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屠阳道场,大部分人都是宾客。
  这些人来此虽然同为道贺,可与武天刀还是有着远近亲疏的。
  对于他们来说,花名册都飘到眼前了,不看白不看。反正他们也不是当事人,控场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们。
  不如化身成为乐子人,好好吃瓜。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很多人开始翻看花名册。
  有些人是看个热闹,有些人则是看出了门道,尤其是血狱宗内的人员。
  很快,在场的外门弟子,杂役,甚至是一部分业师都面露骇然之色。
  此地还有一些回春科的主教以及助教,当他们看到花名册上的名单时,更是脸色煞白。
  因为这上面有一些人员,已经和他们的学生重叠了。
  整个道场哗然之声不断。
  一声声惊疑,一道道怒喝更是从侧面加重了这份名单的可信度。
  刑罚阁,炼药阁的几位阁师、业师俱是面色凝重。
  若是那严虎并没有派发花名册,此事即便为真,也能暂时压制下来,不至于扫了武天刀的兴致。
  可是现在无数份花名册已经落到了各路人马的手中。
  且不说此处还有长老殿的师叔暗中监视,光是外派的散修都有不少。
  如果强行遮掩,绝对是越描越黑。
  在场几个金丹期修士互相之间交换了眼神,最后由两位刑罚阁的阁师出列。
  他们缓缓走向光头,看样子是要当堂断案。
  武天刀也是反应迅速,一个瞬移直接出现在两位阁师面前。
  只是片刻的神念交流,那二人便默许武天刀自行清理。
  随后,三人恍若口含天宪的判官,一齐出现在吴泉的身后。
  却见武天刀面容肃穆,随手控制住了这位站在风口浪尖的徒弟。
  后者直接被逼退好几丈。
  “方才却是惊扰了诸位道友。”
  “既然有弟子鸣冤,老夫身为刑罚阁业师,不容推辞。”
  “为秉公处理,刑罚阁这就审案,老夫为主审,宁阁师、徐阁师为监审。也请诸位道友一同听审。”
  “如果外门之地真的藏污纳垢,刑罚阁绝不姑息!”
  “可如果有人故意捣乱,无事生非,老夫也绝不手软!”武天刀的声音雄浑无比,震得无数低阶修士头晕目眩。
  言毕,他目光如电,先是看了看冷汗直流的吴泉,又瞥了一眼肆意张狂的严虎。
  “将原告带过来。”
  武天刀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个刑罚阁的执法弟子从人群中飞出,将严虎从地上架起,带入道场中央。
  而后,又有两位外门弟子在席间铺开纸稿,开始做审案笔录。
  见一切准备就绪,武天刀将目光放在吴泉身上:“被告吴泉,方才有人状告,说你在宗门私设帮派,欺压同门,可有此事?”
  吴泉早就被严虎气得肝疼,此时只能压着脾气辩解道:“恩师且容我与那小人对质。”
  不料武天刀却当场怒叱:“公堂之上,哪个是你恩师?”
  “弟子知错,恳请审案业师将弟子与那小人放置在一处,我自有办法揭露其心。”
  吴泉的心态早就崩了,他现在所表露出来的冷静都是强装的。
  因为他还想再挣扎一番,至少,也要找那个混蛋问清楚!
  武天刀答应了前者的请求,马上就有两个执法弟子将吴泉带到严虎面前。
  因为担心被告动机不纯,执法弟子还是没有让吴泉和严虎靠得太近,两人保留有一段距离。
  看到对方那得意猖狂的表情,吴泉心里的不甘都快溢到脸上来了。
  千般无奈、万种痛恨瞬间涌上心头,直接让他有些语塞,真不知该从何骂起。
  最后,吴泉万念俱灰地看着严虎:“老二,咱们兄弟二十年的交情了。给我个理由。”
  严虎看到昔日大哥这副焉了吧唧的样子,心中一阵舒爽。
  但是,吴泉那委屈莫名的样子,又让他怒从心起,忍不住大声斥责道:“吴石溪,少他娘的装糊涂!”
  “你敢出卖兄弟,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背后捅你刀子。”
  “你这个家伙,为了前途不择手段,竟然把药泉会拿去和刑罚阁的人做交易。”
  “时至今日,你还敢在这里狺狺狂吠。”
  吴泉听到这话,眼睛都快喷出火了,当场就要动手。
  如果不是有执法弟子控制,他估计能和严虎打出狗脑子来。
  “老二,我什么时候出卖兄弟了?”
  “还在装,你这个虚伪至极的家伙。二十年,我早看透你了。”
  “你如果没有出卖药泉会,武天刀会收你做徒弟?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
  “那踏马是因为我愿意继承师尊的天绝大法!”
  两人的争吵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光头听到这句话,脑子仿佛瞬间短路了一般。
  接下来就是吴泉的独角戏了,严虎愣多久,他骂多久。
  随着吴泉的言辞越来越犀利,严虎逐渐揣摩出其中的关节。
  天绝大法乃是武天刀的家族所遗传的一门功法,一旦修行,必犯五弊三缺。
  这门功法相当激进,透支天赋和寿命。
  一直以来都无人敢继承。
  就连武天刀所收的两位弟子,都只是修行的其他功法。
  这位老业师曾经在宗门许下重利,却无人愿意传承。
  吴石溪还真有可能是通过这条路子搭上了武天刀的线。
  雾草!
  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眼看着光头的表情在飞速变幻,吴泉就知道此人的内心有多么煎熬了。
  却听吴泉在此时狂笑不断,面露癫狂之色:
  “老二,你被人算计了。”
  “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掌权。”
  “恩师,不必再审了,我全都招供。药泉会,确有其事。”
  严虎还处于油盐不进的状态,疯狂摇头:“不可能,你肯定是以药泉会为筹码,图谋内门弟子之位。”
  “你们有书信往来,你们有书信往来,我这里还有复刻的书信。”
  闻听此言,两位监审的刑罚阁师立刻飞身而至。
  一把夺过严虎手中的纸条。
  旋即,这张细小的纸条传遍了金丹修士之手。
  但凡是收藏过武天刀书画的修士,都判定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是仿造的。
  哪怕是武天刀的对头,也觉得书信是伪造的。
  严虎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只是到了这一刻,他变成了失心疯。
  他已经根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依旧在不依不饶地叫嚷:“不可能,你肯定和姓武的暗中有交易。我早看出来你的苗头不对了。”
  武天刀站在道场中央,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这里有诸多同道在场,他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胡言乱语的光头。
  他和吴泉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经过这家伙的持续强调,已经快变成真的了!
  眼见恩师脸色古怪,大弟子连忙出声圆场:“奸邪胡乱攀咬,清者自清,两位师叔大可将案犯带到刑罚阁续审。”
  “此间人多眼杂,难免泄露消息,也须尽快派出人手擒拿药泉会的败类。”
  “断不能走漏一个祸害。”
  此言一出,吴泉和严虎两人立刻被执法弟子拖走。
  严虎拼命挣扎,四下乱看之际,发现有个家伙正悄悄隐没在人群之中。
  他立刻指着人群某处,大声吼道:“等等,回春科助教赵辅国知情不报,也是同党!”
  “同党啊,莫要走了赵辅国!”
  “诶,那家伙在跑!”
  张言都快溜出屠阳道场了,听到这句话直接把速度加满,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虹飞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