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的儿子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刘姨在和她的丈夫老安经历了高考的彻夜难眠和招生初期的紧张不安之后,为儿子最终能跨进大学的校门而感到高兴。
  国庆节时儿子回来后,他们一家感到非常高兴,就去街上逛逛商场,准备再给儿子买上些能够用得上还没有来得及买的东西。
  三个人共同出门,刚开始大家都有说有笑的,慢慢地儿子和刘姨说话多了起来,脚步就慢了些,老安插不上嘴,只顾走路,就走得快些。他常常走出了几米或十几米远时回头等等他们,等他们走上来一块儿没走几步时,老安又不知不觉地超过去了。最后的一次是在他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不见他们俩走过来时,他就不得不耐住性子往回走去找他们。
  节日的街头摆满了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鲜花,行人熙熙攘攘分外热闹,天空中高高地飘扬着五颜六色的汽球。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看见一辆笨拙的公交车歪歪扭扭地冲上了人行道横在了那里,公交车上的人早已下了车,车上空落落的,车门大敞着,车前方有一摊新鲜的血迹,有一大群人正围在那里,里三层外层地围着朝里观看,老安想挤进去看看,但他试着挤了挤,没挤动,于是他就站在不远处的一边观看,一边瞅着走过来的行人,他想:有人说爱看热闹是中国人一种丑陋的秉性,看样子这是不错的。
  当救护车疾驰而来,医生从分散开的人群中抬出伤者的时候,老安看见了那正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当老安醒过来的时候,他不得不接受了这样残酷的现实,由于发生车祸,他的妻子当场死亡,已被送入了火葬场,他的儿子生命垂危,气若游丝,他就像麻花一样骨头被撞成了几截,最重要的是头部受伤严重,医生确定先给他做开颅手术,等保住性命后再做其它手术。
  老安顿时心灰意冷,止不住的涕泪横流,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哆嗦着写在病危通知书上的,他的胳膊不停的颤抖着,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在胸脯上,沾满了衣襟。
  医生当时就将他的儿子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到半夜。然而第二天清晨,老安被告知他的儿子还是死了,当他们从他儿子的头上把缠绕着的长长的沙布取下时,他看到了他儿子被剃得青亮的头颅,它的上面整齐地一块一块地缝着丝线,就像横亘在足球场上等待出征的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