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樊城的夜晚与白天的情况截然相反,整条街上寂静无声,黑暗吞噬了整条街道,条条错综复杂的街区像是盘旋交错的蛇群一般,潜伏在寂静之下。
  然而这寂静下却是潜藏着隐隐的杀机。
  关牧闭目养神静坐,而神识却是早已外放而出,透过窗户查探着楼外的动向,下方街道的阴暗处,隐隐有着人影攒动。
  李轻灵和李婉儿两女都已经睡着了,只不过睡得很浅,眉目之间还有淡淡的忧色,大哥和二哥肩上扛着缠满黑布的本体,做好了时刻跑路的准备,唯独没心没肺的金蚕对于潜藏的危险毫不在意,趴在战傀的怀里呼呼大睡。
  神识回归战傀,战傀一下子睁开了双眼,调集起战傀的灵力,运转素元录一笔一划的勾勒着阵纹。
  很快的,一个独立的阵纹刻画完毕,悬浮在半空之中,关牧如法炮制,一口气刻画出五个种类不同的独立阵纹,而后抬手排布。
  五枚独立阵纹盘旋在一起而后缓缓交融在一起,组成一个小型的阵图,阵图一闪而逝隐没在空气之中,一股晦涩隐秘的波动扩散而出,房间之内隐隐出现虚影,变得虚幻起来。
  成了!
  阵法一次成功,关牧神色一喜不再犹豫,走到床边叫醒了两女。
  李轻灵睡得很浅,一喊就醒,立刻就明白了要到了行动的时候,而李婉儿却是真的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液体,传出轻微的鼾声。
  关牧不禁有些无语,这个妮子的心大程度的确是闻所未闻,又扒拉了几下才算把李婉儿弄醒。
  “嗯阿。”
  突然被弄醒,李婉儿嘤咛了一声,没等开口就立刻被关牧堵住了嘴,伸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李婉儿这才算是完全清醒,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赶忙点了点头示意了解。
  “正门走不了,后门平时一直是上锁的,走后门,不要发出多余的声音。”
  关牧压低声音说道,先前的隔音阵纹已经能量耗尽自行瓦解,而接下来的伪装没有声音反而会暴露。
  两女会意,没敢出声,都是点了点头。
  关牧捏手捏脚的走到房门门口打开门,两女以及大哥二哥抬着本体鱼贯而出,出门之后,关牧单手掐诀,低喝一声。
  “起!”
  原本已经离开了人空旷的房间内再次出现了人影,而且还伴随着之前李婉儿的那种若有若无的鼾声。
  两女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色,眼前出现的一幕实在是匪夷所思,竟然能够完全还原先前发生的场景,这种手段饶是两女也是出身修士家族依然闻所未闻。
  看到这一幕以后关牧心中不禁有些失笑,一个最低级简单的幻阵而已,没有任何的杀伤力,而且只要一细看就算是凡人也能发现端倪,奈何阵师在东荒几乎都只是个传说,普通修士甚至都不曾听闻有这么个独特的流派存在。
  “别看了,溜了溜了,这波我们必不可能被抓。”
  关牧轻轻的关上了门,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属于最初级的阵徒的状态,脱手的阵图也就能支撑个半个时辰左右。
  一行人扣上兜帽偷偷摸摸的顺着楼梯绕到后院,百味楼的后院内空无一人。
  “贴着墙根走,不要碰那些农具和没有尘土的物件。”
  进到后院以后,关牧小声的嘱咐道。
  “当啷!”
  关牧刚说完,李轻灵就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碎瓦,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后厨里面明显有人被这个声音惊动了,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明显就要有人出来查探。
  李轻灵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不敢抬头去看关牧的眼睛。
  一旦他们被人发现出现骚动,那就算是白玩了。
  “喵~”
  关牧掐着嗓子,学了一声老猫的叫声,学的惟妙惟肖,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老猫一般。
  后厨里顿时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而后点亮的烛灯熄灭了下去。
  见此,两女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关牧心中诧异,没想到这个救了他们的上仙对于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居然这么熟络,而且举止优雅丝毫不慌。
  太没用了。
  关牧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两女心道。
  干这一行 的最重要的就是心态要稳,不然的话上手下手都容易出现失误,这种大意可是要不得的。
  关牧继续按照这地球上的经验,溜着墙边走到门口,后院的后门废弃不用,门被一把大铁锁锁着。
  关牧伸出手指搓了搓,黑色的铁粉聚集成了一根铁丝,铁丝形成之后,关牧熟络的将铁丝弯折,伸到了锁眼里,拧动了几圈之后,大铁锁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看到这一幕以后,两女都彻底傻了眼,感觉到三观前所未有的崩塌了,刚刚上仙的眼神和嘴角擒着的笑意哪里是什么上仙修士,活脱脱就是一个溜门撬锁的惯匪!
  门开了之后关牧冲着两女招了招手,一行人借着夜色从后门偷偷溜走,走之前关牧又掰碎了一个竹节阵器,做了一番伪装之后快速撤离。
  于此同时,百味楼正门街道之内,六个蒙着面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正目光死死的盯着二楼上的一扇没有熄灯的窗户,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缓缓的靠向正在散发着光辉的月亮,好似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狰狞巨兽,要将月亮吞噬殆尽。
  当乌云彻底漫过月光,此时夜色更加深沉,而原本一直停留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一队人已经不再原地,飞身而起掠向虎视眈眈的盯了很久的窗户,熟练的在纸制的窗户上戳开一个小洞,探进去一根竹管轻轻一吹,竹管的前段喷出淡淡的一缕青烟。
  为首的人听着屋内的鼾声阴沉的笑了笑,对这一套的流程早已轻车熟路,和其他几个同伴像是蜘蛛一样挂在窗外,静静的等待着药效的发作,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内的鼾声却依旧是之前的频率,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手下的人立刻慌了神,转头用一种问询的目光看向领头。
  领头也是懵了,里面的鼾声和人影都很清晰,然而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