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遥遥头,道:“你说得对,峨眉金顶有恩于琅嬛屿,上去看看也好!”
  不由分说,施展开轻功,往山上赶去。风逐明无可奈何,只得率众随后上山。
  峨眉金顶山脚,留下的弟子奉命前来守住下山要道,此时只见道上早已设置不少地刺关卡,由上百道军严阵守护,他们来与不来似乎真的多余。
  数人里,要以杨凡、连夜、唐云三人年龄稍长,自然也就成了众人的带头师兄,这三人与峨眉金顶弟子多少都有些交情,这次功劳也没打算要去立,索性风逐明大方,不让他们上山。
  驭兽斋一众里,有个二十来龄的少年如杨凡般并没剃度,穿着俗家衣服,瞧那幅样貌倒是和善得很,只是不见与人攀谈过,他独立在旁,对周围事情漠不关心,神色有几分茫然,似有些孤落了。
  唐云赞道:“看这阵势,军纪严明,好高明的机关术,不愧是我朝最厉害的军队!”
  连夜笑了笑,道:“琅嬛屿淬毒、暗器、机关术数堪称当世一绝,能得唐兄这位二代首徒称赞,那也不需要我们在此多事了。”
  杨凡也点点头,道:“我们去后山吧,或许能帮上点忙。”
  杨凡领着众人奔峨眉金顶后山不提,且说风逐明领着众人赶往山顶峨眉金顶大殿,至半山腰起,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此刻天色麻亮,却也能分辩出一路上横尸居多是峨眉金顶派弟子,甚至一些峨眉金顶弟子手上佩剑都未来得及拔出,当胸穿透的强弩箭让她们再无机会。
  风逐明脸色越是阴沉,原商定的计划是今日由他出面调解,让峨眉金顶派交出神州万物谱碎片,来个先礼后兵。现在做法分明是想铲除峨眉金顶派,如此知内情者只会觉得他这个盟主颜面扫尽,不知者必然将这笔血债算在他头上,以峨眉金顶过往的江湖地位,这个仇未免结得太大。
  玄晦道:“三更灶饭,四更出发,都是军中偷袭掠地的好手段,黎明前夕是人防范意志最薄弱的时刻,他们把握得可真好啊,可惜用错了地方!”
  盏茶功夫,风逐明才冲到大殿,只见那道军将峨眉金顶大殿门围得水泄不通,长枪阵、刀马阵、弓弩手各有千人队,进退有序,轮番冲杀,情知大事不妙。
  内里娇喝怒骂连连,只见道军教头云飞扬正独斗两个峨眉金顶弟子,云飞扬使的是五虎断魂刀法,招式狠辣霸道,早在数年前他已是江湖成名人物,后来投靠朝廷,凭着一身过人本事才挣得道军教头这个位置。虽然是以一敌二,却显得游刃有余,二十招过后,云飞扬使出“反背抽刀”、“霸王拦路”两招,迫得二女各自硬接一刀。
  曼舞见那不是别人,正是风韵与席沫儿,就要上前去助,风逐明连忙出手拉住。云飞扬修为深湛,二女顿时受了震荡,精神一晃之下,原本紧紧支撑的防护顿时露出破绽,云飞扬大喝一声,全力一掌拍向风韵心口,这掌若是拍实了风韵就算不死也必然重伤,掌未至,气势已迫得少女不能动弹,毕竟她这般年纪实战经验太浅薄了。
  说是迟,那是快,旁边的席沫儿剑锋反刺云飞扬,不及多想,自己以躯体背向掌势,扑挡在风韵前边,本欲一剑逼退云飞扬,然后姐妹俩双双扑倒。哪知云飞扬为求速战,拼着左肩挨上一剑,剑及未深,那掌已死死印在席沫儿背上,受不住大力,二女被打得飞出,云飞扬冷哼一声,运起内力,受伤左手反扣的大刀掷了出去,正插在席沫儿背上,云飞扬痛下杀手,那刀又锋利霸道,从席沫儿透体而出,又刺破风韵挡在胸前的右臂去势才尽。
  只在瞬间,风韵全身被鲜血侵湿透,她虽自小生在峨眉金顶派习武,在师傅师伯们的护翼下,哪又经历过真实的生死场面,顿时吓傻了。云飞扬飞身上前,就要了结风韵性命,忽觉背后风紧,连忙回身,堪堪躲过偷袭这一剑,却是曼舞拦在他面前。
  得这功夫,风韵转醒,席沫儿仍然伏在她身上,早已气绝身亡。风韵颤巍巍地扶起,凄厉声唤道:“师妹,师妹!”
  相对这边,那边几处包围混战可要激烈许多,众人这才关注这边,就闻一个老尼怒吼连连。风逐明见那边剩余几名峨眉金顶弟子和二十几个乞丐正结成阵势,护住后的老尼和一个年轻峨眉金顶弟子,老尼看来受伤太重,那年轻弟子一手持剑防敌,一手抱住老尼,看到这边情形,那年轻弟子满面泪痕,却因要照顾老尼而不得过来。风逐明认得老尼就是真如师太,年轻弟子则是文姝师太最小的徒弟凌然。
  那主持阵法的是个年轻人,看装扮也是琅嬛屿弟子,手持丈余长的熟铜棍,施展的也是正宗的棍法,围拢的道军实在太多,前仆后继,虽然不断有琅嬛屿、峨眉金顶弟子受伤,但在那年轻人主持之下,阵法稳固,未见散乱,自保尚且有余。风逐明有些惊讶,早闻有琅嬛屿弟子上山,却不知何时琅嬛屿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他只认得少年身旁的中年汉子,正是四川分舵舵主白石。
  文姝师太怒吼,却又摆脱不掉柳青冥猛攻,这个柳青冥重伤真如师太后,又与刚刚赶回峨眉金顶的文姝师太师徒动手,如今丝毫不显力竭迹象,文姝师太越战越惊,反而觉得柳青冥故意不取胜,只是游斗,令她分身无暇。
  风韵轻轻放下师妹尸身,抹了一把眼泪,却糊了一脸血污,右臂血流也不顾,只把长剑交于左手,姹喝道:“贼子,还我师妹命来!”
  风韵一剑已无章法,只朝着云飞扬胡乱刺去。云飞扬又一冷声,抬手就是一掌。曼舞面色苍白,她亦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是凭着本能不能再让云飞扬伤害风韵。
  见被阻拦,云飞扬抽身后退,大袖一拂,喝道:“曼舞,你不帮忙也罢,却来坏我大事,你既然在此就应代表你琅嬛屿态度,坏了朝廷大事你琅嬛屿可担当得起?再不闪开休怪我伤你!”
  风逐明上前几步,冷冷道:“曼舞只是本盟主邀来观战的,此事与琅嬛屿无关!哼!”
  云飞扬面色稍和,陪笑道:“难得司马盟主深明大义,肯率领群雄前来助拳!”
  风逐明又是一声冷哼,索性把脸憋过去不看他,云飞扬笑了笑又道:“司马盟主一定是怪我们清早攻山违背了约定,其实这也怪不得在下,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领兵教头,这都是松风道长的意思。诸位英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理应睡个好觉,松风道长不忍心打扰,所以才未来得及通知。另外呢,松风道长怕诸位与峨眉金顶旧交甚酌,打起来尴尬,所以就代为出手,不过盟主请放心,在下一定不敢抢盟主功劳,待凯旋而归,相信松风道长一定会在国师和皇上面前报上盟主大功。”
  风逐明寒道:“如此说,我这个盟主来与不来都得背黑锅喽?”
  云飞扬面色肃然,道:“司马盟主,我说过,在下只不过是个教头,起不了什么决定。松风道长这么做也无非是替盟主往后选了正确的路途,武林同盟之所以成立,原本也是为了扶助朝廷,这并不违背你与天下武林许下的承诺!”
  风逐明思索良久,默默地点头。
  云飞扬如释重负,道:“我知道你们不忍心杀这几个峨眉金顶弟子,还请盟主让你的朋友稍作休息,在下好代为下手。”
  不待风逐明说话,风韵怒目而视,吓得风逐明心一寒,却听她道:“你这卑鄙小人,我峨眉金顶派没曾做过半点对不起武林同盟的事,你却支开我们师徒,害我峨眉金顶惨遭灭门,这笔血债,只要我峨眉金顶弟子还有一个尚存,都会向你们讨还!”
  说罢,又一剑向云飞扬刺去,他微微侧身便躲开去,依旧恢复那副笑脸道:“怪只怪真如老尼私藏神州万物谱不肯交出来,当今圣上和国师对此物志在必得,杀尽峨眉金顶弟子我要看看找不找得到!”
  云飞扬不再多言,夺过身后道军的一杆长枪,就欲置风韵死地,曼舞依旧横剑阻拦,直斩他腰眼,风韵亦乘机攻上,云飞扬大叫道:“司马盟主!”
  风逐明无可奈何,施展驭兽斋凌空飞渡的身法,此功又名一苇渡江,迅捷无比,当先跳入三人战圈,单脚踢开云飞扬的枪杆,两指夹住曼舞刺过来的剑身,顺势滑下直至少女手腕,蓄劲微吐,往手腕二分处一拍,曼舞长剑拿捏不住,掉落在地,风逐明顺势点了她膻中穴,令她动弹不得,再难插手。
  风韵意志已经混乱,忽见风逐明朝曼舞下手,原本就对他恨之入骨,此刻更毫不犹豫地往她刺来。风逐明眉头紧皱,使一招“空中摆莲”,躲过刺剑,一脚踢在少女小腹上。尽管知道峨眉金顶上下今日全都难逃打劫,可他还不愿在这时亲手杀人,所以这脚劲力恰到好处,堪堪将她踢开。
  风韵原就受了内伤,被风逐明踢上一脚,顿时真气激荡,内腑紊乱,再加上怒急攻心,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如此反映倒下了风逐明一跳,就要上前察探,在外人看来,他却是要亲自动手了。就在这刻,只听一声响彻大殿的嘶吼,犹如困兽猛虎,文姝师太竟然摆脱柳青冥紧逼的招式,直接朝风逐明飞扑过来,喉道:“梦瑶快逃!”
  文姝师太成名已久,修为精湛,恐怕在场只有少数人才及得上,再加上她拼命救徒,风逐明虽贵为盟主,论修为修为又哪能跟她比较,驭兽斋三僧脸色巨变,鹤仙人、龟仙人一起出手拦截,玄晦闪身挡在风逐明身前,无论如何,他这个盟主是驭兽斋竭力扶持的,决不容有失。
  文姝师太一生清修,只收了三个徒弟,席沫儿已死,眼看风韵也要命丧风逐明手中,老尼性情刚烈,宁愿拼个玉石俱焚,对鹤仙人、龟仙人视而不见,丝毫没有躲避之意。老尼双掌结实打在玄晦身上,只听骨骼爆碎,冲力未完,又带着风逐明被大力抛了出去,玄晦胸骨尽断,面目却透红,眼耳口鼻鲜血涌现,原来金钟罩被破,全身血气齐涌向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