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沃德虽然身材不算魁梧,但是在李林严格的训练下,一身结实的肌肉让他力量不输给任何一个战士,所以要他扛着像冈萨雷斯这样的大汉不是什么问题,尤娜却没有办法。
  发烧虚弱的克雷迪当然是由纤弱的尤娜搀扶着,力量本就不大的尤娜,即使是搀扶着克雷迪这样一个瘦小的人也感到非常吃力,所以四个人行进速度非常慢。
  天亮后,众人在森林里面发现了一个甚至算不上是洞穴的浅坑。
  司沃德心想自己这几个人走的距离不算远,很容易被佣兵团寻获,因此提议继续赶路,但是疲惫的尤娜和克雷迪已经撑不下去,司沃德才勉强同意在这浅坑内稍作休息,他自己则是到附近巡逻警戒。
  刚坐定,天空轰隆作响,不久便下起雨来了,看到这场雨,虚弱不已的克雷迪才露出一丝微笑,说:‘运气真好,下雨会让他们更难找到我们。’说完,便靠在壁上略作休息,只是因过度劳累,一下子就沉沉睡去。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突然,虽然浅坑上方的石头很巧妙的挡住雨水,不让雨滴落进来,但是滂沱的雨势却没有停歇征兆。雨水打在树叶石头上,化成千丝万缕的小雨雾,缓缓飘进浅坑内,让原本衣服好不容易干了的众人,又再度浑身湿透。
  微凉的初秋,虽然没有寒冷气息,但是浑身湿透的尤娜却感觉冷进了骨子里,她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忍不住放了一个防护罩挡住飘进浅坑的雨雾,并在身前凝了一个小火球烤起身子来。
  冈萨雷斯伤重不醒,但是也已妥善包扎,剩下来就是看他自己的复原能力,而克雷迪却是因为体力透支造成风寒入侵。
  尤娜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发烧的病人,只能将浅坑维持在暖和的温度,好让他病情不再加重,不过不久前才因过度使用魔法昏迷的尤娜,很快就用光了尚未完全恢复的魔法能量,火球和防护罩一消失,雨雾再度飘进浅坑。
  沉睡的克雷迪感受到一股冷意,醒了过来,看着手足无措的尤娜,有气无力问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中午了。’尤娜看到克雷迪似乎要起身,赶忙将他按下,说:‘躺着躺着,你现在生病要好好休息,不能随便起来。’
  克雷迪苦笑了一下,说:‘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累而已,活动一下……筋骨就没事了。’
  尤娜还想阻止,但是却听到外头有不寻常的声响。
  外头雨势非常之大,不过半天,树林里便到处是水洼,在乌云和林木覆盖下,克雷迪等人所在之处,阴暗的有如黑夜一般,根本看不清楚十公尺外的事物。但是尤娜有着比一般人类更灵敏的听觉,在百虫聒鸣、千水敲弹的纷乱曲乐中,仍然可以分辨出不同声响,她听到了不远处正有个人踏水而来,虽然有可能是司沃德,但是在如此紧张的情势下却不敢笃定。
  尤娜一紧张,立即拔出克雷迪的长剑,一甸重量不合手,赶紧丢在一旁,并反手取出自己惯用的短剑,死盯着浅坑外的动静。
  声音逐渐靠近,克雷迪也听到了声响,他俯身拾起尤娜弃置一旁的长剑,本想起身,但是双膝一软,忍不住又跪倒。
  声音来到眼前,尤娜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克雷迪怎么了,她握着短剑的手发着抖,心中的恐惧逐渐漾开。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那人身上披戴着几片又厚又大的树叶,手里还提着三只兔子,不知是死是活。
  尤娜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脸面,心中一害怕,立刻便发动了攻击,手握短剑大喊着冲上去。
  那人吓了一跳,赶忙除下戴在头上的叶片,说:‘我是司沃德啊,尤娜小姐。’
  看到来人果然是司沃德,尤娜这才放下心,说:‘原来是你,你的模样让我着实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佣兵团的人找来了。’
  司沃德苦笑着走进浅坑,让原本空间就不大的浅坑更加拥挤。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尤娜问着。
  ‘雨水淋得我很难受,于是我找来了这些叶子串起来,披在身上挡雨。’司沃德一边除下身上的叶片,一边说着,手中的兔子也被他丢到一旁,看起来像是昏迷又像是死了,但身上干净的很,没有任何血迹。
  放好东西后,司沃德抓起兔子,满怀心喜说着:‘看,这场雨下得太大了,连兔子都忍不住跑出来透气,我这么随手一抓,马上就有好几只,只是抓第一只时我太心急,忍不住用剑将它杀了,为了怕兔子的血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所以我并没有带回来。’司沃德说完,本以为会得到认同,认为他做事小心俐落,但是却没有。
  克雷迪皱眉问:‘那么那只兔子你有埋起来吗?’
  司沃德一愣,说:‘没有,但是为何要将那只兔子埋起来?’
  克雷迪叹了一口气,说:‘你没有埋起来,血的味道还是会吸引那些人,等他们找到那只兔子,便可以发现它是被剑杀伤的,这样就不难想到我们在这附近。’
  司沃德一听,立刻出了满背的冷汗,他赶紧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处理掉那只兔子的尸体。’说完,便要走出浅坑。
  克雷迪赶紧将他拦了下来,说:‘不用了,雨下的这么大,就算埋好还是有可能被雨水冲刷出来,而且都过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被其他野兽发现,就是被佣兵团的人找到,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反而危险。’
  说着,克雷迪指了指冈萨雷斯,说:‘他也醒了,趁着现在他们还没找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由于说话说得非常专心,司沃德和尤娜都没发现冈萨雷斯已经醒了过来。
  在克雷迪的提醒下,他们两人才转头看向冈萨雷斯,只看冈萨雷斯眨了眨斗大浑圆的眼睛,吃力地撑起身子后,伸手抹去一脸水雾。
  当他醒来时,见克雷迪三人正在交谈着,因此没有出声打扰,现在提到了自己,冈萨雷斯也就不再继续躺着了,他说:‘克雷迪小朋友说的对,趁着他们还没找来,我们赶紧离开。’因为在佣兵团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冈萨雷斯对佣兵团的搜索很有心得,‘虽然这场雨会对他们造成一些阻碍,但是他们一定会带着猎犬,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听到冈萨雷斯也表示赞同,司沃德和尤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有想过要就此动身,但是一看到满身伤痕的冈萨雷斯和生病的克雷迪,尤娜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意。
  尤娜说:‘现在你们这么虚弱,怎么可以到处走动。’
  克雷迪笑了一下,神色无精打采,他说:‘尤娜小姐,被佣兵团找到可是会被杀的,你也会被抓回去,过着惨不人道的生活,所以就算拼了这条命都要努力的逃,这么一点小病不算什么……’说着,用力地咳了两下。
  尤娜也知道克雷迪说的是实情,便由着他。
  冈萨雷斯站起身,高大的身躯让他得弯着腰,才不会撞到顶上的石头,他伸手拉起了克雷迪,说:‘那就走吧!’虽然因为身上带伤,精神有点萎靡,但是总的来说仍是比克雷迪好上很多。
  ‘等等,’克雷迪起身,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指着地上的兔子,‘走之前将这些兔子都杀了吧!’
  司沃德一听,皱着眉头问:‘你不是说血腥味会引来佣兵团的人,那么为何还要我杀掉这些兔子?’
  ‘血腥味是会引来佣兵团……的人,但是我就是要将他们引过来,’克雷迪喘了口气,整个人有气无力,‘这场雨下得这么大,他们……想找到这里,大概也要等雨停了之后,那时候……我们早就走远了,而这里的血腥味,或许可以让猎犬的嗅觉失灵,找不到……我们。’
  众人听克雷迪说得有理,便表示赞同,于是司沃德拔出剑来,在地上的兔子刺了几个血洞。尤娜不忍观看,转过头去。
  克雷迪出声提醒‘小心不要沾上血迹’,但是说得太慢,司沃德还是不小心沾上了一些血迹,他看了身上血迹一眼,说:‘不要紧,外面雨还很大,等等出去冲个一会儿就没了。’
  拾起地上物品后,克雷迪等人这才动身继续走下去。
  尤娜见雨势仍然不停,便将司沃德刚刚披戴的叶片拆开来,分给众人当作伞来用。
  由于冈萨雷斯已经醒了过来,所以他选择自己行走,好在腿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口,没有影响太多行走速度,只是行动不免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倒也不是不能忍耐。如此一来,行动最不便的克雷迪,就让司沃德背着,克雷迪则是举着叶片,帮他和自己挡挡雨。
  走出浅坑,滂沱的大雨和昏暗的光线让众人分辨不清楚方向,对此克雷迪也不紧张,只是说:‘这么大的雨势,谁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走哪个方向都是一样,就走跟你猎补兔子相反方向便可!’说完,众人都不表示反对。
  走在路上,冈萨雷斯忍不住问起事情原由,以及自己等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对此,司沃德便将事情从头到尾对冈萨雷斯说了一遍。
  克雷迪也趁机向冈萨雷斯问起了铁血佣兵团的事情,还有他为什么会从什长被降职为见习士。
  克雷迪虽然也想问问半个月前,关于尖耳族的任务内容以及过程,只是一想到可能让尤娜想起伤心过往,就再也问不出口,可是尤娜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冈萨雷斯,亲口询问了这件事情,语气掩不住难过。
  冈萨雷斯回忆起过往,眼神中有一些迷惘。
  一个月前,铁血佣兵团执行捕捉尖耳族的秘密任务,第二小队也在所属,当时佣兵团内的团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任务,直到抵达目的地,收到命令之后,众人这才了解。
  当命令一下,佣兵团许多人都非常疑惑,为何要进攻这个偏远和平的小村落,其中更有一些老资格的团员出声质疑,却在那时都被以违反命令军纪为由杀害了,此后再也没有人敢出声反对。
  当时佣兵团结阵进攻,遭到了尖耳族强大的抵抗,尤其是以魔法攻击最为恐布,带头冲锋的第一小队战士和狙击手全部遭到歼灭。
  许多没见识过的魔法漫天飞舞,在天空中交织出炫目的光彩,不是美景,那是一处地狱。第一小队魔法师所架的防护罩瞬间崩溃,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保护作用,先锋部队就如此轻易送了性命。
  负责领军的是第三队队长,他第一时间下了一个正确的指令,将所有魔法师集中了起来,由魔法师带头冲锋,狙击手居中,战士全部退到最后,并且要战士除下铠甲,只需要装备铁盾和剑。
  冲锋的魔法师任务是将所有魔法能量用来保护狙击手以及战士,等到冲破尖耳族人防线以后,就让速度最为快捷的狙击手立刻上前缠住,不让尖耳族人有施放魔法的机会,再来才以战士来压阵,以人数和近身战的优势来打击尖耳族人。
  等到佣兵团冲破尖耳族人的魔法防线后,战况开始呈现一面倒,近身战本就是尖耳族人弱项,再加上数量装备都不及佣兵团,因此尖耳族人遭到了残忍的屠杀。
  血腥、哀嚎、惨叫,将和平的村落变成了炼狱。
  冈萨雷斯跟着部队冲进村庄,看到那副惨忍恶心的景象,忍不住崩溃了,一个个流泪呼叫的尖耳族男子都在他眼前被杀害。他无法动手,却也无法加以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画面一再上演。
  那一次攻村,因为有了尖耳族男子的掩护,以及各种强力魔法的施展下,佣兵团折损了许多人手,也因此让尖耳族老人、小孩和女子逃脱了大半,即使没有逃脱成功,也都在无路可逃的时候选择自尽。
  冈萨雷斯陈述到这里,用悲伤的眼神看着尤娜,说:‘作为铁血佣兵团的一员,我为自己犯下了这种恶行向你道歉,我无法阻止这种惨况,所以只好选择这种做法来表示自己的悔恨。’
  事过境迁,尤娜还是有着无尽的怨恨以及止不住的哀痛,她气愤的全身发着抖,说:‘你……你虽然没有对我族人加以杀害,但是你也是进攻村落的一员,我……我永远都会怨恨你的。’
  冈萨雷斯叹了一口气,眼神是那么的苦涩,说:‘如果我的死能换来尤娜小姐的平息,我愿意现在就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你。’
  尤娜一听,立刻抽出短剑,克雷迪和司沃德见状想出声阻止,却看到尤娜凝住不动,看着冈萨雷斯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短剑,跪倒在地上哭泣起来,‘我知道不该怪你,可是……可是我恨,我好恨……’尤娜啜泣的声音,让另外三人都脸色沉重,心中也感染了哀伤。
  克雷迪拍拍司沃德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拾起尤娜的叶片,为她挡雨,说:‘虽然哀伤,但是未来还有许多路要走。尤娜小姐,请振作起来,你还有许多族人安然无恙不是?他们肯定正盼望着你回去。’
  尤娜含泪望着克雷迪,神色凄楚,她听完克雷迪的一席话,这才擦去泪水,起身说:‘你说的很对,谢谢你,克雷迪。’说完,梨花带泪一笑,让克雷迪和司沃德都看傻了。
  冈萨雷斯心中沉痛,却是没有多大的心情。
  四个人继续上路,冈萨雷斯也继续说明了往后发生的事情。
  ‘那次任务之后,梅克队长来找过我谈话,他说现下的铁血佣兵团已经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了,所以他要找个藉口将我降为见习士,并让我找机会离开佣兵团,刚好那次攻村的任务,我没有对任何一个尖耳族人动手,梅克队长便以不适任为由,让我降为见习士。’
  病厌厌的克雷迪忍不住问:‘梅克队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冈萨雷斯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心想虽然和这些人都还不熟稔,但是他们却都救过自己的性命,犹豫再三后,一咬牙,这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他说:‘这件事情跟我的身世有关,各位是否能替我保密?’
  看冈萨雷斯这么慎重其事,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冈萨雷斯说:‘我的父亲是猛玛族人,母亲是一般人族,我是猛玛人和一般人族的混血,佣兵团内也就只有梅克队长知道这一件事,所以他才会这么照顾我。’
  ‘猛玛族?’司沃德惊呼出声,说:‘据说两百年前,猛玛族人因为遭到大肆的捕捉,早就已经灭绝了不是?’
  冈萨雷斯摇摇头,说:‘其实并没有,父亲是在一次迁村的行动中走失,后来再也找不到族人,便在一个偏僻的村子住了下来,因此结识了母亲。梅克队长知道这件事情后,要我不可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猛玛族人或许会遭到帝国的觊觎,真正走上灭绝的命运。’
  司沃德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何冈萨雷斯伤得这般重,还有办法行走,原因就是身上有着一半体质特好的猛玛族血液,想到这里,司沃德也就不像刚才那么担心冈萨雷斯的伤势了。
  对冈萨雷斯降职一事已经了解,克雷迪跟着问起昨夜拦截行动,分手后的情况。
  冈萨雷斯说:‘和你们分手后,我们在兴都库要塞遇到了护送队伍,那时候他们已经完成任务,所以在兴都库要塞稍作休息。当我们会合没多久以后,刚刚那群人就对我们发动了攻击。我们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对自己人发动攻击,仓促之下死了好几个人,我奋力抵抗着要让其他人先离开,但是却都让那群人拦截围杀了,就在这个时候,司沃德先生和葛罗利先生就出现了。’说完,冈萨雷斯看了司沃德一眼。
  司沃德知道当他们出现没多久,冈萨雷斯就伤重昏迷,余下来的事情自然不知道,所以司沃德便接着说下去:‘我和葛罗利会合后,决定绕远路从兴都库要塞往北行动,好叫艾鲁多城的士兵找不到我们。等我们到达要塞附近,我和葛罗利发现了被围攻的冈萨雷斯以及他的伙伴,本来我认为不应该理会,但是葛罗利却说看不过去,便杀了出去拯救冈萨雷斯他们。我后来也跟着杀出去,可是我和葛罗利都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将他们带离开,接着尤娜小姐就出现了。’司沃德说完,也看了尤娜一眼,示意要她说明出现的原因。
  尤娜点点头,说:‘那时,我因为太过疲累,就在兴都库要塞附近休息,我是因为被打斗的声音吸引,所以才前去察看。本来我也是没有出现的打算,但是后来看到葛罗利先生和司沃德先生为了救他们几个人,反而让自己陷入重围,我才出现帮助了葛罗利先生,只是后来过度使用魔法造成昏迷,反而拖累了他们。’
  听到尤娜的话,司沃德赶紧摇摇头,说:‘这哪来的话,尤娜小姐帮了很大的忙才是,要不是因为尤娜小姐的魔法将佣兵团的包围网打破一个缺口,我们很可能早就战死在兴都库了。’
  克雷迪听着尤娜提到葛罗利时,心中感到有点异样,但是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消失,无法捕捉,让克雷迪着实不好受。
  他晃了晃脑袋,将三个人所说的话串起来,慢慢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是最重要的,佣兵团内斗以及哈尔指派任务的原因,才是这些事情的关键,但是无论如何,克雷迪都想不出来,究竟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消耗了大半的体力,加上受寒生病,克雷迪思考了一下便觉得脑袋沉重,不久就在司沃德的背上沉沉睡去。沉睡中,还微微发出鼾声,让司沃德是又好气又好笑。
  又行走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时分,众人这时真的已经吃不消,便停下来休息,好在此时雨势已经停止,所以众人就找了个比较干燥的地方稍作休息。
  司沃德本来提议捕捉一些野味下腹,但是克雷迪认为捕捉野味少不了宰杀、洗涤、烹饪,这么一来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不表示同意。因此众人就拿出湿漉的‘干粮’分着吃了,一早便又赶着上路。
  在克雷迪的指示下,其他三人小心地消除自己等人留下的痕迹,或许是克雷迪的计策奏效,如此一连行了三天都没有追兵,众人这才稍微放心。因为一旦行得越远,佣兵团要搜索的范围就越大,人手必定也越来越不足,如此一来逃脱的希望更大。
  但是克雷迪的病情却越来越重,在这种荒无人迹的密林中,根本找不到村落或城市可为克雷迪治病,其他三人忍不住担心。
  不知不觉中,共同经历生死的四个人,已经悄悄萌发了深不可拔的友谊。这种情谊往往可见于存活下来的士兵,也可见于历劫归来后的团队,那是种牢不可破的感情,是种坚不可摧的精神。
  也因此,尤娜等人对克雷迪的重视更深,同时也更担心。
  一日,来到某座山的山脚,冈萨雷斯看到远方连绵的山头后,脸上忽现喜色,说:‘太好了,以前曾经到过这附近,所以我知道这里有个小村落。’
  听到冈萨雷斯的话,司沃德和尤娜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克雷迪因为病情加重,整日里昏昏沉沉,昏迷的时间比清醒还长,现在正在司沃德的背上昏迷着。
  在冈萨雷斯带领下,四个人前往冈萨雷斯所说的村庄,但是行至半路,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力敏锐的尤娜首先发觉,出声警示后,四个人都紧张起来,心想或许是佣兵团追来了。
  司沃德赶紧找了个偏远角落放下克雷迪,将落叶堆在他身上稍作掩蔽,随后将克雷迪的长剑抛给冈萨雷斯,三个人便躲在树干后方等待那些人到来。
  ‘五个人。不,一个人跑在前头,后面有另外四个人的脚步声,可能是正在追着前面那个人。’尤娜侧耳细听,将来人听得一清二楚后,告诉了司沃德和冈萨雷斯知晓。
  两个人同时点头,便耐心等待着五个人出现。
  声音逐渐逼近,首先出现的是曼妙身影。一个穿着简单华服的女子跑在前方,神色惊慌失措,但是却带有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镇定,令人看一眼便可知道这是一名极为坚强的女子。
  那女子年约十七八岁,一头暗红色长发正随着奔跑在空中飘逸,细致的五官有种独特魅力,宛如软柔棉纱的洁白肌肤,更是让人看了就收不回目光,像是看一眼便会沾满全身拍不掉的棉絮。若不是眼前有着更为出色的尤娜将其美貌压了下去,那女子可也说是美丽不可方物。
  跟在那女子后面的,是四个精实粗壮的大汉,奔跑时眼神流露出来的贪婪色欲,说明了这些人追着女子是何目的。
  ‘救?不救?’眼看女子即将被大汉抓到,司沃德心中挣扎。
  这种情况,任谁都想出手相救,但是出手后不见血誓不罢休,如此一来会大大增加被佣兵团发现的可能,如果不救又于心不忍,还在犹豫间,一记火球已经飞了出去,无法容忍女子遭受如此污辱的尤娜首先出手了。
  在大汉即将抓到女子时,火球打在最前方那名大汉头脸上,炸裂开来,那名大汉忍不住惨叫起来,跟着便扑倒在地上打滚,双手拍打着燃起的眉发。
  看到尤娜已经出手,司沃德和冈萨雷斯也不得不出手了。
  司沃德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掠过满脸惊愕的女子身旁后,立刻对着第二名大汉一剑刺去,促不及防下,那名大汉咽喉立刻被开个血洞,鲜血从喉咙中喷洒而出,宛如一道艳采万绝的喷泉,他紧紧捂着血洞低声嘶吼,却完全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失,无法抵挡死神降临。
  第三名和第四名大汉有了较多的时间反应,两人赶紧抽出弯刀来,堪堪挡住司沃德致命一剑。才刚挡住,冈萨雷斯也已经跑至两人的身前,一剑挥出。
  尤娜本来还待攻击,一看到剩余的两人分别给司沃德和冈萨雷斯缠住了,便放心的走向女子,安慰说:‘放心,没事了。’
  一声惨叫,司沃德又将一名大汉杀了后,便过去帮忙带伤战斗、行动不便的冈萨雷斯。两人合攻下,没两下又让最后一名大汉躺下,随后走向还在哀嚎的第一名大汉,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那名女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看着宛如鬼神的司沃德,微微颤抖,说:‘你们……你们……’才说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看到那名女子还有些惊恐未定,司沃德就迳自让尤娜去安慰问话,自己到一旁将落叶堆里的克雷迪给挖出来,扶到一旁树下坐着。冈萨雷斯也因为动作太大,让许多伤口又裂开,他咬牙强忍疼痛,走到一旁大石坐下,从怀里取出一些早先预备好的布条包扎着。
  尤娜柔声问:‘这位小姐,请问你的名字是?’
  ‘伊格丝欧堤˙丹堤尼斯。’伊格丝欧堤匆匆回答过尤娜的问题,便盯着冈萨雷斯尚未除下来的臂章,说:‘你是佣兵对不对?’
  她说出姓氏,司沃德大吃一惊,他紧紧盯着伊格丝欧堤,不发言语。可是伊格丝欧堤并没有注意到司沃德奇异的眼神。
  伊格丝欧堤的话也让冈萨雷斯有所警觉,他立刻起身抽出长剑,说:‘为何你知道我是佣兵?你是什么人?’察觉不对,尤娜也悄悄后退,暗中凝聚魔法能量,在不停遭到追捕后,每个人神情都异常紧张。
  冈萨雷斯这般恐吓,让伊格丝欧堤吓了一跳,看着眼前高壮大汉流露出来的杀意,忍不住退了两步,略带结巴的说:‘我……我有任务……委托。’
  司沃德起身缓步走近,说:‘丹堤尼斯可是塞夫国贵族的姓氏,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果是塞夫国的贵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委托我们任务?’
  虽然司沃德没有像冈萨雷斯带着强烈的杀气,但是不断的逼近又让伊格丝欧堤退了两步,她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剑拔弩张的情势一触即发,克雷迪却适时醒来,说了几句话,吸引所有人注意,让如此紧张的气氛得以稍缓,他说:‘伊格丝欧堤小姐,我们并不是佣兵,刚刚才脱离。’所有人听到克雷迪的话语,都转头看向他,‘但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说说看,或许我们可以帮的上忙。’
  克雷迪带着病容的一丝微笑,让伊格丝欧堤彷彿忘却了恐惧,于是便将自己委托的任务说了出来,她带着坚定眼神,大声说:‘护送我到艾鲁多城!’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