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就在荒山的几百米外驻足。
  他刚察觉到异样,就见谢寻重重地跌落在地。
  看着那一件件从院中扔出的家具、随身物品,张言瞬间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想到自己前段时间送出的机缘,却给谢寻招来了祸患。
  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聚灵阵,竟然也能牵动这种反应,因果业力的诅咒果然是无孔不入。
  张言击晕了奄奄一息的谢寻,默默将后者从此地带走。
  以他的实力,不是不能给谢寻出头,但是那样势必会闹大动静。
  此人既然敢强行霸占杂役弟子的住处,少说也有些势力。按照血狱宗盘根错节的传承体系来看,很可能会造成持续的麻烦。
  打了小的,然后又来个老的。
  这与张言的小透明定位并不符合,为了保险起见,他并不打算明面上给谢寻出头。
  他只想暗中阴人一手。
  想到这里,张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这片荒山。
  …………
  却说谢寻被夺去宅院之后,即便是每天住在装潢贵气的宅邸之中,也是郁郁寡欢。
  唯一让他感到慰藉的是,赵霜的这处宅子和张言的住处比较临近。
  张言也在谢寻伤好之后,暗中去了荒山一趟,撤掉了聚灵阵,还在那处地界布置了一道夺灵阵。
  所谓夺灵阵,就是缓缓侵吞一地灵气以及生机的寂灭之阵。
  赵霜刚把庚金葵全部种下去几天,正是抽芽长叶的时候,无数葵苗却不生长了。
  还有枯萎的趋势。
  三天两头要凋零一株。
  才过去半个月,他种下的庚金葵便全部丧失了生机。
  自从发现庚金葵枯萎之后,赵霜每天都去买一道测灵符检验灵气,靡费甚多。
  然后,他就发现这片荒山的灵气浓度每天都在减少。
  甚至,自己的修为都有所倒退,已经从炼气二重倒退至炼气一重。
  面对这种诡异的局面,赵某人直呼邪门,又去找来相识的外门师兄勘测地势。
  那位师兄像看智障一样把他训了一顿:“在这种地方种庚金葵?你指定是有点毛病!”
  被人判了死刑之后,赵霜终于明白,这块荒山连同此地的宅院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自从发现此地有些邪门之后,赵霜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欺骗。
  “这什么破地方破地方!”
  一想起同班师兄园圃中那些茁壮成长的庚金葵,他的心中就极度不平衡。
  自己足足落后了半个月!!!
  庚金葵的种子本来就不多,全部挥霍之后,又上哪去要种子?堂哥那里肯定还保留有一些。
  但是一想起赵辅国那张死人脸,赵霜的心里就有些发寒。
  现在的他,处于极度暴怒的状态。
  越是生气,他就越觉得自己做了亏本买卖。
  这件事情指不定是那小子在搞鬼!
  想到此节,赵霜连忙跑到以前的住所去。
  他发现自己的旧家已经改换了模样,甚至比自己以前收拾得更好。
  赵霜又起了别样的心思。
  在门外等了许久,却不见谢寻开门,赵霜直接把门板给拆了。
  他准备进去把谢寻乱揍一顿,里面竟然没有人。
  赵霜气得在宅邸内乱打乱砸。
  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
  所幸张言在隔壁,才控制住了此地的火势。
  谢寻一回来,发现被烧了一间房,心疼不已,打定主意往后不会让步了。
  翌日,赵霜便带着一群回春科的弟子堵住了谢寻的家门。
  “小子,开门!”
  轰!
  新修的两块门板又被踏破。
  赵霜和师兄弟们高视阔步地走入寝室,将床榻上的谢寻一路拎出院外。
  “小子,醒醒,该交例银了!”
  一个黑脸汉子说话间已经扇了谢寻好几个耳光。
  谢寻睡眼惺忪,瞥见赵霜的身影,马上就反应过来。
  “什么例银?”
  “你们要干什么?”
  看到这伙人把自己往井口上架,谢寻疯狂挣扎起来。
  “你们妙经科的杂役弟子,每个月都要给我们药泉会交例银,这个规矩你不知道么?”
  “不交例银,宗门的丹药补贴,你就没了。”
  赵霜笑嘻嘻地解释道。
  谢寻只觉得这笑容有点可怖,怒吼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难道你们还能把手伸进教习院么?”
  闻言,赵霜和周围几个回春科的弟子嬉笑起来,像看猴一般盯着前者。
  “我们自然是没那个本事。”
  “但是,我们可以来你家里拿啊。”
  “哈哈哈!!!”
  药泉会是血狱宗的几个外门弟子牵头成立的小帮派。
  他们专门针对门内一些没有天赋没有根基的杂役弟子,抽骨吸髓。
  由于其中获利甚多,不少回春科的弟子心甘情愿入会充当打手。
  赵霜也是这其中一员。
  谢寻猜到了七八分,神情犹豫了一下便问道:“你们要多少钱?”
  前者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两块九品灵石。”
  谢寻当即脸色大变,几乎是要暴起伤人:“每个月下发的丹药总计都不值两块灵石!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对啊,你终于知道你是老实人了?”
  周遭几个回春科的弟子哄笑连连。
  过了一会儿,赵霜又假装发善心:“知道你拿不出这笔钱,你可以用现在的住处抵押。”
  听到这里,谢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找准机会就朝着赵霜的脖子撕咬而去。
  后者吃痛,疯狂地捶打谢寻的后背。
  周围几个回春科的弟子也是催发灵技打在谢寻的身上。
  短短几息,谢寻的四肢,后背就已经满是血孔。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怒火中烧的赵霜直接命人将谢寻投掷到了井中,血液瞬间染红了一潭井水。
  做到这一步,几个回春科的弟子仍觉得不够,搬来一块大青石,死死地盖在了井口上。
  “走,去下一家!”
  赵霜一声闷哼,捂着脖子走向隔壁张言的住所。
  张某人早就知道自己厄运附身,又怎么可能不防?
  这几个回春科的弟子踹了半天门却是无可奈何。
  一看无法破门而入,赵霜突然回想起往日的勘察。
  隔壁的这个回春科杂役,好像有点小势力,貌似出自哪个犄角旮旯的修真世家。
  “晦气!”
  “我们走!”
  思及此处,赵霜还是觉得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这点小伤虽然不至于害了炼气修士的性命。
  但是时间拖久了有毁仪容。
  张言坐在房檐上,手上的小本本准确地勾画出了这几个弟子的容貌。
  账簿的前一页,还写着“药泉会”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的上方,还有一条朱红色的斜划线。
  待到几个回春科的弟子离开,张言赶紧救出被困在井中的谢寻,又施展岐黄之术保住了后者的性命。
  迷迷糊糊间,谢寻看到了张言的身影,他以为自己这是回光返照,就强行在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张兄,我这次可能是真的没救了。”
  “以后有机会,代我去给老母上坟。”
  说完,谢寻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张言连忙晃了晃对方的身体:“自己去!”
  “醒醒,你死不了的!”
  “你别睡啊,上一个姓谢的,已经扛起屠龙刀,变成了金毛狮王!”
  …………
  过了半天,身躯僵硬的谢寻忽然在床上一阵哆嗦,嘴里嘀咕道:“金毛狮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