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宗在永夜大陆上虽有魔道之称。
  可对于门内弟子还是相当有约束,同门之内暗相残杀更是有违门规的事情。
  赵霜冷静过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冒失了。
  真要动手也应该派个小弟去把那小子给做了,不应该亲自带人下场的。
  那样的话,就算是害了性命,也能把屎盆子甩在别人头上。
  现在的情况是那小子在性命垂危的情况下被自己扔到了井里,多半要溺死。
  万一那小子死了,执法弟子巡查起来只怕是不好交代。
  妙经科乙字班的主教方德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鸟。
  以那家伙的暴脾气,真要追究起来只怕是把自己大卸八块。
  理智告诉他,自己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堂哥。
  可那个老硬币怕是又要摆出一张死人脸。
  赵霜一时间纠结无比……方德山和赵辅国二选一。
  还是方德山可怕一点。
  于是,赵某人灰溜溜地跑去这位堂哥的洞府了。
  赵辅国得知此事,马上扇了堂弟几个大哔兜。
  “蠢货!”
  “知道害怕了就赶紧去把人给捞出来!”
  “宗门规矩你不知道啊!”
  “你和那小子有什么私人恩怨,大可以去生死台一决雌雄,为什么非要纠集一帮蠢货去私斗!”
  赵霜吓得跪在了洞府外的石阶上,浑身哆嗦,略带辩解道:“堂哥,我当时不是火气上头了嘛……”
  府门骤然间出现几道裂痕,一只黑色的大砚台猛然飞出,砸向赵霜的脑袋。
  “我上你妈的头!”
  ……
  在赵辅国这里接受指点过后,赵霜马上就带着小弟去捞尸,处理善后事宜。
  结果,他惊奇地发现井里没人了,正主正安详地躺在床上养伤。
  “算你小子命大。”
  暗中观察一番情况之后,赵霜便屁颠屁颠地回到了新住处。
  他知道,自己应该没事了。
  血狱宗曾经发生过一段极长的动乱。
  同门相残也是门内最为忌讳的。
  血狱宗虽然鼓励弟子之间相互竞争,但绝不是为了造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弟子之间的争斗很多时候都只能点到为止,同门相争的底线就是不能暗相残杀。
  弟子之间若有不可化解的死仇,便可在刑罚阁摆下的擂台上一决生死。
  因此在确认谢寻没死之后,赵霜彻底放松下来。
  过了许久,赵霜觉得自己可能还要去堂哥那里一趟。
  别人的庚金葵都种下去半个月了,自己的却全部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赵某人再次一脸阴郁地前往赵辅国的住所。
  一路上,被堂哥支配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也不知道这回对方会骂些什么。
  赵霜并不知道,堂哥的训斥,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张言自从治好了谢寻的伤,就一直在教习院的辖区溜达,对那个所谓的药泉会进行踩点。
  前面一个月,为了完成业力共享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
  张言一直在了解血狱宗,一直在熟悉教习院的各种情况。
  直到月底,整个教习院的一草一木都被他给熟知。
  他知道,业力共享计划的第一期工程可以提上日常日程了。
  第一期工程的第一个任务,就拿这个药泉会做实验吧。
  因为已经彻底熟悉了教习院,张言很快就搞清楚了药泉会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隐藏在血狱宗的小帮派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
  第一代会主如今已经金盆洗手,进入八大阁的御灵阁,成为了内门弟子。
  第二代会主以及主事人就是目前浮现在明面上的几个外门弟子。
  三个炼气七重,一个炼气八重。
  全都是二十年前通过外门考核的回春科弟子。
  通过观察,张言发现药泉会主事的几个外门弟子,灵根并不算太差。
  可是他们的修为完全就是用各种药力堆砌起来的。
  想来是这么多年在杂役弟子头上榨出了不少油水。
  这个小帮派之所以能稳在杂役弟子中间二十来年,纯粹就是靠一招欺软怕硬。
  他们是专门捡软柿子捏。
  家里不是修真世家的,不是凡俗王侯的,没有修炼天赋的,在门中没有结交过高手的。
  就是他们的目标。
  总之就是,一个杂役身上如果结合了许多软柿子要素,那就是他们拿捏的对象。
  没有背景,没有结交高手,意味着没有帮手。
  修炼天赋垃圾,就不会出现十年河西十年河东的反转。
  血狱宗是每二十年一次升龙大会,意味着每过二十年杂役弟子就会换一茬。
  杂役弟子大部分是有灵根,没有修为的凡人。
  他们在经过八个月的授业期后,便会进入放养状态,靠着帮衬宗门后勤换取各种修炼资源。
  二十年内修不到炼气五层,那就没办法通过教习院的外门考核,意味着不能继续留在宗门了。
  这个时候,大部分卡在练气前三层的杂役会选择去凡俗王朝接受封赏,了结余生。
  也有人遨游三山五岳,变成散修,寻找其他的机缘。
  因为药泉会针对的都是一批迟早离开宗门的人,因此在二十年来从未翻车。
  此时,张言潜藏在药泉会的总部。
  房梁下,大厅中几个四十来岁的药泉会主事正在清理帮派账册。
  “怎么回事?妙经科乙字班的账怎么迟迟收不上来!”
  “张三那伙人最近是不是做了假账?!”
  一位穿着深色青衣的光头正使劲拿大拇指杵着桌面。
  在他面前的一个回春科弟子吓得半死,双腿立刻从地上弹起,谨慎地回道:“二爷,不是兄弟们不卖力啊。”
  “妙经科乙字班的主教是方德山啊,那位是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兄弟们不敢催的得太急了啊,万一惹毛了那群倔驴,把事情捅到方德山那里。”
  光头冷哼一声:“废物,收不上来你不知道用点手段啊,年轻人要懂得变通!”
  那个跑腿杂役马上点头如捣蒜。
  主座上的会长吴泉,打断了光头的言语:“好了,既然是方德山带班,那个班的杂役就不要威逼太甚。”
  “你下去吧。”
  跑腿杂役连忙离开了此处。
  光头见小弟们全部离开了,便发出不同意见:“大哥,这不符合咱们药泉会的规矩啊。”
  “这群新杂役才来多久啊,咱们就收不上来账了。要是以后都不交例银,咱们上哪去攒束脩?”
  另外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也是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青年男子趴在桌上昏睡,没有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