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济冷笑连连,道:“几个小辈,上次仗着人多围攻老夫,这次看你们俩个往哪跑?”
闻言,风流反倒冷静下来,跑是没处跑,颜济与鹤仙人的修为他是见识到过,就算十个自己也未必敌得过,除非是出其不意使用风流剑一举击杀二人。何况对方此刻还多出两个人,看情形还似是二人的尊辈,自己身旁还带着轻歌,如此算来,倒真是撞进鬼门关了。
自那日出手攻击盗上盗龟仙人,无意中发现自己修为大进,风流自信满满,自负若是没有轻歌在身旁,倚仗风流剑无坚不摧的威势,要逃走还是可以的。
想到老盗龟仙人,风流精神一振,暗道我怎么把这老家伙给忘掉了,这老头虽然只显露过一手轻功,怎么也算是叱诧风云多年的老古董,若拉他下水再加上自己暗施手段,却是不怕对方。
风流侧眼瞧那龟仙人,计上心来,指着姬白二人笑道:“就凭你们二人?我们却是有三人,打输了可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你们!至于那龟仙人辱骂我师门,却是咎由自取。”
颜济这才注意到旁边只顾着吃喝的瘦削老头,却不认得,倒不敢冒然出手,怒道:“好哇,好歹毒的年轻人,老夫我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像你这般骂上几句就要人性命,任你是谁,老夫今日倒要来替死者讨个公道!”
“那毒是我下的,不关风流的事,有本事就冲我来!”轻歌怕风流吃亏,连忙说道。
鹤仙人双目血红,指着道:“小贱人,就算你是琅嬛屿的人老子今天也照杀不误,拿命来!”
虚晃一势,鹤仙人使吴越双钩一招双龙夺珠直奔轻歌眉心。颜济与那两位年轻公子也不加阻拦,三人个捡了位置坐定,准备看热闹。
轻歌左手藏于桌下,早扣上了两枚暗器,正准备出手,却吃得风流伸手抓住,轻轻地捏住轻歌小手,示意不要妄动。轻歌自是十分听话,坐定不动,眼见双钩划落,风流旋即拉轻歌入怀中,鹤仙人含恨出手,一招落空,那双钩倒拉,分取柳唐二人天突穴,势必置二人于死地。
风流似乎早料到这一招,也不抵挡,只抱紧轻歌往右手边微微一闪,就躲在了老盗龟仙人身后,口中念道:“我说老盗,咱们请你吃喝酒,你得帮咱晚辈挡挡不是!”
龟仙人一手提壶,一手持杯,道:“那这一路上你小子得全包?”
“呸,算我倒霉,没见过你这小气的老盗,成交!”风流愤然道。
鹤仙人一横双钩,怒道:“你莫不是武当派的老道士,看你一把年纪,别为了区区酒钱丢了老命,还不快让开,休怪老子连你也宰了!”
龟仙人喝上一口酒,全然没将鹤仙人当作回事。鹤仙人身为蚩火教十二大长老之一,从来都只有别人怕他,今日恰巧遇上风流二人,欲意寻仇,没想到对手比自己还要横,却是怒极,不容分说,施展开吴越双钩中“措”字诀,那双钩两边均有刃口,这套“措”字诀运用起来双钩合并就如巨型剪刀,又可分可合十分灵巧,合则专门剪取人四肢百骸,分则直挑人穴道经脉,倒是武技中的上乘功夫。
且说双钩刃端剪上龟仙人提酒壶左手,老盗不惊不慌,右手拿起筷子,其势如握撰笔,翻转间手法甚是奇特,瞧也不瞧上鹤仙人一眼,持筷便迎上来势凶猛的双钩。风流与轻歌这也是头一回见龟仙人出手,在风流看来这糟老头一身邋遢,这会儿却装着一副高深莫测,若是失手那岂不是糗大了?
眼前一花,“喀”地数声脆响,惊得众人皆起。只见那鹤仙人惊怒交加的一张扭曲老脸,两手各握剩下的钩柄,好好一对百炼精钢制成的吴越双钩,如镜片碎裂一地。这得多深厚的内力才能震断百炼精钢啊,且不说龟仙人瞬息间击中双钩多少下才有此效果,估摸着若是捅在鹤仙人身上,那这鹤仙人岂不成蜂窝?
风流惊骇至极,原来这老头真是武林前辈高人,原先还以为他吹牛,怎么看也只是个做了几十年盗贼的暮年老人。
与鹤仙人同来的三人也都惊得站起身来,却见那娇俏公子只是微微一愣,待缓过神来便笑道:“武当少阳决,当真厉害,原来有前辈高人在此,小女子玉冰替我这位鲁莽朋友叨扰前辈陪罪了!”
说罢,收起折扇向龟仙人微微鞠躬行礼。鹤仙人识趣地走到颜济身后,却是面如死灰,看来着实吓得不轻。
风流这才放开怀里的轻歌,拉着坐了回去,冲着龟仙人嘿嘿直笑,替龟仙人满上一杯。刚才躲在老盗背后实是要冒险逼他出手,否则凭自己二人光是对上鹤仙人与颜济也得逃之夭夭,此刻举动却又是像足一副小人得志模样,引得那边众人鄙夷,玉冰望着风流更是一脸嘲弄。
却听龟仙人道:“焦修禄,你与你大哥焦修福齐称黑白双煞,你二人师从青城山天鹤观的青虚道长,十四年前弑师夺宝,后来行走江湖为掩人耳目,自那时起改使一根镔铁棍,自号黑鹤仙人,十二年前你二人为了抢夺一尊玉佛,屠尽江南王家三百一十九人,为此遭到武当紫华道人千里追杀,你二人逃到大理国境内,才加入蚩火邪教,想必这些年也没少作恶,你也知为你兄长报仇,却不知那么多死在你们手里的冤魂又找谁报仇去?今日老盗我毁你师门武器,却是替你还给你那死鬼师傅!”
玉冰拍手笑道:“前辈对我蚩火神教二位长老了如指掌,小女子佩服得紧,却不知这二位是前辈什么人,要前辈如此维护?”
“这个嘛,我老人家——”
风流连忙岔道:“我们是他未过门的徒弟!”
“既然是前辈未过门的高徒,想必也是身手不凡,晚辈等久居大理,对中原武学仰慕得紧,正想见识见识,想必前辈不会吝啬小女子与贵高足切磋一翻吧?”
“哈哈,不吝啬,不吝啬,正好与我老人家喝酒助兴!”龟仙人乐道。
风流闻言慌了,显然对方心存歹意,若是借机把自己宰了又或是打残,可如何是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压低声道:“老东西,你想害死我啊,你不知道这世上最毒妇人心么!”
轻歌在一旁当然听得清楚,低声道:“风流,不如我代替你和她过几招吧,这位姐姐面善,不会是凶恶之辈的!”
风流正准备应了轻歌的提议,龟仙人嘿嘿笑道:“你小子是男人的话就自己去,连个外邦小姑娘都收拾不下来,没出息!”
“老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两下子,想让我送死,看谁帮你付酒钱!”
二人嘀咕得起劲,玉冰笑道:“几位商量好了么?前辈不会亲自出手,欺负小女子吧?”
龟仙人道:“我老人家当然不会欺负小孩子,就让我这准徒弟跟你过上几招试试。”
“你——”
风流气结,龟仙人却是笑意怏然,示意风流拂耳过去。风流将信将疑,却听得龟仙人一阵耳语。
待毕,风流问道:“当真有用?”
龟仙人乐呵呵地道:“我老人家童叟无欺,还等着你付酒钱呢,怎么会害你!”
风流暗笑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奈何这老头面皮够厚,这可又要麻烦轻歌了。却见轻歌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关切之情表露无疑,对这样的女孩却是没了主意,明明清楚对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又十分享受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拒迎之间难能取舍。
风流遥遥头,暗骂自己在这节骨眼上还胡思乱想。也无兵器,上前便笑道:“玉冰美女,你是女子,我便让你先攻!”
见风流修为平平,倒是油腔滑调,加上刚刚与鹤仙人交手时那般獐头鼠目的模样,任何女子都要生出厌恶,何况是玉冰这般江湖成名女高手,娇喝道:“领教高招!”
话是如此,却见玉冰足步挪移,右手运足修为,朝风流当胸击来,那左手使折扇用的是点打功夫,瞬间罩住风流闪避去路,想那玉冰以二十芳龄便夺得蚩火教三长老之位,一身功夫自是冠绝武林,这招却是要仗着自己修为深厚,想一举重创风流。
“美人儿可要当心,本大侠要出手了!”
风流嘴上嬉笑,手里可不敢大意,性命攸关时,运足全身修为,左掌迎上。二人均是有心硬拼,两掌相碰,一声闷响。风流武技奇差,修为却是高得吓人,玉冰毕竟年轻,无风流那古怪的修炼方法,如何能比,这一记轻敌却是吃下大亏。
风流得势,心中大定,暗暗佩服龟仙人揣摩人心准确,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也亏得风流不会运用修为,蛮实打法,玉冰只是内腑微微受损,血气翻涌,却是难受至极。
间不容发,风流右掌蓄势挥出,二人相隔太近,退是不及,玉冰银牙一咬,双掌迎上,哪知风流有心算无心,虚晃一招,使了个简单的移形换位,绕到玉冰背侧,左手中指与食指并入腰间衣衫,按了龟仙人所传授的手法,瞬息间二指果然夹住老盗所说的绳带,也顾不得是何物,随手拉出一样事物,得手便逃命似地奔回到龟仙人身侧。
玉冰双掌落空,便觉胸前一凉,那风流早回到对面,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被刚才那一对掌惊唬住,又忌惮龟仙人,玉冰倒不敢再上前。
风流手一扬,十分得意,道:“美人儿,承让!”
不看便罢,待注意到风流手上事物,玉冰娇颜变色,压抑住一口鲜血溢出嘴角。原是风流信了龟仙人教唆,扯下的是少女的粉色肚兜儿,神州朝妇女习穿肚兜、束胸类贴身小衣,系结带于背心,绳结长及腰背际。风流未经人世,却是不知,被龟仙人这坏盗老头算计上了一把。
但见龟仙人手捧酒壶,乐不可支,轻歌见状羞得满面通红。
待看清手上事物,风流顿时惊慌失措,赶忙扔了过去,道:“我,我,还给你!”
玉冰接过,娇颜通红,却不知所措,只一丝血迹挂在嘴角,全然没了一贯从容的神情,双眼死死盯住风流,恰似要吃人那般。
气氛尴尬至极,风流心里早诅咒龟仙人这老头千万遍,如此自己脱不了调戏的嫌疑,再也不敢妄动,毕竟怕玉冰恼羞起来暴走,那可就小命难保了。
龟仙人吸上口酒,美得“啧啧”作响,正要说话,却见众人无不怒视自己,吓得直低下头,不敢再多言。那送上酒菜的店厮小二,望这般阵势,直抖得酒食脱手落下,哗啦撒了一地,人逃往后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