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强制传送的魔法。
  站在魔法阵中,只要是施术者所想的,无论是不是敌队或是自己人全都会被强制传送到施术者所指定的地方,而且不限制纪元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听起来这魔法似乎很棒,很厉害,但是因为这个魔法需要强大的专注力,不容得半点分心,只要一有差池就会宣告失败、施法无效,所以在这个自由发展魔法技能的游戏世界中很少人能够将这个技能发挥出来,也没辨法将它的能力完全展现出来。
  不过,小果却可以。
  因为她一次只能做一件事,要她同时做两件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补师或是打手,她只能择其一,没辨法像小橘子及芯绮苡那样可以同时兼顾。当她是补师时,她可以将队友们的血全都保持在一定的水准之上,绝对不会让他们因为受伤过重而失去战力;当她是打手,她会倾尽全力攻击对方,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也一样,她不自补、不喝水,像个发疯的人般死命的猛追猛打。
  所以像小果这样的法系在别人眼中是个不及格的补师,但也就是因为她这种异常的专注力所以她学会了强制传送这样的魔法。
  在创纪元中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也会这种魔法的人,这是属于她自己独一无二的魔法,而且在施法传送后还会附带一些特殊的效果,有时是正面的辅助技能,有时会是那种像是整人般的负面效果,这一切全都端看施术者怎么做。
  而知道这件事时,是在他们被强制传送到这里之后银狱告诉他们的。
  将小果特有的魔法解释给纪念品他们听之后,银狱再度环看着再熟悉的不过的大厅,心中不禁微愣住,为什么会传送到这里来!?
  这是座挑高约莫有十层楼高的圆型厅堂,左右以及他们的后方是一整排像是以冰块砌堆而成的雕刻着精致窗饰的大窗,座落在大厅正中央的阶梯像是个巨大的螺旋,以最舒服而又不急躁的角度顺着水晶墙面一层又一层的向上攀升,但奇怪的是这里有窗有楼梯,却看不到可以出入的大门。
  ‘这里是……哪里?’萨兹抬头看着飘浮在穹顶中央那盏被从两旁大窗探入的阳光照得发出灿灿金光的华丽水晶灯,被水晶灯折射出的炫目光芒透过悬挂在四处随风飘动的轻纱,让这座像是宫殿的大厅看起来既明亮又梦幻。
  ‘这里看起来好像是用冰块建造的一样,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冷。’风语宁蹲下身敲打地板,惊讶于指尖传来的淡淡凉意,也好奇这里无论是墙壁还是地板明明看起来就像透明的,怎么却除了他们的倒影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好像有看过这里吧,虽然不太一样,但不觉得这里很像叛月那颗影像球中的背景吗?’小橘子快速的替所有人治好刚才打斗所受的伤后,她眯眼细细打量这座看起来华丽又梦幻的厅堂,从那带些淡蓝透明的墙面猜出这个地方他们曾看过,而且还是在不久前。
  ‘是同个地方吧。’咢天猜,影像球中的地方应该是较为隐密的私人房间,他循着大厅深处铺上艳红地毯的楼梯往上看,看到了几扇像是房间的门,也看到了或坐或站在楼梯扶手上一派轻松的四个人。
  ‘没错哦,这里和叛月给你们的影像球是同个地方哦,顺带一提,从那边楼梯上去的话会先到我们四个人的房间哦。’坐在扶手上,小果晃荡着两只脚,一手拎着还残留些蓝色液体的玻璃空瓶,一手指了指大厅中的楼梯,末了还不忘说出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欢迎来到霜雪冰城,真正玩家们。’
  ‘冰城!?’米血公仔盯着小果,不怎么讶异小果他们在他们被强制传送过来后也紧跟上来,因为他们都是风纪,拥有可以随意自由来去的传送飞符,也有可能是跟着小果的强制传送一起传送过来的,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小果说的话。
  小果说这里是冰城,没记错的话那不就是风纪们的根据地?不是说风纪正在驱逐所有人吗?怎么还把他们传送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悄悄地,纪念品探向窗外,想要找找是否可以从别的地方逃离,但入眼的却是一片墨黑色正翻腾起无数波涛的陌生海面,该不会这底下的是黑海吧!?
  站在扶手上,比现场所有男性还要更加威风凛凛英气十足的小宝循着纪念品的视线看去,这一瞄小宝立刻就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就算你们有飞行魔宠好了,也没辨法一口气带走你们,所以省点力气吧,外面可是最诡谲多变的黑海呐。’言意之下就是叫他们不用想逃跑了。
  被识破企图后,纪念品偏首气闷地喷了一声。
  ‘还有,别想召出魔宠,上面已经在冰城中附挂上几条新的限制,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召唤魔宠,要是你们把魔宠都解除型态的话冰城可是会被挤爆的。’后面那句算是开玩笑的,但前面说的可都是真的哦,就在他们传送到冰城前,之前在冰城中所设下的规定全都被大洗牌了。
  像是可以不限地方可以随意召唤的魔宠也被限制无法召唤,当然不是只有这条限制,还有一些纪念品他们所不知道的新规定。
  ‘冰城怎么会移到黑海上面,叛月不是一直都将它停在雪山上吗?’打从他进入创纪元被选为风纪以来,银狱很少看到冰城离开雪山,它一直是静静地耸立在暴雪不止的山顶上,只除了偶尔有人会心血来潮让它在雪原或是冰湖上停留一下。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身为风纪的你不也知道冰城是座活的城堡,移动区域并没有任何限制,只不过它的前任主人比较喜欢让冰城待在最符合它的名字的地方,所以大家也都认为冰城只能在北大陆移动。’小果倒觉得银狱的问题很奇怪。
  ‘现在是你们在管理吗?’要不然无主的冰城怎么会移到这里来?
  小宝甩甩手,‘我们没那个资格,也不想去浪费力气,反正到头来这一切还不都是一场空吗?’
  ‘小纪你别这样瞪我们嘛。’小果拍拍胸脯,一副好害怕的样子。
  ‘你们不是来杀我们的吗?为什么不直接在雪原上动手,反而还把我们传送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现在出不去、逃不了,纪念品心想不如就趁这个时候把话问一问,可是堆积在心中的疑问太多了,一时之间她只能勉强提出几个。
  ‘谁说要杀你们了?我们收到指令要把你们送来这里,杀你们并不在我们的命令中。’小果非常确定她可没说过要杀了他们哦,所以芯绮苡会死应该算是意外,要不是银狱突然出现她也不会先动手杀掉离自己最近的芯绮苡,要怪就去怪银狱吧。
  ‘为什么?’
  ‘不知道,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况且就算你们知道了原因也没用,最终你们还是得回新纪元。’小宝摊开两手,她也不太晓得上面到底在想什么,要他们去驱逐所有的玩家,可是却又叫他们暂时先别驱逐纪念品一行人,这事已经有点奇怪了,更怪的是要小果将他们传送到冰城来。
  特殊NPC们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他们这些毒苹果患者好懂多了。
  ‘既然如此就直接杀了我们不是更痛快吗?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我们传送过来?你们做事会不会太矛盾了点。’
  ‘人本身就是种矛盾的动物啦,你们是,我们也是啊,在创纪元还没开启前想活着,但在这之后却又反悔想死,可是却又会不禁想着,要是这回真的死了的话该怎么辨?要不要放弃结束,还是继续留下来过着想死却又死不了的日子?人心就是这么摇瞻ㄘw啊。’小果摇头又晃脑,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么一串绕口令。
  听完这一串像是绕口令的话后米血公仔得了一个总结,‘该不会你们想死?’
  小果偏头,不奇怪米血公仔能从她这一串很像废话的绕口令中想到这个疑问,而且她猜纪念品也绝对从话中得到了与米血公仔相同的结论。
  ‘唔……不想死,可是又好想结束直接死了算了,但又害怕真正的死亡,却也害怕这种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死的日子。’小龟拄着下巴,挤眉又弄眼的,表面上他在生死这个问题上一直摇礼鴗ㄘw主意,可事实上他们早就想好了,也决定好了在生死之间选择哪一项。
  不过暂时还是先卖个关子好了,但这个关子可卖不了多久,很有可能在不久后就被戳破。
  ‘是啊是啊,真的好害怕呢。’小果傻气地笑着,可当她低头阴影诮磲穜&氶A纪念品他们看不到她潜藏在笑容下的是难以言尽的悲哀。
  会变成毒苹果症候群他们也不愿意,在那之前他们就和一般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宅在家中上网玩游戏,学习学校的课程也都是在电脑上,他们每天每天都与电脑为伍,离不开这种高度科技化的产物,原以为他们也会和平常人那样生活下去,可是这种莫名的病却硬生生的将他们从电脑世界中拉出来。
  万能的电脑非但没辨法治好这种怪病,还有可能是造成他们患病的主要原因之一。
  更可笑的是他们最后竟然还是得依靠电脑来创造出第二次的生命,而且还永远都不能够离开,只能无止尽地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生活,因为只要一离开,就代表他们不能够再活下去了。
  无论是患病前还是患病后、生或是死,他们的命全都操纵在电脑上,也一直徘徊在这些由人类一手造出的冰冷机器上,这种命运没人觉得很可悲又好笑吗?
  所以……够了。
  ‘小果别再聊下去了,别忘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果突然低落的情绪影响了其他三人,但现在他们没时间去感伤,还有钗h事等着他们去做呢。
  本就人数不多的风纪在少了领头的叛月之后又锐减了七个,现在数一数,风纪就只剩下他们和银狱了,偏偏银狱太过靠近真正玩家,心思想法也和他们不同道,所以现在能够派上用场的就只有他们四个。
  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他们四个人在进行强制驱逐真正玩家这件事,不过他们相信在不久后一定还会有个人加入驱逐真正玩家的行列,而且最后一定是由他来结束这一切。
  因为这个游戏世界会这么快就完成开放,有一大部份的理由全都是因为他。
  伸手抹了抹脸,小宝转身跳下扶手,在经过他们身后时分别拍了几下,‘走吧,我们该继续去完成我们该做的事了。’
  感受到小宝的关心,小果吸了吸鼻子,用力拍拍双颊打起精神喊道。‘好吧,不聊了,你们就先在冰城里面玩一下吧,我们还有事就恕不多奉陪啦。’
  他们很忙、很忙,没有时间感伤,没有时间去回忆过往,因为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再也不需要“时间”了。
  拿出飞符,小果等人打算离开这里,继续进行他们的驱逐任务,偏偏就在他们决定好传送位置准备传送时纪念品出声喊住了他们。。
  ‘等一下。’
  纪念品盯着他们停顿的身影追问理由,从恶魔小队的言行中,她一直觉得非常不对劲,总觉得他们好像在拖延时间似的。‘你们这些风纪并不会无缘无故开始杀人,还有,为什么你们会杀其他人却不杀我们?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吧?是和我们有关吗?’
  ‘一定要讲吗?’小龟觉得没必要讲耶,就算他们真正的理由也不会讲,因为这只是无谓的挣扎,结果并不会因此改变。
  不过他们该敢保证再过不了多久所有的真正玩家全都会在游戏中死亡,回到他们一直想回去的新纪元,这个结果对于一心想回到新纪元的真正玩家们不是很好吗?
  ‘理由银狱不是讲了吗?我们腻了、不想活了。’小祐撇嘴冷笑,真的不想再和他们多说废话了,他想快点结束掉这一切,早一秒也好。
  这个虚拟的世界他真的腻了、厌烦了。
  ‘这不是为了你们创的新纪元吗?怎么这么简单就说腻了,应该还有很多地方你们没去过、没看过的啊,你们生活在这里不是很快乐吗?’风语宁觉得他们的理由很薄弱也矛盾的可以。
  ‘为什么你敢确定那叫快乐?’小祐的眼神更冷了,手上那把黑色镰刀也在瞬间发出森冷寒光。
  他们并没有尝过他们曾经历过的痛苦,不晓得他们的内心始终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挣扎。
  想活的久一点,又想立刻结束这种像死人般的无味日子,纵始已经在这个花花绿绿的虚拟世界开始了第二次生命,恐惧还是如影随行,也常让他们后悔为何当初不选择消除记忆当个普通的NPC玩家就好,何必赌那一口气硬是将所有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不可否认的,这里的一切真的都很好,除了环境及生活方式与现实不同,其他的一切几乎都无异,我们像正常人一样吃睡,不会生病也不用担心一觉不起,可是你们有想过吗?这里是虚幻的世界,就算在这里我们的名声再怎么响亮,能力再强站到这个世界的顶端也一样,在现实中我们只是一群生了病只能沉睡等死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萨兹瞪着以居高凌下之姿睨看着的他们,越听越生气,‘但也不能这样随意杀人啊。’
  ‘你们听不懂吗?这不叫杀人,我们只是把人送回新纪元而已,并没有杀人啊。’小果补上的这些话听在他们耳里就是狡辩,更让银狱为之气结。
  ‘那狂蜂呢,狂蜂该怎么说,你们明明知道毒苹果患者只要强制驱逐了就很有可能会在现实中死亡,那为什么还要驱逐他!?’还说不是杀人,这样就是杀人啊!他们是活在虚拟中太久了,以为人死了随时都能重生复活吗?
  那是游戏才能辨到的事,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反正早晚还是都得离开这里的啊,我们只是替他把时间提早了而已。’小宝不耐烦地努努嘴,不管他们每个人脸上气呼呼的模样,恶魔小队们还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
  为什么可以这样简单?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这不是杀人?为什么他们做了这么过份的事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他们不想活了,那其他人呢?那些无故被驱逐的玩家们呢?
  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按捺不住的情绪在小果他们一句又一句的无所谓中渐渐满溢,握在身侧的双拳蓦地一紧。
  银狱脚边的绿光越发明亮。
  ‘会离开也好,不离开也罢,每个人的命全都握在自己手上,不容得你们来替他们决定。’
  一个眨眼,再也压抑不住满腹怒气的银狱已经提起长戟飞冲而上,直取他们门面。
  看到银狱气冲冲的模样,小宝更显不耐,一把大刀顿时出现在她的手上,‘真是麻烦。’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既然这个小风纪无法体会也帮不上忙,净会扯后腿的话那不如就——
  ‘唔!’
  锐利的刀锋穿过了银狱的腹部,在半空中他瞠大了眼看着满脸狠劲下手毫不留情的女人,浮着鲜艳兽纹的眉眼间透露着再坚决不过的意志。
  那双眼彷彿正在清楚地说着,只要有人挡在她的面前,不管是什么人她都会一一铲除掉,无论用任何方式都可以,而一口气杀了对方更是条再迅捷不过的捷径。
  小宝的个性,银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们刚进入创纪元时并不是这样的啊。
  她很开心,兴奋地说着这回绝对要毫无后悔地过,因为得来不易的第二次人生。
  但又是什么时候他常常看到他们都窝在冰城中,一脸无趣地看着没有尽头的远方?
  是什么时候……每个人开始改变了?
  刀锋一抽离,银狱便软软地重落到地板上,鲜红的血从伤口涌出染湿了一地,他的眼还一直看着顶上那座透明美丽的玻璃穹顶,看着好久远以前曾看过的笑容。
  那时候的他们真的很快乐,没有病痛,不用担心一睡不起,在这里他们就像正常人,即使心底深处明白这一切只是虚拟架构出来的,可是至少他们可以再一次拥有,所以约定好了,不能后悔。
  银狱全身满是血的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模样让小橘子心头一震,略稆ㄕ裗惘a自眼眶中滚落,尤其是看到他的手脚开始变得透明,意识到那代表什么意思后她忍不住大声哭喊。
  ‘银生!’
  “医生,我的病会好吗?”阳光从窗外照入,一名穿着病服的小男孩仰起他稚气的脸庞,他看着眼前这名好漂亮、好漂亮的医生姊姊,非常期盼从她的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因为大人们都说他的病不会好,只能等死。
  她不会骗他的对不对?
  听到这个童稚的问话医生的身形明显一顿,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像是被人上了石膏般,但她很快地就掩饰掉了,“会的,只要你乖乖的就一定会好。”
  说着说不下千百次的安慰话语,她在那双全然相信的纯净黑瞳中看到了自己,是个老是说谎欺骗小孩又丑陋不堪的自己,这样的她真的美丽吗?
  她不觉得,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坏,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坏皇后,明知道吞下毒苹果的他们不可能活着,却还是说谎欺骗了他们,她真的好厌恶当时的自己。
  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或陴{在她不会跟着进入创纪元,不会遇到纪念品他们,也不会看到如此伤心的一幕。
  那个孩子……快要死了!?
  小橘子踏着不稳的步伐离开咢天身边,她颠着脚想要走到银狱那儿,想要亲手确认,可是才跨没几步一道风墙就阻挡在她面前,如刀般锐利的风刃更是逼得她几乎无法再往前。
  银狱的身体也开始透明,她透过他的身体清楚看到那道蜿蜒向上的华丽阶梯,以及在动手杀了银狱后安稳落下的小宝。
  “医生,我以后想要当医生!”
  “为什么?当医生又不好玩。”医生俏脸一皱,完全想不出来当医生哪里好。
  “因为我的名字叫银生啊,听起来和医生很像,所以我就决定要当医生。”十一岁的他对未来还是充满着无限的希望期待,他想要快点长大、快点把病治好!
  医生听了这个不算是理由的好笑理由有点忍不住地噗嗤笑了出来,“好,银生当医生,这样以后就要叫你银生医生啰。”她念呀念,觉得这四个字念起来绕舌又好笑,可是又觉得好可爱哦。
  小朋友真好,小正太更好啊,果然她选择来这一房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当初那个对她笑的好天真好可爱的小男孩会躺在地上?而且还流了好多血,他受伤了,她要去帮他包紥才行,要帮他止血啊。
  就算被风墙挡住,小橘子还是想要继续往前走,她伸长手,完全不在乎手臂上满是被风刃划出的刀口,有几道几乎深可见骨,可是她好像感觉不到痛般执意要上前去。
  她的眼近乎空洞,略藿麻_了线的珍珠不住滚落,一句句的破碎呼喊更是让听到的人都感到心酸不舍。‘银生……’这样不行,他会死掉,这个游戏已经蚕食掉他们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毒苹果患者一旦离开创纪元就只有死路一条,任谁也救不回来。
  ‘别过去了。’咢天再也看不下去,手一揽将她抱进怀里,阻止她这种几近自残的行为。
  躺在地板上,回忆过往的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不是银狱这个游戏ID,是他真正的名字,那个快要遗忘的名字。
  他动了动透明到几乎快看不见的手指,循着细碎的哭声看去,他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美丽脸蛋,就算现在她脸上满是略禲A自信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层哀伤,她还是一如以往那样的美丽。
  银狱看着她,远远地,然后他咧嘴一笑。
  在银狱消失前,小橘子从他无声的话语中听到了这一句。
  “谢谢你,医生。”
  空气彷彿凝结了一般,让人有种即使张大嘴拼命呼吸也吸不进半点空气的错觉,在这座用冰做成的广大大厅中除了小橘子细碎的哭泣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又……一个……
  良久,看着地上残留的温热血迹,风语宁用他仍在颤抖的声音哽咽低诉指控。
  ‘你们好狠……为什么连自己的同伴也能下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还有人性吗?’他想,他们没有人性了,芯绮苡死的时候他虽然感到哀伤,就算会难过也不会觉得心痛,因为他们每个人心里都非常明白,她虽然在创纪元中死了,可是在新纪元中的她依然还活得好好的,没有任何伤害也不会染上莫名的文明病,但银狱不同啊。
  小果他们不也是一样的吗?和银狱同样都是毒苹果患者啊!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想想吗?
  ‘呐,我们是接到命令将你们送到这里来没错,但并没有说要将人完整无缺地送过来,更没有指定说一个都不能少,而不在这范围之列又一再阻挠的银狱除了死就再也没有别条路选择。’小宝拎着还沾血的大刀,冷酷又无情地说。
  她的声音平静又冷硬,嗅不到半点属于人的味道,让风语宁有种正在和电脑对话的错觉。
  ‘可是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毒苹果患者啊,离开了创纪元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啊!’不仅是银狱,所有的NPC玩家都是一样的啊,他们晓不晓得?还是说他们是在知道的情况下做出这些事的?
  ‘谁叫他太吵也太仁慈,心地软得像女人似的,所以当我们决定参与执行计划的时候,所有的风纪都有接到计划内容,唯独银狱没有。’小龟从高处跃下,跟在他后头跳下的还有小果及小祐,他们的目光全都和冰一样,冰冷到让人打颤。‘因为我们知道他绝对会倾尽全力去反对、去保护他的朋友们,也会处处阻挠我们施行计划,让他活到现在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听到小龟这么说后他们也没辨法反驳,因为他们都知道他说的都没错,银狱绝对会这么做,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老远的从南大陆飞来北大陆警告他们要小心。
  小祐看到他们在亲眼看到银狱死亡后情绪既低迷又愤慨的样子,‘放心,他不会寂寞的,因为很快的就会有人去陪他了,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这样活在虚拟世界了,而你们也能回到你们一直想要回去的新纪元。’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好像在小祐的眼中看到了欣羡,让纪念品怀疑他们的行动是不是另有其他的用意,而他们所谓的“计划”又是什么?是和真正玩家有关吗?
  那会是什么事?
  说是活腻了,所以才动手杀死真正玩家以及NPC玩家,可是却这之后又奇怪的将他们传送到冰城里不准任何人离开?也不杀他们,纪念品觉得他们的行为真的是怎么都充满怪异又矛盾,也几乎没有什么共通点,怎么搭都搭不上,但……她却又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什么共通点,只是很细微,需要慢慢去想、一步步去抽丝剥茧才行。
  可是就在纪念品这么想的同时,亲眼看到了芯绮苡及银狱死在面前的风语宁和萨兹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有没有关系的问题,在狠狠地瞪了眼眼前的四个人后,风语宁和萨兹两人互看了眼。
  只消这一眼,他们马上就明白对方心里此刻想做什么,而站在两人中间的纪念品在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后立刻回过神来,同时米血公仔及咢天也查觉到了那两人蠢蠢欲动的动作。
  糟糕!纪念品伸出两手分别往两边拉,不过入手的却是冰冷的空气。
  站在风语宁旁边的米血公仔在反应过来后也伸长手想拉住那两个冲动派的,但他好像有些刻意的偏离了一些,或野L根本就不想去阻止那两个人,因为他也很想冲上去扁人。
  至于咢天则是因为怀里还有个失神的小橘子,他不能丢下她,于是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像子弹那般快速冲出去,不过就算他可以帮忙,也没辨法和纪念品及米血公仔合力挡下卯足了全力往前冲的风语宁及萨兹。
  因为现在的他们非常需要一个能够发泄所有愤怒的管道。
  碰!
  宽阔的大厅顿时发出了巨响,整座冰城剧烈摇晃着,迎面吹来的风不再是沁冷的,而是夹杂着烈火以及无数粉尘的热风。
  没了芯绮苡可以帮忙施加防护罩,唯一的补师小橘子因为银狱的死冲击过大显得失神,所以现在的他们可说是毫无任何防御力,不过幸好每个人身上都还有一些当新手时派发到的魔法卷轴,里头的防护魔法刚好派的上用场,虽然级数不高但不无小补。
  ‘那两个笨蛋。’米血公仔撕破了一张防护卷轴,隔着一层淡薄的防护罩看着萨兹及风语宁大战恶魔小队,在看到萨兹被小宝当棒球以大刀刀背打飞后,他像是受不了那两个笨蛋似的偏首掩面啧了声,不过掩诮b手掌下的表情却是高兴的。
  看他们两个打的那么辛苦,他是不是也该去帮忙才对?
  心里才这么想着,米血公仔上前加入战斗。
  ‘米血!?’她非常明白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心情,就和刚才的在雪原上她因为芯绮苡死亡而失控一样,可是她真的觉得很不对劲,恶魔小队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事实,也好像在刻意撩拨他们的情绪,他们是不是着了恶魔小队的道?
  ‘小纪?’咢天喊了声。
  纪念品回头看着咢天及小橘子,‘照顾好小橘子。’说完后她牙一咬,头一撇也冲上前去一同加入混战中。
  抱着不再哭泣的小橘子,咢天拧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正在缠斗的同伴们,他看的出来,他们非常努力的想要替芯绮苡及银狱报仇,也很拼命的不断持续提升自身能力来和比他们强上钗h的恶魔小队抵抗,可是他也看的出来,恶魔小队并没有拿出全力来应对。
  他们就像是在玩游戏般净是以闪躲和一些不会伤到人的刀背、小道具来回应纪念品他们,和刚才在雪原上的情况是一模一样。
  他知道,恶魔小队一定是被交代尽量不要出手伤害他们,可是只闪躲不还手是种非常瞧不起人的姿态,也比任何身体上的伤害还要更伤,但无奈他们的实力真的无法和对方比拟,即使用尽了全力也还是摸不到半分衣角。
  他好想去帮忙,真的很想,就算明知道就算多了他之后结局也依然不会改变。
  可是能不能再多等一会儿,再多些时间,或陬异菱|改写,他衷心这么希望着。
  感觉到怀里人在动,咢天回神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别去。’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现在她真的有些不太适合。
  小橘子抹去略禲A要他放心似的微笑着。‘我不要紧,我可以的。’
  纪念品他们需要帮忙,她不能沉浸在伤心中,况且并不是只有她会难过,她相信他们也是,要不然也不会一窝蜂冲动的去找人打架,而且他们是同伴、是朋友,所以她怎么这个时候只顾着自己伤心呢。
  还有,他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新纪元,要认识真正的自己吗?她相信咢天一定也和她是同样的心情吧?
  她在想什么,他懂、也明白,可是他还是想说……‘对不起。’他低敛着眼,一句歉意从闷闷地自口中泄出。
  咢天的道歉让小橘子直觉的认为是为了银狱的死,‘杀了银生的并不是你,所以你没必要向我说对不起。’
  咢天神色复杂地看着站在面前虽然脸上犹有眷炕A但眉目间却透露出坚强的女人,猛然间,一抹微光自眼中一闪而过,他拉过她的手紧盯着在一进入创纪元就套在她指上的银戒。
  那是由他亲手为她套上的,他们有过誓约之吻,发誓要守在对方身边一辈子的。
  而这些全都是在现实中他无法做到,唯有在虚拟中才能辨到的事情,包括抱她、吻她、甚至是同床……可是再怎么样他们还是都得回新纪元的不是吗?回到了现实,他就再也无法这样做了,不只是为了那个名为‘姊弟’的道德规束,还有钗h难以说明的原因。
  但是……至少有件事是他做的到的,而且非做到不可!
  忽然间,咢天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
  ‘答应我,不要难过,我不想看到你哭。’他握着她的手,抬头直直望进她眼底。
  她低头探进他那双深爱的蓝眸中,无论是在现实还是虚拟,他的眼从来没有变过,依然是她的最爱。‘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了,我会难过。’
  小橘子弯身在咢天的唇上吻了一下。‘我答应你。’
  但咢天却不像以往那样,他轻轻地在套在她指上的银戒印下一吻。
  他不敢说,他有预感,她所说的那些他可能没辨法做到。
  结局虽然还没决定好,但无论怎么选最终还是只有一条路。
  他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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