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借大殿里人都聚齐,商议起细则来也方便得多,如此一来,与轻歌的婚事就得遍邀各地群雄,有鸿门宴之意味在其中。
风流了却感情的事,便一心想着为妻子解决仇怨,相处几年来,他对曼舞的脾性十分了解,如果这件事情没有个休止,曼舞是不会罢手的,何况现在的风流无论如何都会偏袒曼舞的。
流星划过,夜月无痕,风流坐在后花园里思量着往后该当何去何从,他最初决定建立剑侠山庄的目的只是想组织一帮势力,为自己搜寻另外五片神州万物谱碎片作打算,正所谓人多好办事,这是在回杨府探望的路上所想到的,真正做决定是在劫寿供那一夜,原打算用一万两黄金建座小庄园,没想到后来红梅山庄庄主松本源欺负到玉冰头上,他便做了个顺手牵羊的事。
想当年从琅嬛屿出来历练,还以为自己从此浪荡江湖,原本就该做个无父母无家可归的孤儿,所以那时的全部寄托就在寻找神州万物谱上面。而现在山庄初具规模,有了家,连第二位妻子都只待迎娶,名利,地位,绝世修为,自己梦想的东西基本上都得到了,因曼舞的事虽有遗憾,但上天总算宽待过自己一回,现下寻找神州万物谱这虚无缥缈的事物也只是聊表认祖归宗的孝义,如果到时候曼舞开口向他索要,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给她。
“一朝一暮一梦醒,一寒一暑一生醉!”
风流自言感慨,却被人听了去。只听身后人道:“喂,你明天就要去琅嬛屿迎亲了,还感叹个什么风月?真没劲!”
风流回头望去,好一对粉雕玉琢的女娃儿,只见玉冰挽起凌然的手,在月下漫步而来,凌然稍长两岁,却比玉冰娇俏许多,此刻看来更像是个孩子,玉冰望着他,凌然的目光便也随之而来。
“喂,瞎瞧什么你?”玉冰嗔道。
听着玉冰吆喝,风流不经意间,竟然见到凌然眼神有些异样,眼神是最能流露心思的了,他忽然想到当年初遇这个少女的时候,那景象,是在神农顶的月下,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凌然,穿着一身青色秀莲衣裙,双手插腰,叫住自己,当时只是为了证明师姐风韵曾经认识自己罢了。
“莫非她想起什么来了?”风流心里一阵狂喜涌上来。
玉冰从来都少叫自己名姓,这次也不例外,只听她继续道:“喂,你聋啦?”
依稀记起当时模样,风流上前几步,目光直视着凌然,道:“小妹妹,我不姓‘喂’,我姓柳的!”
玉冰不知情,继续道:“姓柳又怎样,本姑娘就叫你喂了!”
风流道:“我们在哪里见过?时间久了,好像记不起姑娘芳名了?”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欢喜糊涂——”
玉冰话还没说完,却感觉凌然被自己挽起的手竟然有些颤动,脸上久违的表情,虽然十分淡,但作为大夫的玉冰怎会感觉不到,她亦惊喜不已。
风流一直注视着她,眼神交接,让她的视野里自己不会消逝,轻柔道:“喂,风流,我叫紫凝,这是我的师姐席沫儿,可别忘啦!”
凌然面上表情越来越浓,却显得十分痛苦,半晌竟然开口,道:“喂,下次见面时候一定要来招呼,不然跟你没完!”
风流狂喜,立刻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又听少女道:“你是柳,柳?”
风流道:“对,是我,紫凝,你终于醒啦!”
凌然还想要说什么,却感觉脑子里针刺一样的疼痛,娇容扭曲,苦不堪言,直抱头晕了过去,软倒在风流怀里。
风流唤了几声,不见反映,道:“叶小猫,怎么会这样?”
玉冰把过脉搏,瞪着他道:“鬼知道你们在讲些什么,我也糊涂了,快些把她抱过来,我要准备立即扎针!”
说话间,玉冰已经跑出几十米外,还在叫道:“你稳点儿,别给晃悠着了!”
风流干脆将她托起来,追在后面,路过庭院,菲菲、颜山等几人还在赏月,见了便大声招呼,却见他置之不理,一溜烟紧跟玉冰身后。
颜山摸摸脑袋,道:“这家伙,半夜三更抱着谁在跑呢,该不是学采花盗吧?”
菲菲道:“前面那位不是叶姑娘么,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颜山道:“看什么看,叨扰人家好事,万一他抱着的是唐姑娘或者是他夫人,你们可就惨了!”
烟霞道:“喻师哥,你莫瞎说,三妹留在住处准备明天的行程呢,风流也不是那么荒唐的人!”
风韵皱眉道:“那个好像是我师妹!”
“不会吧?你说风流半夜山更抱着你师妹到处跑?”颜山讶道。
菲菲道:“糟了,莫非是出事了,叶姑娘通常是和林姑娘在一起形影不离的!”
玄侯立即起身道:“可别当真才好,那还不赶快去看看!”
且说众人追去,是朝着玉冰的住处方向,远远便见到玉冰那间院子里灯火通明,只这一会儿功夫,不知道风流是如何将这些灯给点着了的。
院子门大开,入眼就见正张开两掌,一手按在凌然百会处,另一手运功护住她心脉,此刻也避不得男女之嫌,玉冰则是在准备针灸。
听见脚步声疾,风流道:“你们别过来!”
众人站在院口,隔着院子,只见这会儿功夫,风流额头已经渗出细汗,听他又道:“七兄,你轻功好,快去叫茹儿过来这里,我不太方便。”
玄侯应声而动,即刻赶去。稍时,就见半空里残影纷落,最后合成曼舞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去,二人修炼双修功已久,彼此心意相通,但见风流撤掌,曼舞立即接上,将凌然吸附住。
风流松了口气,道:“靠你们了,我先出去吧!”
说着,人退了出来,还将门给带上了。
领着众人出了院子,风韵立刻问道:“风流,师妹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颜山道:“我说秦师妹,你真笨啊,那叶小妹替紫凝扎针自然要先为她宽衣,让他留在房里不是让他占便宜么?”
有此一说,众女都脸红了起来,玄侯却笑道:“喻兄弟,你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烟霞红着脸道:“喻师哥,你正经点好么?”
风流笑道:“喻兄啊,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要是我说茹儿的修为要高过我,你相信么?”
“啊?”
莫说颜山不信,其他几人都不相信。
几人便守在外边聊天,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门吱呀一声打开,曼舞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子有些站不稳,风流连忙扶起她,为她擦了擦细汗,道:“茹儿,辛苦你了!”
曼舞笑了笑,道:“还真是件累人差事,没想到用修为救人比害人要难上千百倍呢!”
风韵连忙问道:“凌姐姐,我师妹她怎么样了?”
风流笑道:“你就放心吧,有曼舞女侠亲自出马,不会有什么问题!”
曼舞运功过度,身体疲软,索性半躺在了他怀里,白了他一眼,道:“就你在胡乱吹牛,多亏了小夕医术精湛,自幼得到药师真传,我见过啊,她年纪不大,确实已有一代名医的风范了,可不是你心中的小不点儿了。”
风流叹道:“这家伙,可把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玉冰正好走出来,听了便当作没听见,理也不理风流,对风韵道:“秦姐姐,我想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几日紫凝姐姐就会渐渐恢复记忆,明日起你就多过来陪陪她吧!”
风韵大喜,拉住玉冰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玉冰又道:“大家都回去早些歇息吧,紫凝姐姐已经睡去了,今晚就别进去打扰她了。”
风流道:“嘿嘿,咱们玉冰似乎在下逐客令了?”
玉冰理也不理会,只轻轻地哼了声,转身进屋,反手把院子门给关上了。
曼舞不解道:“你何时欺负过她还是得罪到她了?”
风流无奈道:“要说我欺负她可没那个胆,她不欺负我就算好了,十几岁的小姑娘难道都是这样?茹儿,来与为夫说说你十五六岁是何样子?”
曼舞听了,也是轻哼一声,道:“不告诉你!”
说着,也转身离开,风流却是乐呵呵地追了上去。
山树桃花一夜开,遍地芬芳寻青来。
风流最近身边可喜的事可谓接踵而至,越是靠近四川地界,这几日轻歌越发不好意思与他说话了,成天与三姐妹躲着说悄悄话,用颜山的话说这叫做出嫁前心病综合疑难杂症,风流后悔没带上玉冰同往,给治治也好,而颜山似乎喜过了头,恢复老样子,一路上不曾离过烟霞三米之外。
还好有玄侯、秦明相伴,秦明时常向他讨教武学,风流则有问必答,与玄侯三人印证过来,各自受益颇丰。
到了成都,琅嬛屿也就不远了。路上果然有琅嬛屿四川分舵的弟子前来迎接,风流还怕聘礼不够,当日便留在了成都采办,准备次日才往拜访。
当他兴致匆匆的寻到成都英雄酒楼时才发现老板竟然已经移主了,打听之下才得知莫风谷一家子早在两年前就变卖了家产,举家搬往万泉城。
风流才想到两年前莫小环万泉城省亲,肯定是搬回万泉城她外公颜明那儿合家团聚,亏得自己在万泉城住了这么久,竟然没有想到去看看。
看着自己少年时代住过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感慨已是无用,一个人修为再高,本事再强,也有办不了的事,也会无可奈何!当下不再多想,便另投了家客栈。
次日清早,风流去接轻歌,但见她装扮有异,换了一身浅粉色衣裙,还画了淡妆。在风流记忆里,轻歌向来极少化妆的。
轻歌一见到他,羞得不敢以面貌相见。玉冰立刻就问道:“风流,轻歌姐姐今天漂亮吗?”
风流道:“轻歌平日的装扮可称得上淡雅清心之美态,亦是我时常的最爱!”
轻歌听了,便道:“那大哥再等等,我好换回去?”
玉冰嘟哝着嘴道:“不要啊,这可是姐姐花了一个时辰精心装扮出来的呢。”
风流笑道:“轻歌今日之装扮,清心之于又多带了点喜气,粉色如桃红,再加之描眉浅妆,简直娇艳欲滴,深得我心,换不得,换不得!”
轻歌听了,俏脸更红。
颜山凑上来竖起大母指,道:“风流,真有你的,抽空可得多教教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