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正午。
一个扎着花辫子的马脸修士悄悄地溜入了张言的后院。
“润哥?”
“张朋友?”
“哎呀,幸会幸会。”
两人照面之后就激动地握了握手。
张言说着,便将此人迎入客房,还分出一部分精力观察这位在杂役圈鼎鼎大名的润哥。
形容有些粗狂,胡子拉碴。
身着暗灰色的粗布衣裳,上面绣了不少华而不实的图案。
这样的打扮,和张言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按理说杂役圈的老油条,混迹血狱宗三十八年的神级杂役不应该是一个极擅伪装的人么?怎么打扮如此出挑?关润见张言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就知道对方有点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
于是这货落座之后就开始满嘴跑火车:“人不可貌相,你完全不必担心。”
“在下办事那是有口皆碑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代课坐堂这种事情包在我身上。都是毛毛雨了,没有人比我更懂教习院的那些规矩。”
“你可以去问问那些跟我合作过的人,从未翻车。”
作为杂役圈中的万金油,关润涉及的业务有坐堂代课,搏杀代打,修炼辅导,宗门导航,跑腿专送等。
面对每一个客户,他都能准确地拿捏对方的心理。
一直以来,他都以优质的服务在杂役圈广受好评,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张言所考虑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他郑重其事地问道:“你运气好吗?或者说,你觉得自己的命硬不硬?”
关润想不通这和代课有什么关系,但为了让客户满意,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的气运逆天。我的命格,绝对是血狱宗最为强悍的。”
“要不然,我能以杂役的身份在这里待三十八年?考核不过,十八年前就应该滚蛋了。”
张言觉得此人说得有道理,对方能以开脉之资在血狱宗强行赖过二十年,肯定是不是运气差的主。
至少,应该能承受得住一些因果,不至于和自己有所接触就直接狗带。
“那么,你该如何伪装呢?”
“执法弟子手中可是拥有我们这些杂役的相貌卷轴,就连血液都留存有样本。”
张言的脸上露出一抹揶揄。
抛开一些干扰因素,最关键的还得是真正的能力。
“张兄稍等。”
关润大笑起来,放低脚步声躲到门后去了。
没过几息,就有一个和张言容貌相似的人走了进来,此君绕着张言走上一圈,特意让后者仔细瞧了瞧。
“怎么样?张兄?”
“不行,还没达到我的要求。”
关润闻言,反而大为赞同,笑嘻嘻地从后背解下一卷古怪的黄皮:“张兄莫急,方才只是五分像罢了,若是想要八分像,得加钱。”
张言的袖中抖出几颗九品灵石,顺着滚落的力道一路弹射到对方的脚边。
这些灵石的品相直接让关润眼前一亮,脸上立刻绽放出了更为谄媚的笑容。
“哈哈,好说。”
“张兄,若是要八分像,得需使用在下的家传绝学。”
“在下祖上曾和鬼魅之属打交道,因此偶然获得一种画皮之术。”
“只要施以秘法将眉目肢体画于羊皮之上,就能完美复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关润很是熟练地收好了灵石,铺开手上的羊皮,提起狼毫便开始为张言描容。
他每下一笔,羊皮的相关区域就出现一截血肉之躯。
并且,他笔法老练,没过多久就将一具完整的血肉之躯给绘制出来。
而后,这厮也毫无顾忌,当着张言的面就化为一具血影融入到了新的躯体之中。
掉落的那些衣物也全部附着在了新身体上面。
“嘿嘿,张兄,现在有几分像。”
关润有些自得,再次和张言面对面,这回连声音都模仿了。
张某人依旧摇头:“不够,还不够。”
“我要形神兼具,你只是披了个外壳。时间一久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来个十成像的。”
关润被再次否定之后,也不气恼,反而有些期待地搓了搓双手:“十全十美也不是什么问题,就是这个费用,你懂的。”
“加钱是吧?这个好说。”
张言又扔出几颗灵石。
这下,关润的工作热情一下子达到了极致,他直接提出要求和张言一起居住一天,观察对方的言行举止。
经过十二个时辰的费力模仿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何为张言了。
走马上任之前,关润又在张言这边吃过一顿饭,期间关润为求保险,又打探了一些张言的私事。
“那个,张兄,你的女儿呢?”
张言眉头微微一皱,慢慢放下碗筷,辩解道:“不是……”
“唉,我都懂。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忌讳,宗门也没有禁止杂役弟子携带家眷。”
关润立刻化身为懂王。
张某人一看什么都让这小子给懂完了,也就无力解释了:“害,她祖母过寿。这两天仆人接回老家去了。”
关润一看张言这副唉声叹气的模样,马上宽慰道:“其实接回去也好。你说,你这出来修道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啊?”
张言脸上的愁意更浓:“少时轻狂,不小心闹出了人命。我自然是要负责倒底,总不能为了修仙就抛妻弃子吧?”
关润也是听过一些传闻,知道张言是鳏夫,立刻说了一些“嫂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的话。
他觉得自己彻底了解张言逃避课程的动机了,绝对是为了抽空照顾年幼的女儿。
想必过不了多久,对方便会把女儿接回来。
泪目,真是一个好男人。
不知不觉间,关润就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紧握张言的双手:“张兄,你这样的人不多了,你放心。这几个月的代课,绝对会万无一失。”
“如有差池,我将灵石三倍赔偿于你!”
其实张言和关润并不知道,事情完全就不需要如此麻烦。
李听秋早就暗中知会了教习院的副院长,即便是张言后面不接受讲经,也不会闹出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