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关润说得如何悲凉凄怆,余若琳就是不为所动。
对方演得越真实,她的脑子就越清醒。
她的愤怒和关润的演技是成正比的。
“你这厮,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博取同情。”
“莫非以为我看不穿?”
余若琳冷笑连连。
眼见自家助教如此铁石心肠,一些心善的弟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你们说,这个家伙所言有几分是真?”
“我觉得是真的,张师兄好像确实有一个女儿,我是见过的。”
“对啊,咱们都是孑然一身,两袖清风。只有张师兄拖家带口的,他平时抽不出时间,其实也很正常。”
“唉,张师兄父女也是一对苦命人呐。”
“其实我觉得这厮还挺讲义气的,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把责任推卸到张师兄身上了。”
余若琳美目一瞪,身后的众弟子顿时鸦雀无声。
而后,她拔高嗓门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内情,赶快去把人给我叫过来!”
“你回去告诉张言,如果他今天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有个杂役弟子正想求情,马上就被怼得哑口无言。
“余师莫要动怒,弟子这就去把张兄请过来。”
眼瞅着已经快演不下去了,关润只能借坡下驴,屁颠屁颠地离开此处。
他虽然尽力卖惨博同情,可眼下已经彻底没救了。
余若琳不吃这一套,那也没办法。
现在只能全力弥补客户的损失。
想到这里,关润一阵肉疼。
代课失败,那可是三倍赔偿啊。
关润虽然心疼这些钱财,却并没有赖账的意思。
他从问剑台离开,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家中,点齐大半灵石,迅速地赶往张言的住处。
他这个人视财如命,可在生意上一向讲究诚信经营。
……
关润如此诚惶诚恐,余若琳以为对方很快就会把人带过来。
只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
她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一股怒意悄然爬上脸颊。
这个混账,该不会趁机逃跑了吧!
他怎么敢?
余若琳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面向众弟子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张言的住处?”
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推举出一个身形矮小的胖子。
小胖子满脸堆笑,谨慎地回道:“弟子曾经去过一次。”
“你去看看那个张言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顺便把人给我带回来!”余若琳语气稍稍缓和,但是眼神中还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小胖子本身就是个唯唯诺诺的人,接到命令便发疯似地逃离了现场。
然后,余若琳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看似靠谱的弟子竟然也是一去不返。
她又看了一眼天边,已经是残阳欲落。
这个张言莫非是住在天边?
接连派去两个人都请不动!真是好大的排场!
作为一个负责的助教,余若琳很不喜欢这种胡作非为的弟子。
她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惩治这名弟子,以儆效尤。
余若琳从石凳上站起,目视着众弟子,提醒道:“你们就在此地对练,为师没有回来之前不得擅自离开。”
说完,余若琳便往教习院主峰的方向飞去。
一到达目的地,她迅速进入偏殿调取档案。
“帮我查一下妙经科乙字班张言的住地。”
几个书办立刻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堆堆卷宗。
殿外有个大胡子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凑过来瞧了瞧。
余若琳拱手行礼:“见过方主教。”
方德山点点头,好奇地问道:“余助教,你这是在查什么呢?”
余若琳此前并没有告知班上有人代课,此刻便一五一十地讲述。
方德山弄清楚原委,那是又惊又怒:“竟有此事?”
“查,给我狠狠地查!小兔崽子,我看他是反了天!”
“贫道今天就是要把他从狗窝里揪出来!”
方德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尽显主教威严,几个书办更加不敢怠慢了。
“对了,那个代课的小子是谁?”
“张言。”
“哦。什么?是他?!”
这下,方德山的反应比刚才还要大,他拧着眉毛思考了一会儿,马上就命令书办停止调查。
“主教,你这是什么意思?”余若琳只觉得莫名其妙,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解之意。
方德山瞧了瞧四下,又挥退了书办,这才压着声音解释道:“余助教,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张言啊,他和别的弟子不一样。他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
余若琳柳眉一扬,心中大感意外:“怎么就不能查?”
方德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内情:“你有所不知,此子是副院长特殊关照的人。柳院长要我不要为难此人。余助教,有些事情还是随他去吧。你不要再管了。”
越是这样说,余若琳就越是好奇。
她忍不住刨根问底,继续追问道:“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方德山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道:“据我观察,他很可能是柳院长的私生子,这话你可别拿去乱说。院长大人要是知道我胡乱编排,给不了好果子吃的。”
余若琳:???竟有此事?!
她感觉这件事的信息量有点庞大。
但是一想到副院长柳云欣的部分经历,她又觉得此事隐隐有几分可能。
据说,柳云欣曾经在一次任务中身受重伤。
宗门派了许多修士搜寻无果,事发三年后才知道柳云欣被一个张姓秀才救下。
余若琳不是目击者,和柳云欣也差了一些辈分。对于此事,也是道听途说。
但是算算时间,柳院长受伤的事情,也过去了二十多年吧。
这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余若琳的八卦之心几乎是瞬间被点燃,她和柳云欣虽然在师门中差着辈分。
但是私底下交情很不错,是以姐妹相称。
余若琳的祖父是宗门的一位长老,早年曾经当过柳云欣的阁师。
她的祖父把柳云欣视如己出,几乎是把这个弟子当成亲孙女来疼。
是以,她和这位柳院长的关系是比较亲密的。
私生子事件对柳云欣的声誉是会产生一定影响的。
余若琳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方主教,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方德山的神色坚定起来:“我观察了几个月,十之八九,错不了。”
“方主教,那此事切记保密。”
“那是自然,若不是你非要问到底,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这话,你跟多少人说过?”
“呃,四五个吧。”
“什么,十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