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心中如此思量着,却隐隐约约总是有一种不安的念头。
城楼之上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一些。
除了那个韦神通跳了出来呼喝了两句,竟然再没有半点动静。
倒是那些箭雨越发密集。
若是照此下去,用不到明天早上,玄德门前面的空地上,就会被箭矢插满。
他们别说攻城了,就连走过去都是个问题。
难不成,城中那个太子楚轩,已经完全无计可施,只能在里面苦苦等死了?
还不等他想明白其中关节。
被他安排出去的那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就从远处水渠里面爬了出来。
“将军,我们刚才已经查探过水渠了,果然如您所料,那水渠的栅栏门处已经被人封死。”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被封死的地方竟然是在外面,而不是在水池内侧。似乎此前已经有人顺着水渠摸了出来,只不过我们在水池周围寻找了一番,却并没有看见对方留下来的痕迹。”
这两个士卒也算尽职恪守,将他们所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给赵泰说了个明白。
赵泰的心头一沉。
“竟然有人从宫中出来了?”
他的脑海中立刻就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每一种可能,都足以让他人头落地!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玄德门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轰响声。
这几几声轰响一传出来,城墙上下的人,全都是一愣。
随后大家也就不再继续射箭。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场面顿时变得安静无比。
尤其是城墙之下的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刚才久攻不下,拼出去上百条人命都想打开的玄德门,竟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更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轰然大开的玄德门之中,一个穿着素白色袍服的年轻人一马当先,走了出来。
对方身边毫无遮掩,就这么施施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有几个还算是有见识的左骁卫。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双腿打颤。下意识就想跪倒在地。
“是当朝太子殿下。”
“应该不会有错,之前在眉山围猎,我曾经目睹过这位太子爷的真容。”
“我怎么有一种想要跪下去的冲动?这位太子爷,好像看上去跟传言当中的不太一样。”
左骁卫的队列之中,但也压不住下面的窃窃私语。
“别说你了,我都有一种想跪的冲动。这种场面血腥如此,就连我们都有些受不了,那怎么看上去跟没有事儿的人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得皇家威严?”
还不等这边的将领武官们做出反应。
站在玄德门前的楚轩,先是笑了起来。
他虽然冲动了点但却并不傻。
此时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魁梧,那是因为在下了城墙之后,他就在韦神通等人的‘强力要求’之下,在内侧穿上了一层薄皮甲,外加一件软猬甲。
虽说近身的刀砍斧劈扛不住几下。
但在这个距离上,一般的弓箭根本就伤不到他。
不出他所料,自己出现之后,左骁卫非但没有暗箭伤人,反而是被震慑得不敢再动手。
“左骁卫的兄弟们,朕知道你们都是被蒙蔽而来。”
“军令如山,你们不得不听。”
“冲撞皇宫,这本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十恶不赦之列。”
“但是朕不打算追究你们的责任,朕知道什么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要怪就得怪在左相的头上。”
楚轩的几句话说出,条理清晰,直接就把外面左骁卫这些士卒给说得心痒痒起来。
他们本来就不想造反,但随着军令而下,不想随军而动都不行。
此时楚轩的话,正是说在了他们的心坎儿里。
“方才太子殿下自称是‘朕’?”
“难不成他已经登基当皇帝了?先帝不是才驾崩没几天么,这?”
“皇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是太子了,当皇帝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现在天下他说了算,咱们知道这个就是。”
左骁卫的人马之中,窃窃私语声,已经演变成了一阵阵的声潮。
赵泰脸色铁青,完全没有想到楚轩竟然会来这一手。
三五句话而已,就将他勉强拉起来的军心,直接瓦解。
“楚轩,你不过是当朝太子而已,尚未登基就以天子自称,目中已经没有了先祖法制。”
“此前你在先帝灵前羞辱秦王准妃,更是荒唐至极。”
“难不成,你以为凭借这三五句话,就能将你的罪行全都遮掩过去么?”
“若是我大新朝有你这样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岂不是灭顶之灾?”
刘庆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得,从轿子之中跳了出来之后,指着城门口,破口大骂。
他不跳出来还好,这一跳出来,楚轩清楚的看到了他之后,顿时就笑了。
“刘庆,方才朕放你一马,是想要让你改过自新,好自为之。”
“没想到你竟然转身就带人谋反!”
“你有什么依仗,太后?还是你在朝中根基?”
楚轩脸上的笑容阴冷无比,朝着后面一摆手。
十几个带刀侍卫,沉着脸从大门后走了出来。
在他们之间,正围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当朝刘皇后,而另外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赫然便是刘皇后所出,当朝的睿亲王,楚凡!
在他们后面的空地之上,则是跪着十几个锦绣宫中的女官和宦官。
所有人的脖颈之上,都是架着一柄佩刀。
只要楚轩一声令下,便是刀起头落。
此时的刘皇后,再没有了半点雍容华贵,那点傲气也在这一路的行走之中彻底泯灭。
她转过头来,战战兢兢的看着楚轩,似乎还试图说些什么。
但被推出宫门之后,她也就看清楚了外面的那些左骁卫,更是看到了左右两侧扛着盾牌的十几个残兵。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刘庆,你可把本宫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