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药泉会总部离开,张言直接来到了赵霜的新住所。
  此人也是个不差钱的主,短短几天就物色了一处河景房。
  临河靠山,风景独好。
  要说唯一的缺点,便是房屋建造在一处断崖上。
  站在楼顶俯视,下方河道中的滚滚河水一览无余。
  张言在来之前就一直琢磨,如何处置赵霜。
  若是直接送他上路,未免太便宜了此人。
  对于修仙者来说,剥夺他的修道能力才是最大的折磨。
  此时已经是深夜,赵霜本人早已入眠。
  张言刚好经过赵霜新开辟一块灵田。
  这块灵田,已经再次被赵霜种上了庚金葵。
  即便是夜色浓重,这些葵花的葵面依旧散发出夺目的金芒。
  一颗颗花籽点缀在细小的花盘上,有着极其浓重的金属气息。
  伴随着葵花的一收一放,周遭游离的灵气,以及土壤中蕴含的庚金之气,缓缓聚积在米粒大小的花籽上。
  这些花籽的数量虽然少,却已初具形态,就像一粒粒细小的金色剑胚。
  庚金葵若是生长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晋升为庚金剑葵的。
  入药,炼器都有用,不过最为广泛的应用还是炼丹。
  因此,回春科把庚金葵的种植作为灵植培育的第一种实操植物。
  看着缓缓吸附灵气的庚金葵幼苗,之前的鬼魇佘蔓再次浮现在张言的脑海中。
  业力转移,是否可以在这种生灵上复刻呢?
  张言仔细回想着转移业力的条件。
  【下一任宿主在业力附身之前,对于这股力量是接受的。】
  【有一丝一毫的抗拒都不行。】
  其实尸解金蝉和鬼魇佘蔓能够接受业力,很大程度上是它们对这股力量的认知不够,形成了误判,所以才疯狂地吸收业力。
  本质上就是张言使用了欺骗的手段。
  无论是尸解金蝉和鬼魇佘蔓都是诡异生灵的佼佼者,能欺骗它们,那么对于更加低等的庚金葵是否也很容易欺骗呢?有了这种猜想,张言马上开始实施。
  他将体内的真气再次压缩成法力,回归业障海。
  他利用这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法力,将一缕业力强行逼出体外,按着业力就往庚金葵的脑袋上塞。
  对于这股磅礴的力量,庚金葵果然有所异动,准备吸食这股力量。
  不过肥肉喂到了嘴边,它却猛然将花盘收敛起来,阻断进食。
  庚金葵虽然是灵植,但并没有诞生灵智,吸收灵气和庚金之气都是在依靠本能行事。
  一旦它们察觉到这股即将吸食的力量不太对味,就会立刻拒绝。
  那缕业力没有附身成功,便猛然挣脱法力的束缚再次钻回了张言的体内。
  张言立刻找来第二株。
  连续试了四五次,都失败了。
  这让张言意识到,这种依靠本性行事的生灵反而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因为它们就认一个死理。
  除了灵气和庚金之气,其他类型的能量我不吸收。
  鬼魇佘蔓和尸解金蝉是贪婪的,它们是喜欢吞噬各种力量,越强大的,它们越喜欢。
  或许,想要忽悠这种固执的生灵,必须将脱体而出的业力包装一番。
  张言如是暗想。
  这个想法,无疑是灵光乍现。
  人也好,其他生灵也罢,大家都只愿相信自己想看到的。
  张言立刻就在四周布下聚灵阵,一缕缕精纯的灵气瞬间萦绕在他的指尖。
  这一次,他再次逼出一丝业力,将外间的灵气附着在业力的表面,缓缓送到一株庚金葵的面前。
  可惜,庚金葵也是在进食前一刻发现了异常。
  张言经过多次试探,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因就是灵气属于一种醇和的能量物质,如同润泽万物的水。
  而业力就是一瓶烈性蒸馏酒。
  掺了一点水的烈酒,那不还是烈酒嘛。
  所以庚金葵闻着味儿就开始摇头。
  冥思苦想许久,张言把主意打到了庚金之气上,相比于灵气,庚金之气更为烈性,也更好遮掩住业力。
  这一次却是真的成功了。
  那一株庚金葵在吸食到一半时,才察觉到不对。
  但这个时候,它已经和业力有了接触,已经无法驱逐那股疯狂燃烧的业力。
  直到整株庚金葵化为灰烬,那缕业力才重新晃晃悠悠的升空。
  只是它的体积比先前略微小上了一圈。
  这缕经过消耗的业力,并没有自行离去,竟然又回到了张言的身上。
  这种情况和一个月之前完全不一样。
  张言的某个怀疑被再次印证……之前总结的转移规律并不完全。
  当时,那些业力灼烧的鬼魇佘蔓和尸解金蝉全都是子体。
  业力在将子体燃烧殆尽之后,并没有回归到张言的身上,并不是因为它们和张言的宿主关系解除了。
  而是因为,它们还没有将最新一代宿主杀死。
  也就是说,那些从张言身上离开的业力,全部寄生到鬼魇佘蔓和尸解金蝉的母体上去了。
  在业力的认知程序当中,无论你是化身还是子体,都和真身、母体一同圈定为一个整体。
  至于后来,那些业力为什么没有回来,很可能就是母体的命格足以抵消这些业力。
  每一种生灵的生命价值都是不一样的。
  修为越高,品级越高,命格也就越贵重,能够抵消的业力也就足够多。
  而一株庚金葵的生命价值,只能消磨些许微不可察的业力。
  一但业力没有被完全抵消,他们还是会回溯往届宿主,继续折磨他们。
  直到历届宿主用生命将业力完全抵消。
  时至今日,张言才彻底明白了因果业力。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那是需要用生命来抹除的不祥之力。
  彻底弄明白了这些东西,张言看着一株株茁壮成长的庚金葵,就像看到一茬待割的韭菜。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疯狂的试验,张言最终试出了庚金葵幼苗的承受极限。
  一滴业障海海水,所蕴含的业力,姑且称之为一滴海水当量。
  而一滴海水当量的业力,需要稀释成一百零八份,才能恰好被庚金葵的幼苗承受。
  浓度一高,幼苗的生命价值就不足以抵消业力了。
  那样的话,未消耗完的业力又会重新回到张言的身上。
  赵霜刚种下的这些庚金葵,又被张言给霍霍了。
  做完了一场繁杂的实验,张言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
  屋内,赵霜依旧是鼾声如雷。
  张言挥手一招,多宝河那奔腾汹涌的河水就朝着这处断崖猛烈冲撞而来。
  轰隆!
  轰隆!
  顷刻间山崩地裂。
  无数土石被河水冲撞开来。
  赵霜的新宅,也在地动山摇中坍塌,随着断崖一起跌入河道。
  张言是何等存在,即便是利用河水引起地脉动荡,也能准确地控制每一块山石,每一片瓦砾。
  山崖倾覆对赵霜来说绝对是精准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