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佣兵团的编制最低为十人,称之为‘什’,每十什称为一队,因此满编的佣兵团人数维持在十队千人,就算是以军队的规模来计算,也是一个不可忽略的战力。
  现任的团长现在已经五十多岁,在成立铁血佣兵团前,这位团长历经了多次的生死战斗,因而体认到现在军队沿用的常规有许多的不合理处,有感于此,他便创立了铁血佣兵团。
  铁血佣兵团也没有令这位团长失望,打出了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名声,这位敢于突破常规的团长也被王国延揽为军事顾问,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位团长强调‘精兵制’,这也是铁血佣兵团永远维持在一千人这个数目的原因。
  对于招募而来的团员,首重训练,所以不管实力如何,佣兵团都会将新成员编入见习士,一方面是加强训练实力以及战阵的配合,同时另一方面也是积极调查新成员的品行身家,好让想趁机混入破坏的奸细无所得逞。
  当任务执行过后有所损伤,才由训练多时的见习士补充加入,不过这支劲旅不管是在哪里作战,因何而战,总是可以取得良好的成绩,损伤也维持在很低的状态,因此佣兵团的招募活动不如克雷迪想像中的热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成员的替换慢,自然不需要庞大的人力。相对的,招募活动的挑选便显得严格了许多。
  而这些种种的新措施,都是铁血佣兵团历久不衰的原因。
  佣兵团的营区,都是以小队来进行编号。像是现在克雷迪和司沃德所在的营区,便是第二营区,其他小队的营区则是在城里不远处,一方面是除了可以互相照应支援,一方面也是因为将人数适度的分散才便于管理。
  不同于军队的习惯,一般军队会将后备人员集中,当军队何处需要补充,才会由后备人员进行补充。铁血佣兵团却不是这么一个做法,彷彿自成一支军队,在每个小队里都有自己所属的营区,每个小队又各自拥有所属的见习士。佣兵团长也充分授权予各队队长,自行招募所需的队员。
  这么个做法有几点好处,当成员需要紧急替换时,不会因为没有共同训练,造成团员间默契不足,不过这也是因为佣兵团的人数上有受到控制,才可以有如此大胆创新的做法,于军队上就不适用了。
  结束庆祝活动后,铁血佣兵团第二小队的成员全部都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休息。由于克雷迪和司沃德都是见习士,所以他们两个和几个同样是见习士的人配属在同一间房间。
  因为决定隔天一早就要动身回去找养父,克雷迪早早便准备就寝,只是第一天才融入团体生活的克雷迪,怎么样也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所以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司沃德也因为觉得房间内过于气闷,便到房间外走走。
  入夜的艾鲁多城显得格外寂静,这晚空气中飘散着紧张的气息,也令走在走廊上的司沃德颇为焦躁不安。
  当他漫步在营区内,正感叹防守松懈时,一名守营的团员发现了司沃德,他上前盘问:‘站住,你是谁?这个时候要去什么地方?’突然听到声响,附近的守营团员都赶紧围过来,看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
  司沃德看到这个阵仗,也知道不好得罪他们,他赶紧高举双手示意未带兵器,说:‘我是今天早上才加入的见习士,半夜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一走。’
  ‘混蛋,你以为营区是随便就可以到处逛的地方吗?’说话的那名守营团员,正想要下令将这个可疑人物押下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出声制止了他。
  ‘等等,’梅克一边说着,一边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对周围那群守营的团员说:‘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先回到位置上吧!’
  这些团员得令,很快就退去了,只剩下梅克和司沃德两人互相对看着。
  若说现在司沃德的举动很可疑,梅克遣开守卫,留他下来单独说话的动机更是可疑,就这么对看了一下子,司沃德说:‘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情呢?我可不像克雷迪那样,有可以打倒你的特殊能力。’说完,带点讽刺的笑了笑。
  梅克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说着:‘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也不考虑司沃德是否会跟上来,不过司沃德就像他想的一样,老实的跟在他的背后。
  梅克走在营区内,故意选了一些守卫较少的地方,漫步的走着,比刚刚司沃德一副悠哉的散步更像在散步,司沃德有些受不了这种感觉,忍不住就说:‘梅克队长,你不是说有事情找我吗?到底是什么事情?’
  走到了一空旷的地方,梅克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说:‘你终究还是没有耐心啊!’
  ‘少啰唆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时候梅克才将他要说的话说出来,因为也不需保留什么,所以看着司沃德的眼神变得凌厉,他盯着司沃德,紧紧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暗中累积魔法能量,这才将问题问出口,只是魔法能量累积的时候,司沃德并未察觉,他所察觉的是梅克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气。
  梅克说:‘昨晚在旅店内,那名老者就是李林吧!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加入佣兵团又有什么目的?’
  原来是这个样子,司沃德又偷偷笑了,说到底还是自己露了底,被梅克知道了自己的身分,不过他却不清楚梅克带他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说:‘我似乎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
  梅克踏前一步,给予司沃德的压力立刻加重了几分,给人一种充满威胁的感受,说:‘虽然我很敬重李林的身分,但是本团对于底细和目的不清楚的团员,是无法加以采用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将你抓起来,好好审问。’
  司沃德仍旧是一派轻松,说:‘想抓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想试试吗?’说着,梅克又再踏前了一步,‘这里是第二营区的中心,只要我喊一声,相信你要逃离这里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司沃德这才知道,原来梅克带自己东转西绕的,目的就是这个,不过他也不紧张,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打算逃跑,司沃德只是不满梅克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所以才一直跟他唱反调。
  而现在,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他也不是莽撞的人,知道现在闹起来没有好只有坏,于是赶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好好,我跟你说,其实我是李林的学生,我加入佣兵团的原因,就是要鉴定你们有没有能力,可以接下李林老师即将委托给你们的任务。’
  梅克一听佣兵团的能力受到质疑,忍不住发火,可他还是隐忍了下来,冷着脸说:‘铁血佣兵团是这个大陆最大的佣兵团,如果本团没有能力接下李林委托的任务,那么我想也没有其他佣兵团可以承接这项任务。’
  司沃德说:‘这个我就不敢肯定了,老师说还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进去,所以铁血佣兵团不一定是最适合承接这项任务的佣兵团。’
  梅克铁青着脸,问:‘那么,这个任务是怎么样的任务?’
  ‘护送一个人。’
  ‘护送一个人?谁?护送到哪?’
  司沃德耸耸肩,说:‘其他的我就不能多说了,反正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决定要不要承接这项任务。’说完,话锋一转,说:‘只是,这段时间内,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调查和处理,所以可能没有办法配合训练,这点就请你见谅啰!’
  梅克转念一想,认为虽然司沃德没有办法配合训练,但是这次的事情可以让铁血佣兵团有机会跟李林有所接触,更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卖个人情给李林。
  这么一来,往后若要以李林名气为号招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高手愿意加入佣兵团,所以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利大于弊,所以他当下就决定可行,只是表面上仍旧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
  梅克说:‘自本团创立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因此虽然李林是本团上下都非常敬重的大人物,但是我也不能随便答应你的要求。我需要请团长召开圆桌会议,讨论之后才能给予你答案。’
  ‘随你便吧!’司沃德在听到梅克的回答后,只丢下了这一句话就走了,梅克也不拦他,只是在心底窃笑。
  就在克雷迪启程回到老家深山的时候,铁血佣兵团接到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到艾鲁多国边陲的一个小村庄内,进行捕捉稀有种族的任务。这一项任务属于机密,所以连佣兵团的成员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只知道这一次跟以往的任务都大不相同。
  这一次任务,佣兵团出动了五个小队,并且另外加派了三个小队的魔法师随行,规模之大可说是创团以来少见的几次。
  将近六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所到之处都引起了一阵骚动。由于铁血佣兵团对这次任务非常重视,所以每位成员都分配到了两匹骏马,日夜兼程赶路,要赶在消息散播开来前,完成捕捉稀有种族的任务。
  因为是在克雷迪动身离开艾鲁多城才有的任务,所以克雷迪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只是照着梅克的指示,回到位于深山的老家。
  当克雷迪见到养父,便将梅克告诉他的事情转述给养父听,但是换来的只是一顿训斥,克雷迪的养父甚至说,那么麻烦的佣兵团干脆不要加入了。对于自己养父的态度,克雷迪不只一次好奇,但是多年来的相处经验,克雷迪知道凡是问起跟养父身世相关的问题,总是会惹来养父一阵痛骂和毒打,所以克雷迪也渐渐学乖了,知道养父不愿意多说的事情,绝不过问。
  莫可奈何,克雷迪也只好回到艾鲁多城,将自己养父的情况告知给梅克知道,并请他决定自己的去留。说实话,离开铁血佣兵团克雷迪是有些不舍,不过他也知道成名的途径不只在这里,还有许多的方法和机会。
  当克雷迪回到艾鲁多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因为克雷迪拥有的金钱不多,所以当他动身回老家,只能靠步行,路上又没有碰到可以顺路带他一程的车马,就算有也只是呼啸而过,对克雷迪这般穷酸小子不加以理睬,也因此才花掉这么多时间。这时候炎夏也已经渐渐出现初秋的气息了。
  原本出发进行捕捉任务的团员,刚好赶在克雷迪回城前,先一步回到城内,克雷迪根本不知道铁血佣兵团刚结束一个惊人的任务,他只是在回到营区后,隐约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氛。
  克雷迪首先将行李安顿好,便立刻前往寻找梅克,只是透过守卫的通知,克雷迪这才知道,梅克正在参加一个月举行一次的圆桌会议。
  圆桌会议是由团长亲自召开举行,参与的对象通常都是团内十个小队的队长,有时候是重要的任务讨论,便会多几名相关的重要人士,比如说:王国的大臣、任务相关的向导、任务的委托人之类。有时候会议的内容则是讨论任务得失,以及奖惩的细节或人事更动。
  这天,由于圆桌会议的关系,营区并没有任何的训练活动,克雷迪本来想找司沃德问问这两天的事情,逛遍了整个营区却都找不到人,于是他也只好到街上四处绕绕。
  踏出营区门口,克雷迪骄傲的将佣兵团配发的臂章别在袖子上。跟正规团员的团徽不一样的地方是,见习士专用的臂章只有一把剑,而正规团员的臂章则是刀剑相交的图案,这便是用来区别正规团员,以及见习士的地方。
  站在营区门口,克雷迪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微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太阳似乎也没有了一个月前那么火辣,克雷迪十分的享受这一刻的悠闲惬意,虽然住在深山里的时候也是这般悠闲,但是却少了一种自由自在的感受,与此刻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正当克雷迪还没决定要往哪边走走的时候,营区里面走出了一个着连帽披风的人,看起来似乎有些慌张,又强自带着镇定。守卫看了那人一眼,便也不再多加注意。
  由于披风非常宽大,加上那人将帽沿压得很低,所以克雷迪看不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的皮肤非常白皙光滑,看起来似乎是个女子。
  当她走过克雷迪的身边,带起一阵清香,克雷迪一闻之下,几乎要醉了,他忍不住猜想着这名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模样,竟然会带着如此醉人的芳香,好奇之下,便跟在这名女子身后走着。
  那名女子似乎也发现到克雷迪的跟随,于是有时故意停下脚步,有时故意加快脚步,而克雷迪就这样抱着一种不带任何恶意的游戏心态,跟这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当她加快脚步的时候,克雷迪也跟着加快,当她停下的时候,克雷迪也停了下来。
  走着走着,那名女子也有些不耐烦了,拔腿就在街上飞奔起来。
  克雷迪看她跑得飞快,于是不顾路人奇异的目光,也跟着大步追赶,后来那人转进一条小巷子,克雷迪不加思索,立刻也跟着转了进去。才转进去却发现,那名女子正拿着一柄短剑,恰恰迎着克雷迪,将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克雷迪傻了眼,不知道该如何应变。
  ‘不准出声。’那人匆促说了一句话,煞是悦耳动听,随后将克雷迪拉到巷子一处没有人可以看到的偏僻角落。
  这时候克雷迪才有时间慢慢观察她,她的眼睛很亮,就像宝石般,有着璀璨的光辉;她的脸蛋很美,就像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有着浑然天成的完美弧线;她的金色发丝很柔,如同带着无穷魔力、诱人的纯金,有着金属的韧、纱一般的柔。
  克雷迪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生,整个人都看呆了。若说夜晚最美的是那引起许多诗人吟咏的月亮,那么这个女生就有如那被诗人不断咏叹的月亮一样,有着说不出的美丽,令人看一眼便深深无法自拔。
  ‘你跟踪我到底有什么目的?’那名女子一脸严肃的低声喝问,克雷迪才如梦初醒,愣愣看着女子投射过来的目光。
  像是灵魂黯然失色,宛如心头缺了一块肉,克雷迪望着女子时,有种莫名的空洞感受。他忍不住细细思索着,该如何形容这女子的美,该如何形容那看一眼便会忘记所有事情的感受,在发现自己所认知的辞汇实在太少,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叹气什么?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那人说着,又将短剑逼近了一分。
  克雷迪感觉到脖子一阵凉意,这才猛然惊觉事情的严重性。利刃加身,任克雷迪也不敢再作怪,于是老老实实地说:‘我并不是纯心要跟踪你,我只是因为好玩,所以才从营区出来后,一直跟着你。’。
  收了收心神后,克雷迪这才发现到这名女子有着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名女子的耳朵似乎较正常人尖了些。
  ‘好玩?那你刚刚又为什么叹气?’
  听到这个问题,克雷迪脸上不禁一红,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那名女子一直逼着克雷迪说出实话,克雷迪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说:‘我叹气是因为,我书读的太少,实在想不出适合的辞汇来形容你的美丽。’
  说完,克雷迪脸上一阵热,不好意思再看那名女子。
  而那名女子听到克雷迪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脸上也悄悄抹上红晕,心想克雷迪未免也太大胆了,在这种性命交关的时候还有如此心思。可是她却忘了,就是因为自己的逼迫,才使得克雷迪不得不说出来。
  那名女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克雷迪一遍,发现他佩带的臂章后,一脸厌恶的问:‘你是铁血佣兵团的人?’
  克雷迪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才刚加入,现在只是一个见习士。’
  一提到铁血佣兵团,那名女子就开始发抖,抖得克雷迪都忍不住担心,那柄短剑会不会就这样往自己的脖子上那么一划,他正想好言相劝,劝那名女子将短剑拿开的时候,却看到了那名女子脸上两行清泪落了下来,眼中是满满的恨意。
  她咬牙切齿的说:‘铁血佣兵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你……你去死。’
  那名女子话还没说完,眼中透露的凶光就说明了她想做什么,克雷迪大惊,想逃开她的钳制却没有任何办法,如今之际,只能使出缓兵之计。
  他急忙说:‘等……等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我是铁血佣兵团的人,不代表我做过什么坏事啊,你……你先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我被你杀得莫名其妙,实在冤枉。’
  听到克雷迪这样说,那名女子忍不住气得直发抖,她指着克雷迪的鼻子,大骂:‘你们铁血佣兵团就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原因,大举入侵我的村子,还杀了阿迪玛和我的弟弟,你们这些恶人,我……我……恨不得杀光你们。’说完,那名女子又作势要对克雷迪动手。
  克雷迪又赶紧转移话题,说:‘等等,你说的阿迪玛是什么?这件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克雷迪的问题,那名女子回想起过去,神色凄楚。
  克雷迪见状,心生怜意,彷彿忘了自己的性命只悬一线,脱口而出,说:‘事情说出来会比较好过一点,你不妨说说吧!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就算有谁想伤害你,我也一定会保护你。’
  ‘姊,我保护你,你快走!’那名女子彷彿在克雷迪身上看到弟弟的影子,愣愣地看着克雷迪,心里只想着弟弟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克雷迪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轻将那名比自己矮少许的女子搂在怀里,给予她一个依靠。
  似要用尽力气哭掉悲伤、用尽力气流罄仇恨。女子紧抓着克雷迪的衣襟,泪水滚滚而下,落在手上顺臂而下,在地上形成一洼小水摊,或又落在克雷迪衣襟,湿了他胸前一片。
  在此刻,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就只剩下奔泄的泪水和满腔的仇恨才是唯一。似要掏空了心,女子浑身发颤,紧咬双唇克制着眼泪和哭声,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久久不能自己。
  良久,女子哭泣的声音才缓和变小,泪水也逐渐歇止收讫。
  女子挣脱克雷迪的怀抱,缓缓开口,只是方才失声痛哭过,声音有些酸涩:‘我叫尤娜˙蕾˙苏尔。阿迪玛就是父母的意思,是尖耳族代代相传的古语。’
  因为克雷迪的诚恳,尤娜幽幽的开了口,娓娓叙述起发生她身上的悲剧,神色悲痛,语调哀伤,令克雷迪揪起一颗心,同感难过。
  ‘那是约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尖耳族是自古以来的稀有种族,自从我族被人发现以后,一直不得安宁,除了觊觎我族美貌,优秀的魔法能力也是王国急欲捕捉的原因,我族多年来不断迁徙,才总算在一偏远地区安身。但佣兵团不知哪得来的消息,竟然在半个月前大举入侵,对我族进行捕捉、屠杀。
  ‘我族的男性为了争取族人逃跑的时间,勇敢的前去抵抗侵略,但是全都被……被惨忍的杀害了。’尤娜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落了几滴悲伤的泪水,一时哽咽的说不下去,深深吸了两口气,稍缓情绪后才又说:‘我族的老人、女性和小孩都顺利逃脱了,只是我逃脱不及,被佣兵团的人抓来此。而我那年仅十五岁尚未成年的弟弟,见我被抓,不顾一切的要将我救出来,只是也同样遭到了杀害,他……他根本都还未成年啊!’
  说到最后,尤娜握紧了拳头,咬牙强忍不可抑止的悲伤,本已干涸的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
  克雷迪听完尤娜的叙述,心中沉甸甸的,非常难受,于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纾解胸口难当的郁闷,这才说:‘我必须向尤娜小姐说明,关于佣兵团这样的任务,我根本没有参与,而且完全不知情,因此尤娜小姐实在不该把罪责加在我身上。’
  克雷迪这么对尤娜说,却没有得到认同,尤娜气愤的再度举起短剑,剑指克雷迪说:‘我的族人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到惨忍的屠杀,为何同样无罪,却有如此的下场?’说着说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克雷迪说:‘尤娜小姐,我为你族人遭受如此大难深感哀痛,也为佣兵团这种行为向你道歉,虽然说了这么多都无法平息死者的怒火,但是如果你现在执意要杀我的话,不就跟铁血佣兵团这种行为没有两样了不是吗?’
  尤娜听到克雷迪这样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愣愣的看着克雷迪那温暖的笑容,手中的短剑也略略放松了下来。
  正当克雷迪想进一步开口劝慰的时候,小巷子外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声,让尤娜的脸色大变,握着短剑的手也举了起来,恐惧发着抖。
  克雷迪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脚步声来到了巷子口便停住了,接着是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声说:‘是谁在那边?’
  克雷迪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正想回头看看的时候,尤娜将身体挪了挪,刚好可以让克雷迪和巷子内的物品挡住自己身子,又可以将短剑架在克雷迪身前,低声说:‘不准动,那些人是来找我的。’
  克雷迪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尤娜早晚会被发现的。
  他很同情尤娜的遭遇,很想帮帮她,于是也压低了声音对尤娜说:‘相信我,我会帮你的。’说完就迳自转身,一点也不害怕尤娜会否用短剑在自己身上刺一个洞。
  克雷迪转过身后,发现走进巷子里的果然是自己认识的人──冈萨雷斯,于是说:‘原来是冈萨雷斯什长,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听着两人的对话,尤娜忍不住瑟缩发抖着,不过现在的情况,除了相信克雷迪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在心底不断祷念着尖耳族侍奉的神灵,祈求自己可以度过这次危机。
  冈萨雷斯说:‘有个重要的人逃跑了,是一名女子,长得非常……非常漂亮,耳朵尖尖的,你是不是有看过?’
  听到这个问题,躲在暗处的尤娜一阵紧张,握着短剑的手掌不断沁出汗水来,一直到克雷迪回答过后,才稍微放心。
  克雷迪做了个思考的样子,说:‘报告什长,我没有看过这样子的人。’
  冈萨雷斯点点头,寻思,克雷迪也是今天才刚回到营区,自然不会知道前阵子佣兵团进行什么任务,更不会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什么人物,自然没有包庇她的可能性。
  于是他随口问了问:‘那你又在这条巷子做什么?’
  克雷迪被这么一问,立刻紧张的出了一背冷汗,灵机一动,赶紧说:‘也没什么,我只是因为无聊出来逛逛,后来因为尿急,才躲到这条巷子里。’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冈萨雷斯一听原来克雷迪只是在这里方便,自然也不打算再前进一探究竟,毕竟人类的排泄物不是那么好闻的。
  冈萨雷斯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你赶快回营区报到吧!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不方便再继续在外面逗留了。’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克雷迪胸前一片湿漉,忍不住起疑。
  克雷迪发现冈萨雷斯起疑,赶紧问了个问题转移注意力,此举却惹得尤娜又是一阵紧张,他说:‘请问什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的重要的人逃跑了,那又是什么样的人?’
  冈萨雷斯彷彿被转移了心思,忘记了克雷迪胸前的水渍,摇摇手说:‘这种事情不要问太多,你还是赶快回去报到吧!’说完,冈萨雷斯就带着自己那一什,一共十个人,离开了这条小巷子。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克雷迪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尤娜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
  ‘因为?’
  本来克雷迪是想说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想到这种话说出口,除了惹来尤娜的伤心外,也只会让她的自尊加受损。可一时却又想不到比较好的说辞的克雷迪,也只能窘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思前思后,仍旧想不到该怎么说,只好含糊应付过去。
  ‘因为,我不忍心你那么漂亮的女生,被佣兵团的人抓走。’看着两行泪痕兀自未干的美丽脸庞,克雷迪忍不住低喃了两句,本来以为尤娜不会听到,但是尖耳族天生灵敏的耳力,已经将这句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而尤娜心底也起了小小的波澜,她好奇的看了看这个跟族里长老所说的人类完全不一样的大男孩,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他如此与众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克雷迪拥有的那份纯真气息,倒是给予尤娜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像那个与世无争的尖耳族,很像那个整天嚷嚷要娶自己为妻的邻居男子,很像那个为了救自己而丢掉性命的弟弟。
  想到这里,尤娜的眼泪又再一次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