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个空旷的大殿之中,接连回响。
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却愣是有点振聋发聩的意思。
楚轩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豪气顿生。
从他转醒过来,寿皇殿逼退众大臣、指挥旅贲军夺权掌控皇宫、带人闯入锦绣宫,擒了刘皇后和睿亲王。
再到城上御敌,斩皇后杀亲王,活捉叛臣。
一系列的事情加在一起,竟然只花费了一夜的时间。
惊心动魄,回味无穷。
从头到尾,他的心一直都在提着,似乎是有一只无形大手,一直都在后面推着他前进。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直到此时,他才倏然间有了一种感觉。
君临天下,大权在握。
只要坐在这张龙椅之上,他便是大新最有权势的男人。
司礼监的沈公公,跪在首位。
方才大家山呼万岁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
此时眼看着楚轩大步跨到了龙椅上,他也没有吭声。
换做是先帝在时,或者是正常的情况下,他必然会第一个站出来,做那个诤臣良臣,高呼如此不合礼制。
但眼下,他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楚轩提着的那把腰刀上正在淋漓的鲜血。
血是谁的,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楚轩身上的杀气,还有身后那些旅贲军有些狰狞的神色。
这会儿谁要是说个不字,估计会被乱刀砍成肉泥。
沈公公,还没有活够。
“陛下,您的龙袍冠冕,都已经按制完成,眼下就在后殿之中,是否现在就取来?”
眼看着楚轩已经坐稳,表情也是平和了下来,沈公公这才擦了一把冷汗,抬起头来。
“而且,先帝的灵柩,尚停在寿皇殿当中,若是今日陛下亲自早朝的话,是否要将先帝灵柩抬出?”
沈公公颤声问道,本来一次性能说完的话,愣是掰成了两半。
楚轩微微皱眉,朝着沈公公看了一眼。
“沈公公掌管司礼监多年,什么礼法祖制,心中自有衡量。”
“该怎么办,沈公公你看着办就是。”
沈公公在下面跪着,后背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楚轩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拿他开涮呢,还是拿他打岔呢?
他倒是熟悉各种祖制,礼法更是倒背如流。
但是你楚轩,也没有按照礼法做事的意思啊!
旁边的几个小宦官,一直都跟着沈公公学事,这会儿看到了出头的机会,相互看了几眼,纷纷直起身来,想要说上两句。
但还没等他们完全抬起头,就注意到了前面沈公公眼角余光带着的那点狠辣之意,顿时被吓得再次趴了回去。
“既是如此,陛下全凭心意将这早朝给上完,再扶灵柩而出,将先帝送到东七陵便是。”
“东七陵的护陵将军,昨天早上就已经带人来做了准备。”
沈公公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片刻之后,跪伏在地上,恭敬无比的说道。
楚轩看着沈公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那就按照沈公公的意思去办。”
沈公公听到这句话,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带着人退了下去。
目送着沈公公将一众小宦官全都带了出去,楚轩微笑颔首。
难怪这个周公公能在先帝面前得宠多年。
知进退,会察言观色,还能举一反三。
看样子,只要他能确定对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此人可以重用。
作为一个皇帝,身边可以没有诤臣,可以没有好人,但是一定要有两个善解人意的背锅奸臣,还得有两个用着顺手的工具人。
片刻之后,沈公公便是亲自从后殿之中,将那身龙袍给捧了过来,随后当场服侍楚轩穿上。
一面光可鉴人的半身铜镜,被两个小宦官抬着摆在了楚轩的面前。
看着铜镜里面略有些失真的影像,楚轩稍稍皱眉。
这身龙袍,是几日前专门为原身量身定做,穿着倒也合身。
但因为上面的绣活儿繁复,楚轩穿着着实有些别扭,他只是在镜子里面看了一眼,就反手脱了下来。
反倒是那个带着珠帘的冠冕,倒是不妨事,被楚轩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玄德门外三条白玉桥前面的空地上。
地面上的尸体和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
但是地面上被箭簇和刀剑劈砍出来的痕迹,没有来得及处理,看上去分外扎眼。
数十辆马车小轿,左一堆右几个的聚集在一起。
那些马车夫恭敬的侍立在一旁,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乘车坐轿而来的那些大臣们,则是按照各自职衔,列了个松散却不散乱的队伍。
这些大臣相互看了几眼,脸色都是十分凝重。
“你们听说了么,昨天晚上出了大事儿……”
“先帝的棺椁还在寿皇殿之中,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太子真的杀了那么多人?那个刘庆竟然真敢谋反,还有人追随于他?”
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四五十个人相互交换着自己前一夜所听说的消息,都是有些紧张。
“噤声!”
片刻之后,人群之中不知道谁轻咳了一声,提醒了一句。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随后玄德门大开,一个尖嗓子的小宦官走了出来,唱了一声诸臣子觐见,就赶紧把正路给腾开。
绿袍武官由左,红袍文臣自右,把中间的白玉桥让出,依次进了玄德门。
韦神通带着一干旅贲军,替换了本该执守的羽林军,站在大路两侧,身上着甲,利刃在腰,看得那些文臣武将都是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朝着远处的紫宸殿看了过去。
这个太子,或者说新任的皇帝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