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对于秦白能够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和他的为难之处,不免有些高兴。
  可是此时此刻秦白却跪了下来道:
  “高大人,不论是不是党争,这我身为大理寺卿按照道理而言,都该秉公执法,不过这件事情,奉承天子之意我也不得擅自为之,但是有一件事情还是求到你处,要不然的话,这件案子我是不办也得办,办也得办。”
  高老头那是何等心明眼亮的人,听到秦白这句话,立刻就笑出了声音,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之所以你会火急火燎的想要调查这个案子,那是因为这大槐树的鬼爷消失不见,背后的人以此为威胁,不破案子就不交鬼爷,对吗。”
  秦白在刚老头面前,那只不过是个三岁小孩一般,那自然而然也不敢有太多别的心思,听到他问这话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把实情都交代清楚了,这一件事情自有锦衣卫的人替你动手,两日之后那大槐树的鬼爷自会出现,你就放心好了。”
  他说的相当的肯定,秦白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想那鬼爷也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一号人物,可是说凭空消失就凭空消失。
  想必背后的那个所谓的叫做顾青的人应该也非同凡响,他真的有能力在三天之内就把鬼爷给找出来。
  “怎么,你是在怀疑这锦衣卫的能力。”见到这秦白脸上挂着疑惑,高老头不禁微微一笑,故意问道。
  一时半会儿之间,秦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不过是陷入这漩涡当中的一个小尘埃罢了,比起锦衣卫,内阁,甚至五府六部,他连尘埃都不如。
  辞别了高老头之后整整两天时间,秦白一人呆坐在大理寺里,甚至就连老齐师爷两个最为要好的人都不愿意见面。
  只等两天之后师爷急匆匆的来到了秦白的书房,没等他开口,秦白率先问道:
  “是鬼爷回来了吗。”
  对于秦白说出的这话,师爷感觉有些意外,微微一愣,却没想秦白,继续说道:
  “鬼爷说了些什么吗。”
  师爷又摇了摇头,秦白在心中苦笑,这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这鬼爷算是跌了份了,又在心中感慨个人的力量在国家机器面前,那真的是不值一提。
  “打今天开始,这件事情谁也别提,另外你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去大槐树鬼市就当是给鬼爷压惊所用的。”
  “大人,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来的蹊跷。”师爷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不过听到师爷的疑问,秦白却来得相当的激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那就是这件事情,谁也别提。
  “想来我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是做不久了。”秦白有些感慨地拍了拍自己屁股下的这把太师椅,师爷却参不透其中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倒退似的走出了这秦白的书房。
  和秦白猜测的一字不差,不出半个月之后,吏部出了公文,秦白从大理寺卿的位置之上转调顺天府任知府。
  这大理寺位于三法司之一,主管全国上下的平决狱讼,位置那也就相当于最高司法院,虽然和顺天府知府同样等同于正三品的官职,不过身份地位还有权利断然不同。
  叶如诗一听到这秦白被转任顺天府知府,那立刻就不高兴了,正准备让他老家人起草折子,好好问一问吏部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爷老齐的人那也是一头雾水,没明白过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这秦白面沉似水,也不敢多问一句。
  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只有秦白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是他误触天意,当今天子给他的一点小小警告而已。
  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恐怕就不是调离岗位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所以秦白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没有说太多别的话,让自己手底下贴身的原班人马在大理寺里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挑了一天黄道吉日,那就转任顺天府去了。
  顺天府府衙就在鼓楼北大街,和秦白的住所倒是不远,平时连轿子都不用坐,走上十几分钟的路程就能到达,秦白还不经自嘲了起来,这是皇帝体恤臣工,特地给他找了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
  秦白到任的当天,顺天府中的府丞,治中,通判,照磨,三班班头,连同下辖大兴宛平两县的知县都到衙门里面迎接秦白等人的到来。
  一个首都市长,那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于当年和油府的知府那么简单,整个顺天府衙庭院宽阔,是前后几进的大宅,那环境一点都不比三法司之中的大理寺来的差。
  只不过所有人都在疑惑,曾经有救驾之恩的秦白为什么会突然被贬谪到这里来做一个知府。
  但是秦白没说,谁也不敢问,这一点政治智慧,大家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的。
  按照规矩而言,知府刚刚到任,第一件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把上一任知府没有处理的案件处理完成,不过让秦白感到头痛无比的是,他的前任知府高德章压根就是个甩手掌柜。
  老高在任三年时间,刑名,钱谷,两处留下了不计其数的公文,这些事情全等着秦白擦屁股。
  秦白和师爷两个人带着手底下一群主簿还有佥事足足处理了两天时间,也不过九牛之一毛,冰山之一角而已。
  正在秦白头痛之际,更让秦白感觉无比懊恼的一件事情,突然像一个炸弹一样又朝着秦白投来。
  顺天府的衙门口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只在刹那之间,马车的门帘打开,从里面扔下了一个麻布袋。
  袋子只在落在地面的时候,就从当中渗出鲜血,门口站岗的军卒一打开,赫然看见倒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青色官袍,血肉模糊。
  见到这种情况,军卒不敢怠慢,赶紧跑进去通知秦白等人,顺带着,把那具尸体抬上了大堂。
  秦白一愣,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顺天府门口抛尸,除此之外麻袋里面的人从打扮来看还是个当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