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在大猿山主峰上的刘家庄园,沉浸在夜幕的笼罩下,挂满各个角落的灯笼,在后半夜的寒风中无力地摇荡着。
然而,正堂里的气氛却是格外的火热,阵阵笑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回荡在庄园的每一寸土地上。
儿臂粗的巨烛让整间正堂都亮若白昼,足够容纳三百人聚会的客厅里,此时只不过站着十几个人,但就是这十几个人所拥有的气势,就足够令七界当中的任何一处所在忌惮,此时聚集于此,反倒有一种拥挤感,使人不得不担心起那木质建造的客厅,会在他们的笑声中垮塌。
‘不错,我一直以为佛界方面没有任何动静,是在暗地里进行着某项阴谋,而如今他们终于憋不住了,反倒让我放下心来。’诸邪站在正堂中央的位置,看着像破麻袋一样躺在地上的无天罗汉,脸上露出众人无法理解的得意笑容。
‘大魔神神机妙算,知道了佛界神使的动向,那我们明天,不对,今天的计划就更增几成把握了。’晏妖王笑吟吟地说道。
‘正是因为有大魔神的领导,我们才能够无往不利。我们冥界一方已经决定,等到回去以后,大魔神有任何差遣,只需要一声召令,刀山火海不敢有辞!’站在左边的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雾气里的人高声说道。
这人是冥界三大冥皇的多地冥皇,一千年前因为在与多天冥皇的战斗中落败,而被仙界落井下石流放至此,虽然数千年来冥界有不少鬼王、鬼帅之类的厉害人物被遣送到放逐岛上来,但多地冥皇的地位一直都是最高的,同时他也早就利用这千余年的时间,整合了放逐岛上所有的冥界势力,所以现在他一旦提出听从诸邪的号令,立即就得到了身后几位鬼王的响应。
正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在几个鬼王的响应声中,变得尴尬起来。
晏妖王看着当了出头鸟的多地冥皇,眼神里多了几分寒意。
诸邪见场面有些冷,于是笑着在多地冥皇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没有什么号令,大家站在同一条战船上,而这条战船就是驶向仙、佛二界的,大伙都是这条战船上的水兵,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打败仙、佛二界的联军,所以你我只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没有尊卑之分。’
‘大魔神说的对,大家都在同一条战船上,要想获胜,就必须同心协力!’旁边一具混身散发着阴暗气息的僵尸忽然张口说道:‘但我想既然是条战船,自然该有船长才对,以前大魔神带领我们,差点就把仙界给打下来了,虽然后来出了点意外,但非战之罪,所以我还是拥护大魔神做我们的统领,我们的战船船长!’
晏妖王那寒冽的目光又转向了这具僵尸,随之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僵尸是灵界的长老徐恒,地位尸神之下,尸皇之上,修为更是与晏妖王相比不遑多让,连他都旗帜鲜明地投靠到诸邪的那一边,难道五千年前魔界一枝独秀的事情要再次发生吗?
想到这里,晏妖王不由得打从心底冒起了一股寒意。他虽然暗地里已经准备等离开放逐岛,回到妖界以后,就实现一统妖界,与仙、佛、魔三界平起平坐的愿望。但在表面上,却还维持着与魔界,与诸邪的融洽关系。他知道,这是自己现在需要的,也是诸邪需要的。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了解彼此的想法,但隔着那层窗户纸都一直没有捅破。现在诸邪竟然违背两人暗中的默契,将这层纸捅破,逼迫他当面表态,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自信可以独立迎对仙、佛二界的阻拦,带着七界罪民逃出放逐岛,不再需要自己所代表的妖界力量帮助了吗?
想到这点可能,晏妖王忽然坐不住了,如果自己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个,后果必将是极其严重的,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表面上看来他控制着放逐岛上妖界的力量,但实际上这种控制的力度是很弱的,就像是他与诸邪的关系一样,仅仅是维持在表面上的。
一旦被下面如狼王、虎王那样的人知道自己与诸邪的关系不再,而妖界又被排斥在魔道联盟之外,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指责自己的不是,甚至会将自己推倒在地。
凭借自身的修为,晏妖王自信就算是狼王与虎王联手,他也有一战之力,但其结果必然会是两败俱伤,而这恰恰又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他还要借助妖界在放逐岛上的力量,杀回妖界本土,去完成妖界大一统的梦想!
晏妖王阴沉着脸,目光在正堂诸人的身上转来转去,看着每个人都好像自己的敌人似的,但心底却又多少有些无奈,技不如人,势不如人,置身于这样一处所在,不低头唯有死路一条。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点头的时候,错眼间又看见站在诸邪身旁,漠然不语的一位中年人,他心中一动,那已经燃烧成为灰烬的心情,忽又冒出一朵火花──怎么把这家伙给忘记了?
当下晏妖王沉着的脸恢复了几分暖意,他抬起头来,迎着对方那惊诧的目光说道:‘刘庄主,你既为中土世界的统袖,不知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在这正堂里能被称作刘庄主的,自然只有这座庄园主人刘宇一人,他号称长天尊者,却有着正神境界的修为,在放逐岛中土世界的罪民当中,是当仁不让的中土罪民第一人。
他的话,也就可以代表整个中土罪民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据晏妖王所知,这人也有着与自己同样的心思,让他依附在诸邪座下,恐怕他也不会答应吧?
晏妖王抚摸着下巴,暗自得意起来,同时也有些奇怪,自己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都怪中土世界真正的高手实在太少了,早就被其他六界抛开,只会把此地当作六界争霸的战略要地、炮灰兵的集中营,却很少有人将中土世界与其他六界平等看待。
甚至在选择队伍的时候,自己也都将中土世界下意识的给忽略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想起来的还不算太晚,至少现在还可以拿长天来做挡箭牌。
长天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晏妖王在此时会把自己拉下水。
不错,他的确是存有私心,但他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诸邪闹翻,所以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冷静,对晏妖王还以温和的笑容,转而退开两步,单膝脆倒在地,向诸邪说道:‘长天愿遵从大魔神的旨意,带领中土族人世代效忠大魔神!’
说罢,他示威似地将头磕了下去……
晏妖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全然没有想到长天会来这一招,虽然谁都知道他的誓言就像放屁一样,根本就不存在约束力,但问题是他这算是在众人面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诸邪笑呵呵地把长天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一脸灿烂的笑容,看在晏妖王的眼里,就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钢针一样,刺在自己的身上。
眼下,冥界、灵界和中土世界都已经表示以诸邪马首是瞻,只剩下晏妖王还没有表态,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也包括了狼王和虎王在内。
‘承蒙诸位厚爱,诸某在此谢过了!’诸邪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正堂里凝固的气氛,他拱了拱手,目光掠过晏妖王的时候,却是连停都没有停一下,满脸的笑容,就好像晏妖王也曾表示过效忠之意似的。
但晏妖王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诸邪若是逼迫自己就范倒也罢了,但问题是现在他明显的漠视自己,这难免的会让其他的人觉得,诸邪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承认自己这个妖王的地位!
这真的是比让他低下头去接受诸邪的统领都更为可怕,因为这会给妖界留下不确定的因素,毕竟妖王是谁还没有定数不是?谁都可以争一争嘛!
就在晏妖王心底翻江倒海般地计较着得失的时候,诸邪的话音却又把他带回到了现实当中。
‘眼下佛界的动向已经暴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应该是决战的时候,这场战斗非常的关键,因为它直接决定着我们是否能够逃出放逐岛,所以还希望各位同心协力,同渡难关!’
‘谨遵大魔神号令!’几位各界领袖人物齐声说道,就连晏妖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拱了拱手,张了张嘴。
‘就快要天亮了,七界罪民差不多都已经在大猿山上聚齐,根据我们事先的计划,刘家庄园里接待的都是长生境界的高手。刘庄主,执着请柬进来的人有多少?’诸邪把目光转向了长天问道。
长天稍稍沉吟一番,便拱手回答道:‘启禀大魔神,总共散发出去三百零六张请柬,总共收回二百三十九张,也就是说,目前庄园里总共有二百三十九位长生境界以上的高手。’
‘二百多位长生境界的高手,再加上诸位在内,我们七界罪民的力量只要凝聚在一起,恐怕就是佛祖来了,也都要退避三舍!’诸邪一脸的傲然:‘这些人都有劳各位去安抚统管,依据各界所属,由我来调令指挥,若是让我发现哪一个人在关键时刻退缩,当场格杀,并且追究其统领,也就是诸位的责任!’
‘是!’众人齐声应道。
‘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明天杀了这个人祭旗!’诸邪朝地上躺着的无天罗汉身上踢了一脚说道。
‘大魔神!’长天忽然拱手说道:‘这个人是由山下的七界散民在巡逻时抓获,现在都在外面候着,你看是不是见一见?’
‘理当如此!’诸邪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说道:‘只可惜咱们还是没有把工作做好,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高手接到了请柬却不愿意进庄呢?’
‘大魔神教训的是,属下日后必将改进。’长天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说道。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长生境界的高手不愿进刘家庄园,他却是知道的,究其源由,还是因为先期他野心太大,将那些不愿附合于他的人得罪太深,才会结出今日之果。
诸邪与长天正说话间,陈房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在家丁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长天拿眼一扫,暗自皱起了眉头,他修为已晋正神境界,自然拥有识人辨相之能,陈房和他那三个儿子,一看就是平庸之辈,又怎么可能擒下无天罗汉这样的存在?
刚要说话,但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诸邪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家老二陈木,眼睛光芒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长天稍一犹豫,便退后一步,站在了诸邪身后。
‘擒下无天罗汉,可谓大功一件,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替我诸邪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小人不敢。’陈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垂首道:‘大魔神带领我等罪民逃出放逐岛,本就是壮义之举,而小人巡逻黄石峰,以防仙、佛二界的奸细混入其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敢有劳大魔神的恩赏。’
‘有功必赏,有过必惩!’诸邪说罢,将手按在陈木的肩膀上,传送过去一股真元和一缕心法意念,随即收回手来,叮嘱道:‘送你的真元倒也罢了,但那心法却是样好东西,回去以后勤加修行,就算你无法修成正神,但达到长生境界应该是没问题的。’
‘谢,谢谢大魔神!’陈木接连磕了好几个头说道。
‘你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诸邪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都退下了。
长天见诸邪对这陈氏父子似乎有意施恩,于是追到门口向家丁吩咐一声,让他们在庄园内寻了几间干净的客房,安排陈氏父子休息。
回过头来,长天一脸为难地对诸邪说道:‘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诸邪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说道:‘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长天上前一步,疑问道:‘这陈氏父子似乎并没有多少修为,却偏偏抓住了无天罗汉,属下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再说先前黄石峰上那般动静,属下在空灵之境修行都被震动了,若说他们是机缘巧合,恐怕是没人信的。’
‘不仅你不信,就连我也是不信的。’诸邪笑了笑,说道:‘眼下大敌当前,一切都以团结对敌为重,所以这件事先就记在心里,等一切都有了结果再计较也不迟。现在不要动手,切不可寒了山下那些七界散民的心!’
‘属下明白!’长天把身体躬得更低了,隐藏住了眼睛里转过的那抹异彩:‘要不然我派些人监视他们,防止被他们有人逃走?’
诸邪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已经在那陈家二子身上放下一缕神识,只要他还在中土世界,就逃不出我的搜寻。’
说到这里,诸邪看着长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除非是他死了!’
‘魔神英明!’长天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崇拜的样子。
‘你去忙吧,眼看着天快亮了,我要休息一下。’诸邪摆了摆手说道。
长天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正堂。
长天急匆匆的来到前院里,迎面见到自己的儿子刘啸天走了过来,他连忙将其抓住,低声吩咐道:‘你带个可靠的人,去看看那无天罗汉死了没!’
刘啸天看着父亲一脸怪相:‘孩儿也是才刚从那里回来,无天罗汉已经死了。怎么?不是父亲你派人下的手吗?’
长天听到了儿子前面的话,却就愣住了,竟然没有听清后面的内容,只是怔怔地说道:‘无天罗汉已经死了?奇怪,这是谁干的?’
‘孩儿也曾问过看守着他的人,但那些人却也不知道无天罗汉是怎么死的,就好像从正堂拖回去以后,就直接死在了地牢里。孩儿本以为是父亲所为,还说看守的人倒是口气挺紧的呢!’刘啸天也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父亲派人做的,那么只有可能是他受伤过重,自己死在了地牢里,毕竟自从进了这庄园后,全程都有我们的人看着,别人下不了手。’
长天沉吟一番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是他重伤致死倒也好说,但怕就怕他是被别人杀了灭口。’
‘孩儿不明白父亲的意思,杀了无天罗汉灭口,这不正合我们的心意吗?’刘啸天疑惑道。
‘哼,蠢材,你我杀了无天罗汉,是为了防止咱们与仙、佛二界神使暗中联系的秘密泄露出去。但若是别人杀了无天罗汉,恐怕是为了隐藏别人的秘密。’
刘啸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还是不得要领:‘孩儿愚蠢,还请父亲说明。’
‘抓住无天罗汉的人并非陈家父子,而是另有其人!’长天看着儿子,沉着脸低声说道:‘而这个人,我怀疑就是消失已久的莫远!’
‘这怎么可能!’刘啸天大吃一惊:‘我亲眼看着他被虎王身边的那个虎烈给抛下落天峰,那时候莫远根本就不会御空飞行,岂有不死之理?’
‘但我前天去过落天峰,却在那下面只发现了几个被猩猿抓起来的活人,没见到你说的尸体。’长天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还有一座被人洗劫一空的洞府!’
‘父亲的意思是说,那莫远被抛下落天峰后非但没有死,还从那洞府里得到了什么宝贝?’刘啸天惊讶地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无天罗汉被擒的原因也就明显了,肯定是那莫远在洞府里有过一番奇遇,然后修为大进,才能将无天罗汉重伤擒下。只是奇怪他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诸邪呢?’
刘氏父子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厢里,诸邪待长天离开后,放下了茶碗,笑了笑,对着空荡荡的正堂客厅说道:‘混小子,还躲着干嘛?快给我滚出来!’
‘前辈不要总是混小子混小子的叫,人家好歹也有个名,还有个小魔神的称号呢!’莫远从堂屋后面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坐到诸邪旁边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奇了怪,在这鸟不拉屎的放逐岛上,怎么还会有茶树呢?’
‘别扯!’诸邪笑吟吟地看着莫远,转而似乎又觉得自己的笑与即将说的话有些不大相适应,于是强忍住心底的得意,绷着脸沉声道:‘你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此前一直都忙着,没时间去找你,现在你终于知道回来了,那我自然要问问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前辈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莫远一提起这件事就来气,他气呼呼地说道:‘谁知道我在你眼皮子底下,也能被风无子那家伙给抓走呢?’
于是,莫远将那日自己在山中狩猎,被风无子抓去紫云峰,此后的种种经历说了一遍,当然,某些地方他自然是隐瞒了,比如他与姮娥六弟子谢梦烟的几番羞事等等。
诸邪一直静静地听着莫远的讲述,脸色沉沉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最后听到莫远说因为在天地洞里听见了那个来自于诸邪身边的人讲的话,急急的赶回来向自己报信一事时,诸邪的脸上露出了旁人极难想像的温情。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需要再多说了。’诸邪看着莫远那一身血衣和略显疲惫的脸色,摇了摇头道:‘今天会有一场恶战,你就跟在我的左右,没有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手。别看我,我这既是想要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也是为了隐藏你的实力,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其不意!’
‘那卧底呢?这人就像是毒蛇一样隐藏在暗处,如果你不防备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咬一口!’说到这里,莫远忽然压低了声音,几乎是附在诸邪的耳朵上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毒蛇就是那长天!’
诸邪笑了笑说道:‘你既然知道,就藏在心里不要说出来,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
莫远挠了挠头,却不明白诸邪哪来的自信,但想到对方是五千年前掀风鼓浪的大魔神王,心底的担忧也就去了几分,能够修到大魔神王这样的地步,又岂是白给的?
诸邪看着莫远一副很是热情的样子,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道:‘你有一个小朋友在这里,你要不要见见他?’
‘小朋友?’莫远愣了一下,随即羞红着脸,有些扭捏地问道:‘你是说灵儿吗?’
‘哼,就会想着那小狐妖!’诸邪看着他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绷着脸冷哼一声,站起来气呼呼地往正堂外面走去。
‘哎,你还没告诉我在哪里呢!’莫远急忙追出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