赵鉴人愣了愣,赶紧作揖道:“先生好。”
张焕没有先搭理赵鉴人,而是围着热气球的材料转了一圈,打量了一番后叹了一口气。
“赵鉴人,你既没有机关术的天赋,又为何要鲁莽的立下赌约?”张焕眼中尽是厉色。
“你这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墨家机关术的不尊重!”
“机关术是造福天下用的,不是给你们这些小辈争抢风头用的!”
赵鉴人皱了皱眉。
“先生此言差矣,你怎知我没有机关术的天赋?”
开玩笑,我赵鉴人在二十一世纪那也是鲁班锁社区兴趣大赛的第一名好吧!
虽然参赛的只有五个人,三个是不满十岁的孩子...
张焕睥睨的看了热气球材料一眼,指点道:“自古以来想要成就飞行之法,唯有效仿鸟类,拟其形做出带翅膀的机关,人坐于其间才有可能如鸟类一般飞于空中。”
“你这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翅膀都没有,谈何成功?”
赵鉴人也不生气,淡淡的怼了一句:“那么那些照着鸟类翅膀思路建造机关的成功了吗?”
张焕一噎。
“虽然没成功,但这是离成功最近的思路,你不效仿先贤的经验还想以一人之力完成飞天设计吗?”
“一人又如何?”
“你狂妄!”
“这并非狂妄,而是每一个发明创造者该有的开拓进取的勇气!”
赵鉴人侃侃而谈:“站在前来的肩膀上学习确是很好的法子,但是若一味的遵循前人总结的规则,没有开拓创新的勇气,那就没有了进步的可能!”
“古未必不如今,但今必可超越古!”
“这才是一代代开拓者该有的勇气!”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呸,一代新人胜旧人!”
张焕眼中精光一闪。
且不说赵鉴人的本事,至少赵鉴人这番勇气倒是令他欣赏,这种开拓进取的品格也确实是墨家人该拥有的。
只是可惜,赵鉴人还是太自大了,一上手就是飞天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张焕暗自摇了摇头,让赵鉴人吃点苦头也好,磨一磨他的锐气。
“年轻人,你如此言之凿凿。”
“可若最后造不出个有用玩意来,不仅会被赶出百家学宫,还会声名尽损,日后在整个咸阳都抬不起头来。”
“老夫受人之拖,可以指点你一二,取巧做出可以暂时升空的小物件。”
“这样一来,也有个台阶下。”
“再向赌约另一方好好道歉和谈,也许能平息事态也说不一定。”张焕认为自己是好心,帮慕青小丫头一把。
可赵鉴人却面露不屑:“不必了,所有人都认为我赵鉴人不可以。”
“那我就用事实告诉你们,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辣鸡?”
“辣鸡是何物?”
不过张焕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肯定不会是个好词。
“哼!”
“竖子狂妄!”
赵鉴人拱了拱手:“多谢先生的好意,我也知是慕青姑娘拜托先生的。”
“只是小子有把握,请先生拭目以待!”
张焕再度认真的打量了赵鉴人一眼,心想这是个大傻子还是个二傻子?反正都是傻子!
“好,那老夫就等着你颜面丧尽,被扫地出门!”
张焕转身走出了院子。
赵鉴人擦了擦汗,终于送走了这老顽固,也太难应付了。
“咱们继续!”
... ...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有人发现墨家分院的院长张焕老先生一直站在学宫大门口,似是也在等待着。
慕青偷偷上去拽了拽张焕的衣袖:“三爷爷,我让你去帮忙的,你怎么还给那群纨绔站台了呢?”
“哼,你那小友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夫就在此等候,要是他造不出个好东西来,别怪老夫主动把他从学宫除名!”
“三爷爷你...”
那边公子高听到了这话,立刻高兴的走了过来作揖道:“老先生治学严谨,自是不该让此等狂傲自大之辈坏了墨家分院的名声,我等愿全力支持老先生!全力声援!”
谁知,张焕却冷冷的看了公子高一眼,丝毫不给面子的呵斥道:“卫野乃是我选的学宫弟子,公子只因其工匠之子的身份就不让他入学,此举是在挑衅整个墨家吗?!”
公子高脸色一白,他其实暗中和法家有所勾连,想要得到李斯的支持。
这次堵在大门口刁难工匠之子,其实就是想要巩固四民理念,打压非士子贵族为基石的农家、墨家等,独尊法家。
但是眼见着被墨家核心人物当众诘问,公子高还是心中咯噔一下。
诸子百家对于帝国和他个人而言,又是对手又是潜在的助力。
现在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竟然就失去了获得墨家助力的可能,令公子高怒火中烧。
这一切都怪赵鉴人,是他把事情闹大的!
“张先生,高无意与墨家为敌。”
“今日之事纯属巧合,我们还是等待赵鉴人的‘飞天’把戏吧,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张焕冷哼了一声,不屑搭理他。
公子高作了个揖,神色阴沉的回到了甘蒙他们那边。
随着太阳逐渐落下,百家学宫的大门前也重新开始汇聚起很多人来,咸阳城各处看戏的百姓都狂奔而来。
而各大势力的代表,也忍不住再次回到了学宫门外的暗处。
茶馆上,李斯处理完了一天的公务,只打算像来看个笑话一样的悠闲的喝着茶一边观察着学宫的动静。
农家吴旷,墨家裘立人利益相关,自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
只有徐福不屑来此,仿佛已经认定了结局。
徐福一生以追求仙道骗人,可却心知炼制的都是毒丹,他根本找不到修仙大道!
他做不到,他就更不信有人能做到!
更何况是一个竖子!
而最重要的,自然是那辆赵家的马车来到了学宫门前。
“赵高,学宫门前怎会围了那么多的人?”嬴政神色阴沉的看着马车外的景象,压抑着怒火。
赵高身子一颤:“陛下恕罪,是公子高派人散播了消息,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老奴实在是拦不住啊!”
“听说就连咸阳城外的人都听到了消息赶来看这热闹。”
“公子鉴人这次...怕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