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听到身后脚步身,立刻转头,刚好就看到出了门的曹氏。
此时的曹氏,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不知道是畏寒还是因为什么,抱着自己的双臂,有些瑟缩。
在跟沈越对视了一眼之后,曹氏立刻就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扭捏的看向了旁边。
这个举动,更是引起了段蓉蓉的怀疑。
她在看到酒垆之中竟然有那么多人之后,心中的一些疑虑,已经打消了大半。
沈越好歹是个读过书的,之前观他行为举止,不太像是那么荒诞不经的人,总不至于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做出苟且之事。
但此时看着曹氏‘含情脉脉’的目光,她仍是满心的不喜。
沈越的目光才从曹氏身上挪开,就注意到了段蓉蓉的眼神,心头顿时一动。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还是这种情况,继续留在这里,那就是耽搁时间!
他稍作沉吟,立刻就肃容说道。
“娘子,昨天发生的事情,容我回来之后再跟你讲。”
“昨日约好的三条,为夫已经有了想法,说不定很快就能将三件事全都做到,到时候,嘿嘿嘿!”
沈越朝着段蓉蓉挤了挤眼睛,随后也不等段蓉蓉回话,他转身就走。
“亭中既然有事,我这个亭长责无旁贷,这就去后山看看,娘子要是饿了,就在这酒垆中……”
沈越话才说了一半,就意识到自己是说错了话。
眼下段蓉蓉怕是把他连带着曹氏很得不轻,自己竟然打算让她在酒垆吃东西,这不是疯了?
他连忙把后面的半句给憋了回去,随后已然是闪身出了曹氏这酒垆的小院儿。
段蓉蓉毕竟是女儿家,听着沈越在这里说起闺房中的体己话,一张脸顿时泛起了红晕,朝着沈越啐了两口,这才察觉到沈越已经跑出了院门。
她蹙起眉头,朝着院门看了一眼,随后便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看向了站在围栏内的曹氏。
“不知廉耻!”
“你竟然还敢跟出来?”
段蓉蓉的目光,落在了曹氏的身上,冷若冰霜。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寒意。
曹氏虽说是个刚强妇人,在村中愣是顶着各种流言蜚语,苦苦求存,这些年练出了不俗的胆气。
但比起段蓉蓉来说,毕竟小家子气了点。
再加上,前一天夜里,她多少听到了沈越所说的段蓉蓉‘轶事’,早把段蓉蓉给当成了‘洪水猛兽’。
这会儿被段蓉蓉唬了一句,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夫…夫人,亭长与妾身之间可是清白的。”
“这村中男人不少,近年来在酒垆中留宿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只有亭长与妾身并无瓜葛……”
曹氏说起这两句话,语气明显有些幽怨。
段蓉蓉听到这里,非但没有再升起,反而怔了怔,接着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
“按我大秦律法,若是二十六岁之前,无子且孀居过年许就要继续嫁人,哪怕不能参加选亲,也要嫁给高门大户做小。”
“我看你年纪不大,膝下又没有孩儿承欢,怎么还在村里孀居?”
段蓉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圈儿这酒垆,背负双手,一脸品头论足的架势。
“看样子,你这酒垆经营的倒是不错,想来你说的村中男人之事不假,这等行径若是报上县衙,该当何罪?”
几句话下来,曹氏再坚强,这会儿也是彻底扛不住了。
她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拄地,满脸哀怨的看着段蓉蓉。
“夫人,妾身并未孀居,实则是我家那个男人多年未归……如今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几句话就将曹氏吓得把自己底细抖落了个干净,段蓉蓉丝毫没有胜利的成就感,反而秀眉毛紧蹙,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此说来,你竟然是有夫之妇?”
“军卒亲眷,私开酒垆,与人相通,又……”
“这等罪名,可远比……”
段蓉蓉的目光,已经从此前的鄙夷,变成了莫名的古怪。
像是曹氏这种情况,她此前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遇到过,眼下骤然见到,一时间竟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嗓音说道。
“对于你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愿掺和,若是你能告诉我,此前亭长所忙为何事,我便饶过你!”
段蓉蓉上前两步,眼神闪烁着说道。
曹氏早就被段蓉蓉吓得花容失色,脑子里全都是浆糊,哪里还能分辨段蓉蓉的真实意图。
此时一听段蓉蓉竟然有放过自己的想法,连忙是抱住了这跟稻草。
“夫人,亭长他们出去,所为的是跟横水亭之间的争斗。”
“我们两个亭之间,常年因为水井之事……”
曹氏慌乱之中,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没有半点隐瞒。
片刻之后,段蓉蓉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容。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嫁了这么个混不吝的家伙。
原以为沈越算得上知书达理,胸有城府,哪怕见识短了点,日后总有拓宽的机会。
结果才过了一夜,她居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沈越?
此种聚众械斗的事情,居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若是被人报上县衙,作为主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段蓉蓉心神电转之下,也顾不得再跟曹氏拉扯,拎起裙摆转身就走。
看样子,比起沈越之前的速度,还快了几分。
曹氏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目光之中那片大红色,转瞬消失不见。
一时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