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的是鬼使神差哟
“铃……,铃……。”
张海源刚坐了下来,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张海源拿起电话:“你好,哦,是王科长啊,有什么事吗?”打电话的是另一科室的王科长,王科长为人很正直,但同时也是个不得志的主,因为惺惺惜惺惺的缘故,所以两人私交一直不错。
“老张,我老婆的老乡来了,想要到海边看点东西。我记得你好像知道泊鱼那个地方,你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就陪我去一趟?别对外人说啊!”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王奋起科长压低了的声音。
张海源一看是私人相求,况且是与自己相处一向不错的王科长,更没有拒绝的道理,忙说:“看你怎么这样说,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去看看吧,也许还记得那地方。”
“呵呵,那真是太好了。你现在就下去,我在楼前等你。”王科长说道。
张海源放下电话,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我有事出去一下,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然后就匆匆地就下了楼。
张海源现在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论年纪已过了天命之年,因为自身的缺陷,他没能进入 “上层建筑”。老婆在事业单位工作,孩子天姿聪慧,一家人过着不咸不淡的生活。小品演员宋丹丹在她的节目中曾说过:“握手不要紧,但你不能有想法!”
是啊,这可是个充满着诱惑的现代社会,如果想要没有想法那是跟本不可能的。所以张海源心里也充满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但他对男女之间的想法却有着清醒的自知自明,即无权力又无财力何谈艳遇呢?他的一点想法也仅仅是如何能为自己增加点额外收入。而当今社会最好的资源就是权力,有了权也就有了钱,有了权也就有了一切的一切。但他骨子里那么点清高又限制了他在官场的发展,同时他对官场上那些越来越像胡子的作法深恶痛绝!这些也都限制了他来财的门路,所以他现在也仅仅是停留在有点“想法”而已。当然,他有时也愿意作个白日梦来满足一下自己那还不算太“老”的雄心。不过,现在自己正面临着另一种压力与机遇,也不知是祸是福。
张海源的工作单位,说是政府部门,并且其门头还是蛮吓人的:某某组织培训中心的!但实际上也就是个官办的宾馆,他名义上还是那里的总经理助理。
但这华丽的外表、总经理助理、这一切的一切蒙蒙外人还行,张海源自己心里却很清楚,随着前几代创业者的提升,后来的这几辈经理却是一个比一个显得平庸,把原来一个红火的处级事业单位搞的差一点连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如果没有进一步的改革,自己还可能在原来的单位混下去,但是随着形势的不断变化,社会的不断进步,自己这类单位极有可能由事业变为企业。
如果现任的总经理有足够的魄力与水平,那这任总经理可能巴不得由事业变企业,以便将来争取改制,钻政策空子之类捞点实惠,到时自己这个总经理助理也可能跟着分得一杯羹。但是眼瞅着,这个靠关系和机遇上去的家伙,放着现成的“组织”二字不用,却把个培训中心弄成了连一般宾馆还不如的模式,单位的工资也得靠财政部门下拨,就连总经理自己连个向上送礼的钱都没有,所以这样的单位,这样的领导,随时随地都处在改革开放的浪头上,说那天改革掉就改革掉了。
如果真是事业变企业,自己这个副处极有可能将来连一千元的工资也拿不到,真要是那样可就惨了。并且现在也有朋友告诉他,市里正准备对他们单位有所动作,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急流勇退,弄个提前退休之类什么的。
但是至于退休之后干点什么,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总的目标还是盯在餐饮上。因为自己干过这么多年的餐饮,也不是在这里坐着吹,逢是与自己交好的一把手,这个培训中心还没有不好过的日子,但是与自己距离远或者交恶的一把手,那绝对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吃,所以张海源相信自己的实力,并且对老本行也还情有独钟的,自己还是想在这方面有所作为,所以现在正着手考察将来开店的位置,一旦考察好马上就办手续,凭现在自己的关系,弄这点事也还算是小菜一碟。今天王科长也不知叫自己陪他们到泊鱼看什么。不过现在这个单位就这点好,有事擎着办,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谁也别干涉谁,除非你是想去杀人放火!哈哈,杀人放火干什么呀,还没到那个程度的。
他一边想着就到了楼下,出了大门,拿眼睛扫了一圈也没看见王科长,门口倒是停了几辆车,但看看那一辆也不像。正在发愣,前边一辆又小又破的面包车伸出一只手来,王奋起在那里小声的招呼他:“过来,老张,在这里。”张海源一看是招呼自己的,就连忙走了过去。顺着他们已经打开的车门向里面一看,哇,一共六个座位的小车已经作了四个人,并且除了王科长,其他人还是一身的农民打扮。车的后面塞满了白色的泡沫箱子。
张海源看着有点纳闷,王科长这是干什么呀,他又不管采购,放那么多鱼箱子干什么?但王科长可没注意他在想什么,而是示意张海源赶紧上车,他把腰低了下来,钻进汽车,坐在了王科长的身边,等靠近车门的人把车门拉上,车就开动起来。
车子一走,王科长就开始对张海源介绍了起来:“这些人是我老婆老家的老乡,这是我老婆的表弟大钢,人都是他领来的,他们要到泊鱼去看海参苗。”张海源:“哦,你好。”因为车内狭小,也不方便握手,所以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留心地看了看他们:三个红脸大汉,一看就是那种常年海上作业的鱼腥汉子,脸上挂满了踌躇的焦急和期盼。张海源心里又想:对了,去年王科长曾带着自己到南海一个池子钓过鱼,那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养参池。不过因为当时水色较混,并且不是看参的季节,所以也没太在意,只是对当时那个池子的老板说的一句话还有点印象,就是“投资海参养殖,三年回本就是赔了!”不过却没有想到今天能再一次和养参人打交道。
车一路顺着大海边上的公路向泊鱼开去。说起大海,不能不提到他们所在的城市——美丽的滨海。
美丽的滨海市是一座浸泡在海水里的城市,她坐落在黄海与渤海之间,就像是一颗玲珑剔透的海贝,点缀在祖国蜿蜒壮丽的海岸线上。这里三面环海,向西的一面与内陆接壤,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一座很适合人类生存的城市。论气候,那是夏无酷暑冬无严寒;论环境,那是海之仙舟,洁净而优雅;论百姓,那是出了名的纯朴与血性,素有“天下最好交朋友”的美誉。因而也是中国旅游、休闲与创业的范例城市,同时更是我国最有名的水产捕捞与养殖之乡,其中重要的一项养殖——就是海参养殖。
泊鱼,实际上是在滨海市区东边三十多里的一个小镇,当初是以海边上一个小鱼村命名,名字也富有当地特色,因为老辈子一到捕鱼的季节,那大海里的鱼全部停泊在这里,好像就是专门等人来捞似的那么多,所以才起了“泊鱼”这么个形象的名字。
汽车穿过起伏的小山,顺利来到他们要去的海边。
因为是北风,尉蓝的大海向他们展示了些许的波涛,海上的浪潮有序的一个接一个的涌向岸边的礁石,却又被那礁石摔的粉碎,瞬间就会变成白色的泡沬顺着岩石流回了大海,虽然一次次失败却又是那么执着,也不知她们是勇敢还是无耐。
张海源看看大海上的那些浪花,想起自己曾在中学课本上学过那句励志的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那时觉得这句话是那么有豪气,那么鼓舞人心!但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些年,他又听到了这句话,不过却换成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虽然有些灰色幽默的意思,不过今天见了这些海浪的劲头,还真是觉得此话比较贴切!
在大海边上的礁石之间,有许多用钢筋水泥砌成的大小不等的池塘,每个池塘边上,都盖有与民房差不多大小的房子,那是养殖户们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池塘的旁边与门口,又建有一个或多个狗窝,一听见有汽车来了,大大小小的各式狗们马上跑了出来对着汽车狂吠起来。
汽车慢慢地向前开着。王科长的客人大钢掏出了电话:
“刘经理,你好,我们到了。这里的池子有好多,你在哪一个?”
“到了?这么快,你们等着,我这就出来,你们是什么样的车?面包车,好,你们看到一个人向你们招手那就是我。”
果然,前边一个房子内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向外侧的路上张望了一下,当他看到这辆面包车就向这边招手,司机将汽车向那个人开了过去,慢慢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刘经理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极为普通。但他那房前的一辆轿车却显示出他是一个成功的人士。
这时车上的人开始陆续下车。王科长的表弟大钢走上前去与站着迎接的人说:
“刘经理吧,我们是仙蓬来的,海参苗准备好了没有?”
刘经理和几个人分别握了握手,说道:“好了,好了,准备好了,现在就去看看质量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喝退了狂叫的大狗,领着张海源他们走进了自己的养殖车间。
因为生产的需要,所以车间的光线很不好。刘经理拿起放在门一边的手电,打开电源然后用灯照着在前边引路。他们走到了一堆泡沫箱子的旁边,刘经理打开顶上的一个泡沫箱子盖子,里面随即露出了乌黑发亮的鲜活海参。刘经理随即用手一抄,捞起几个海参,示意他们检查质量。
张海源想:是呀,自己的职业从来就没少看过海参,不过那是在厨房里,而在大海边上看见海参,那可是三十年前了,今天跟着王科长又一次重温了儿时的光景,并且是近距离观察,可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要好好看看!他刚想向前凑合凑合,王科长却扯了扯张海源的衣服,领着他向外面走去。
是呀,这片海域俩个人几年前都来过,只不过那时的海边并没有今天这么多的钢筋水泥池子,而是一片天然的大海。现在看着这如同布满星星般水泥池子的海边,心中总是有那么些点点不快。王科长却显得有些兴奋,领着张海源快速走上那湿滑的水泥坝上,说:“看看这池子里面是没有海参?”可是到了坝上,才发现海水混浊不堪,里面什么也看不清。加之脚底湿滑,确实也不安全,俩人就急忙退了出来。因为没有在大海里看到海参,张海源心中有些遗憾。
但王科长却没有理会,他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一台粉碎机,机器的旁边有一堆黑黄混杂的海带根,嘴里说道:
“那就是海参的口粮。”
张海源一听惊奇的说:“啊,海参吃这个呀!那还不好说,要多少有多少,呵呵。”
“是呀,海参这东西看起来金贵,可它是个泼食(不挑食的意思)的东西,什么也不挑,不过具体我也不太懂,只是听他们说过几次。”
二个人正看着,王科长的表弟从那个车间把头探了出来,向他们二个人招手。二人连忙跟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那个车间里面还有个小屋,在小屋中有一个当地特有的土炕,炕头上有个正在燃烧的老式煤炉子,而那个炕上居然放了满满一炕的半干海参,看样是准备加工成干参也就是成品参的。
狭小的屋子里,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议论。那个看起来岁数最大的人说:“唉呀,你这可惜了了的,海参没有这么个干法,你应该用阴干。”
另一个人也插嘴到:“是呀,你看看多大的干海参,鲜参得多大,是不得有半斤啊?你是烘干,将来吃的时候用水发不成原来的大小不说,并且还会感觉发脆,口感会很不好的!”
刘经理一听连忙叫苦不迭地说:“啊,不会吧,这可是一万多元的海参啊!这些可都是熟人托我加工的,他们可能也不是为自己吃,而是准备过年送礼用的,那怎么办啊?这下我可惨了!”
大伙一边替他可惜,一边说着安慰他的话。原来大钢是叫王科长和张海源来看这个热闹并叫他们长个见识,就因为这个刘经理掌握知识的能力差了那么一点点,本来能成为高档品种的二三万元淡干海参就成了不值钱或说成了不能送礼的低档品种,刘经理此时也算是欲哭无泪吧。
等他情绪稳定后,大钢开玩笑道:“我有个法,刘经理,你今年自己吃的海参不用单独加工了,吃这个就行了,省的你平时不轧舍(舍得)吃。”大伙一听笑了起来。
等笑完了,刘经理也自嘲地说:“是呀,这下老婆高兴了。不过她好寻惑了,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怎么一下子留家里那么多,肯定得表扬我。不过我还是小心点好,千万不要说漏嘴了,那样可有我好受的了。不过说归说笑归笑,下午我得赶紧找猛子(当地指潜水员)再捞一些。现在加工还来的急,赔钱我认了,但是别把朋友赔进去就行!”
看看天时不早了,大钢说:“好了,差不多了吧,我们也好称称走了,回家晚了看不见放苗就费事了。”刘经理说:“好,走,我们去称称。”一边说一边就出了这个小屋,来到了那堆放在那里的泡沫塑料箱子边上。
张海源就站在旁边看着,六个箱子共称了三百多斤,三个汉子分别掏出钱来,共大约有三万多元交到了刘经理的手上。张海源在边上看的直咧嘴:“乖乖哟,这么几箱子不满、粘了巴疾的黑玩艺竟然比我一年的工资还多!”
大伙交完了钱,又告诉刘经理他们还要货,希望他何时能交货,刘经理满口答应。张海源、王科长他们一块上了车。司机按了按喇叭,算是和刘经理进行了告别,车就开出了养殖区。因为车要赶时间向仙蓬方向开,所以走在半路上,王科长和张海源就下了车,二个人打了个的回到了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