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澜浓眉一攒,收起诙谐之态,一扬首,朗笑道:“原来是西风城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云天两眼一翻,冷然道:“你是哪个?”
柳澜笑道:“不才柳澜,当年在云雾山与西风城主有一面之缘。”
云天木然道:“云雾山?哼,不记得了。”
柳澜老脸一热,嘿嘿干笑。而杨波被黑衣人灼灼地看着,脸色大为难看,最后一沉声,道,“西风城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云心在幽珑怀里,只觉母亲一阵阵发抖,不禁奇道:“妈,你不舒服么?”
幽珑紧咬嘴唇,微微摇头。云心心中怪讶:“这个黑衣人是何方神圣,怎么一出来就震住了在场近千人,连妈都变得古怪起来”
云天神色冷厉,目光依旧冷冷地看着杨波,正想说话,背后忽然传来数声哒哒的马蹄声,云天心念一动:“听着马蹄声清脆如玉,马步如飞,分明有两匹马,但步履整齐规律,听来却只有一个声音,这两匹马着实不凡啊!”
正想着,只听一声长笑冲天而起,一个雄浑嗓音朗声吟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话音未歇,另一个声音长笑接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人群中有人欢喜地高叫道:“是飞马天侠马家兄弟!”
话声未落,空中银光一闪,拦道的四根松木从中折断,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越墙而出。
当先一人白衣白马,手持勾马索,衣袂翻飞之间神威尽显。另一人则是黑袍黑马,手握催马鞭,锦袍飘动下风采卓然。
人俊且罢,关键是二人座下的黑白二马,更可谓是神俊非常。众人放眼看去,只见二马背生双翼、尾垂长鬃,就这般站在那里,却也给人以万马奔腾之感,端的不凡!
云天面露失望之色,冷哼一声,蓦地一手按腰,扬声叫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不过是人借马光的两个窝囊废而已!”
那个端坐在白马背上的人一声大笑,却不回话,只是一扯马缰。那匹生翼白马突的一跃,风入四蹄,云生双翼,长嘶一声便朝黑衣人冲去。
杨波见势不妙,高呼道:“马云兄弟,莽撞不得,这位是西域黄沙城城主云天。”
话音未落,姬落红人马如飞,刮喇喇已到近前,大笑道:“杨老哥莫急,我要寻得就是这贼子!”
说话时,勾马索犹如灵蛇出动一般,在半空中抡出一个圆弧,之后咻咻一声,怒击而去,在空中竟是生出道道幻影,咆哮着朝黑衣人撕咬过去。
云天看着着勾马索裹挟着幻影扫来,岿然不动。众人只当他抵挡不及,纷纷露出喜色,张口欲呼,忽地眼前一花,云天右手不知何时已将勾马索攥住,双目陡张,大喝一声:“滚!”
马云顿觉一股巨力顺着勾马索直透双掌,还未等他做出弃索举动,双掌却已断了,一时间骨折声响,身子如流星一般,喀喇喇撞断两株古杨,鲜血狂喷,殷红如雪白衣。
而那匹生翼白马却兀自前冲,奔到云天身前三尺处,忽地四蹄一软,竟是跪倒在黑虎身前。这时间,众人方才叫出口来,只不过一声欢叫,出口时已化作哄然骇呼。
插翅黑马见白马受辱,仰头长嘶一声,而黑马背上的黑袍人更是怒目视来、狂吼不止,道:“云天,你欺人太甚!你盗马在前,行凶在后,端的狠辣!你真道西域黄沙城天下第一、无人能治吗?”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终于二人动手的原因,杨波急忙出声问道:“马奎,你方才说什么,西风城主怎会做那偷马盗驹的勾当?”
没等马奎回话,骑跨黑虎的黑衣人却已冷笑一声,道:“这傻小子没说错,是老夫命人去飞马牧场牵了他们几匹马驹!”
黑衣人这话说的煞是轻松,当真是风凉话说不费神,可是这话听在马奎耳中,却无疑如火上浇油一般,当即喝道:“好你个云天,亏你说的出口,飞马牧场近千匹飞马被你盗了,你还说这风凉话,真是气炸我也!”
话犹在耳,马奎已驭着插翅黑马疾驰而去,手中“催马鞭”笞打如风,众人只见黑光闪现下,一匹漆黑的马影奔腾而去,狠狠撞向黑衣人!
云天双足好似钉在地上,瞧那马影袭来,轻嘿一声,竟是一抡手中勾马索,舞出了一圈白亮的光花。
只听得“铮铮铮”三声,勾马索嗖地缠住插翅黑马的四蹄。不待众人骇呼,云天劲力一吐,马奎连人带马飞了出去,当得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霎时间,场中死寂一片,群豪目瞪口呆,竟忘呼吸。
马奎咽下一口鲜血,跷起大拇指,朗朗笑道:“云天,我们兄弟修为粗陋,难以伤你,但是天理昭昭,你的所作所为,自有苍天报应!”
他惨败之余,依旧不忘求伸道义,话毕,他竟拖着重伤的身躯爬向自己的爱驹。只是最后终因伤重而惨死当途!
云凌夫妻见状,眉头紧皱,对视一眼,皆是心乱如麻。
杨波铁青着脸,抬腿放开之前那个欲施冷箭的贼子,高叫一声,道:“西风城主,贵城雄踞西域,珍禽重宝从来不缺,却又为何要去盗飞马牧场的良驹?这等不义之事传扬出去,我们四方城的声誉怕是再难保全啊!”
众人满腔怒火,听了这话,更是吼叫起来,只听得有人呼号一声,道:“西域黄沙城向来目中无人、自命甚高,这般不仁不义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如今难得西风城主在场,大伙儿须得齐力向他讨个说法才行!”
这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顿时群情汹涌、刀剑脱鞘。
幸亏杨波和柳澜极力压制,不然这杨柳堤怕是真要炸开锅了!
“西风城主,眼下群情激愤,便烦你言说几句,这样我也好向火海城交代!”杨波一边缓解紧张气氛,一边低声对云天说道!
只是,云天听了这话,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之前想暗施冷箭的那个汉子。那汉子全身抖索,颤颤地跪倒在地,讷讷地说道:“城主,幽小姐的下落我已打探到了,就在···就在···”这人的魂儿险些被吓走,此刻颤颤巍巍地指着人群中,吞吞吐吐的说道。
云天听了他的话,心头大惊,急忙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正见急速从人群中后退的云凌夫妇!云天眉头一皱,眼神灼灼的看着三人的身影,最后嘴角一扬,却不说话,反而转头看着杨波,道:“若非荒漠中的邪灵突然像发了狂一般轰击黄沙城,你道老夫会去牵他们的飞马?也罢,你也听不懂老夫的话,把南宫焰叫出来吧!”
“你···”杨波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正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一红一青两道人影突地飞落在木台上。
他们二人身未落,声先行,略带怒气地说道:“西风城主,杨柳堡乃是火海城的地盘,你远来是客,莫要喧宾夺主才是!”
云天斜视一眼,冷冷地看着来人,道:“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敢在此放屁,哼!”
刚才说话那人一身火红长衫,面色红润,容貌俊俏,却是个少年。他刚一落到木台上,杨波立马迎上,道:“少城主,您来的正好···”
想不到,这少年竟是南洋火海城的少城主——南宫烈。只见他飘身落地,身形潇洒,但脸色却是极差,显然是为云天的话气愤不已。杨波话未说完,少年便挥手打断,转而看着云天,道:
“西风城主仗着修为高深便在火海城的辖区称雄,小侄确实没这等本事!若是西风城主能凭着这般手段能去漠外邪灵中称霸,那该有多好啊!”
南宫烈年少轻狂、性子火烈,此刻被云天这般说道,火气立马上来了,说话更不留情。只是,为何他说话时,背在身后的双手却要将一张字条偷偷递给身旁的柳澜?
南宫烈这个小动作极为隐蔽,但是云天好像察觉了一般,眉毛一挑,沉吟片刻,之后冷笑道“小子嘴巴和你娘一样毒辣!既然小子你这般说了,那你便试试看,能不能用这张嘴去对付鬼帝和妖皇!”
话音未落,云天已跨上黑虎,正要走人,南宫烈急忙出声,道:“方才小侄失礼,得罪之处,还请西风城主见谅。小侄此来,乃是奉家父之命来请西风城主过城一叙。”
云天冷冷地看南宫烈,道:“老夫没心情去。”说罢,云天双腿一跨黑虎,一阵风般飞奔而去。
南宫烈望着云天飞速离去,脸色突地一变,喝令道:“杨公、柳公速速随我来。”说罢,他屈膝一跃,带着杨、柳二人急速朝云天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