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尚槿来到上官修的门口时,正看见他自己吃力的拆着手上的绷带,立刻趋前帮忙。
  ‘修,这我来就好,你躺着。’
  上官修一脸无奈,感激的看着他,‘这几天都是你准时的帮我换药,真是谢了。’
  文尚槿笑了笑,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楷怎么会有机会活到现在。’除了卢雨柔那件事情,他还真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他边换药边说着,‘大姊说你真是好运,连续两次都差点被吸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小雨那一次,如果不是楷意外的制住小雨,你现在应该没机会躺在这听我说话了吧!’他还真是佩服他,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而言,哪经的起这两次的折腾,要不是她的即时松口与奶奶的加持,他应该是穆兰哈尔史上最短命的吸血僵尸。
  上官修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对他而言那并不算什么,只要他身边的人都能平安无事就好。
  ‘这几天都在休息,你身体有好些了吧。’他轻轻的在手上面打了个结,大功告成!唉……万一被大姊看见,肯定又要说他是当护士的料了吧!
  ‘好很多了,躺的我都快长茧了。’他伸展着四肢无奈的说着,要不是大姊千交代万交代不准他下床,他早就四处串门子去,哪会乖乖躺在床上等人来换药。
  ‘这几天怎么只有你来?其他人呢?’上官修东张西望的望着,这几天要不是文尚槿准时来陪他说话,他真的快闷死了。
  ‘因为我们都在陪小雨练功阿。’练到他有时都嫌睡觉时间太少,今天提早半小时解散好了。
  正在喝水的上官修闻言差点呛到,‘练功?她可以练吗?’谁教她?大家吗?
  ‘我爸说可以阿,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麻!克拉尔攻进来只是早晚的事,到不如趁这段时间加强训练,总比到时候只是挨打的份好吧!’他比着腰际上的伤口,‘你那天也有看见,光是达卡就能伤到我了,他上面还有塔洛、德那罗,总不能我一站出去,“啻雷”都没派上用场就挂点了吧!’他说的头头是道、口沫横飞,彷彿让她学习是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姑丈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准备躺下来休息。
  ‘你不想看看小雨的进度如何吗?’文尚槿彷彿要勾引他做坏事般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他有没有听错,‘可以吗?’他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可是大姊……’
  ‘大姊?她现在又不在。’只要他们两人都不说,有谁会知道。
  上官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反正他也正想活动活动筋骨,‘那就走吧!’
  ※ ※ ※ ※ ※
  上官修的出现令大家都大吃一惊,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尤其是文尚楷,不断盯着他缠着绷带的手腕。
  ‘修,你……’文尚楷用手指着他的伤口,‘你可以出来吗?’
  ‘不可以。’文尚槿站在他面前,双手紧握、咬牙切齿的说:‘但是我可以揍你!’
  文尚楷一惊,拔腿就跑,只见他满场跑而文尚槿则是追在他身后,这次上官杰没有帮忙,他带着其他人到另一旁隔山观虎,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管为妙。
  卢雨柔悄悄的走到他身后,充满懊悔、愧疚的看着他,她怯怯的开口问着,‘你的伤……好些了吧。’
  上官修一回头就看见她愁颜不展、后悔的神情,他指着手上的伤口,‘已经没事了,我还不是一样好好的站在这里了吗?’他伸手揉着她脸上的皱眉,‘我还能活着跟你说话,你该高兴才对,笑一个吧!’
  卢雨柔闻言,立刻笑了出来,想不到他反而过来安慰她,受伤的人是他才对吧!
  ‘你们继续练习吧!我在一旁观看就好。’
  文尚槿春风满面的走了过来,‘大家来练习吧!’与刚才杀气腾腾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楷呢?’奇怪,怎么不见他人影。
  文尚槿得意的指向他们身后的一个角落,‘他在那“安静”的休息着。’
  原来在刚才的追逐战中,文尚楷不幸的被抓住,他狠狠的揍了他几拳,最后一掌打晕他。
  ‘不用理他,我们继续。’文尚槿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如果要让不长进的文尚楷继续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到不如让他安静的休息着,睡、越、久、越、好!
  上官杰笑了笑,接着转身面对墙上的图,‘小雨,我们继续。’
  ‘好。’
  ‘克拉尔的战士统称为战奴,最顶端有四位德那罗、每一位德那罗有五名塔洛、每一位塔洛有六名达卡、每一名达卡至少支配着三百名战奴,这些人几乎都不称呼名字,大部分以称呼他们的职位为主……’
  上官杰仔细的解说着克拉尔的战奴分布,就怕她听不清楚。
  ‘分辨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他们的衣服与双翼,通常战奴们的羽毛都是呈现褐底白斑,你看……’他指着其中一张图,‘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像豹纹?这就是克拉尔族的特色。’
  上官杰再带她看另外一张图,‘如果要分辨他们的阶级,就是他们羽毛的底部会与他们穿的衣服颜色相同,你看这里,所以要认清他们的颜色才不会搞混,还有……’
  上官修静静的坐在练习场内看的大家练习的情状,多日修养下来他的病早就好了一大半,如果不是上官艾佳派人监视着他,他怎么可能只静静的待在这。
  至于那位监视他的人,就是放他出门的人,能出门他就已经心满意足,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岂敢造次的想要练习。
  每当练习半小时就会休息十分钟,有任何疑问都可趁此时间互相询问,如此反覆下来,卢雨柔已经打好基础,随时可以在接受新的课程。
  ‘小雨,你已经学的很好了,要不要来演练一下?’
  对于上官杰的提议卢雨柔感到莫名的兴奋,她兴高采烈的看着他,‘可以吗?我可以吗?’
  ‘但是你要记住,动与静的原则,可以吗?’
  ‘我知道了。’卢雨柔欢天喜地,开心的站定位置准备就绪。
  文尚槿双手环报在胸前,悠闲的站在一旁,他拍拍上官修的肩膀,‘今天你有福了,让你看见一场师徒的精采对决。’
  上官修意有所指的看着文尚楷,‘那你的徒弟哪时候才能出来见人呐?’
  文尚槿瞄了昏睡的弟弟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别指望他了。’靠他?还不如靠她机会还比较大些。
  他会这么想绝对不是师父教的不好,而是徒弟的资质实在太差,没得救了。
  练习室的气氛一触及发,转眼间两人已互不相让的互相攻击,你来我往的毫不相让。
  ‘惊陷--封……’
  ‘惊陷--封!’
  卢雨柔一翻,轻松的闪过上官杰的攻击,她不断的还击着,拼命的程度彷彿在对付着仇人,丝毫不手软。
  文尚槿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的攻防战,‘修,小雨用的着如此拼命吗?她未免也太认真了吧!’光是‘封’就练习成这样,他还有许多技能还没教她耶!到时候岂不是要到后山练习,否则这房里的物品迟早会破坏殆尽。
  上官修则是不认同他的说法,‘人家说战场上无父子,总不可能一遇上熟识的人就暂时休兵或是互退一步吧!最严厉的纪律才能磨练出最强壮的士兵,你看杰,他有因为小雨还是个初生之犊就放水吗?’
  即使是练习也不能放松,因为敌人不会看她是女孩就对她手下留情,更不会放她一马,就算对方只是个小毛头也绝对不能轻敌,一定要奋战到底。
  ‘惊陷--封!’
  ‘话虽这样没错,但……’文尚槿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的‘封’给震住了。
  原来她只是想要‘封’住站在他面前的上官杰,谁知道他竟然迅速的往旁边一闪,‘封’住了话正说到一半的文尚槿,只见他身体侧转,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嘴唇微翘,猜的出他下一个字应该是‘我’吧!
  文尚槿的糗样立刻引得大伙哄堂大笑,上官修拍拍他僵硬的肩膀一副嘲笑他的模样,‘可能是小雨有听到你说的话,所以在报仇吧!’
  他不悦的盯着眼前的人,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说,兄弟一场还敢来嘲笑他,真是可恶至极。
  文尚槿用眼神意会着他,怎么还不赶快过来帮忙?他到底要保持这糗样多久阿?手酸、腿酸、嘴酸,心酸呐……
  上官修彷彿有读心术般的指着手上的伤,‘我受伤了,可能没办法帮你,你还是靠着意志力挣开吧!’他一说完立刻站的有一段距离,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他。
  文尚槿火冒三丈的看着他,真是好样的,也不想想手上的药是谁帮他换的、绷带是谁替他包扎的、是谁放他出来溜达的,他竟然如此无情,等他一挣开,一挣开就揍的他跟文尚楷一样倒地不起。
  上官杰看着被封住的文尚槿,满意的对卢雨柔说:‘你做的很好,而且进步不少,看样子明天得教你一些新的,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超越过我。’
  ‘真的吗?’实在太好了,想不到上官杰也会夸奖她,回想起前几日的辛苦练习,今天终于有了代价,真是太令她高兴了。
  ‘但你也不能因此过度自满就荒废之前的努力,否则学再多也只会跟他一样。’上官杰指着昏到在墙脚边的文尚楷,‘学艺不精的半调子。’
  卢雨柔扬着眉,信心满满的回着话,‘是,我知道。’要当,她只要当最强的,任何的困难都阻止不了她的决心。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下课吧!’文尚槿活动着筋骨,刚才的姿势实在太辛苦,害他手脚都抽筋了。
  上官修惊讶的看着他,‘咦?你能动啦!’奇怪,他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文尚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不说话,我还真忘了你的存在。’他劈哩啪啦的折着手关节,‘给我站住,不准跑--’
  上官修边跑边喊着,‘我是病人……’虽说是哀求,但一点也看不到他后悔的神情,健步如飞的速度彷彿在对他挑衅。
  ‘谁管你是病人阿!’文尚槿在他身后喘嘘嘘的追着,光是挣脱‘封’就浪费掉他不少时间与力气了,现在还要追着他跑,实在耗掉他不少体力。
  其他人站在一旁看着这突来的闹剧都笑的合不拢嘴,笑声充满整个练习室。
  ‘不准跑--’
  ※ ※ ※ ※ ※
  寒冷的冬天已经渐渐笼罩大地,对于劳碌的工作者而言,提早休憩是最好的选择,但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却还有房间依然灯火通明,一点也不受寒风刺骨的天气影响。
  上官狄与文绍奇坐在书房里,担心的看着刚刚送来的报告书。
  文绍奇指着文件里其中一页资料忧心的说着,‘如今已经确定,上次攻击我们的克拉尔战奴并不是防护网出现问题,而是有人偷放进来,表示城里已经出现了奸细。’
  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当战奴们进城时才没有触动警戒,如果不是文尚槿发现的话,这件事情也不会因此曝光,他们更不会发现城里的安危已经出现漏洞。
  ‘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理才好?’
  上官狄盯着报告静默不语,之后伸手将文件合起来,他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点起烟,‘知道是哪些人有问题吗?’
  ‘是北门的守卫。’当初发现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大家一起在默隐城里生活了这么久,想不到竟然会遭人背叛。
  ‘嗯!那克拉尔那方面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上官狄脸色凝重,郁闷的抽着烟,想不到他们的默隐城竟然会被发现,这一次进来的小兵应该只是探路而已,否则不应该只有五个人。
  ‘克拉尔动作频繁,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对我们动手。’文绍奇合上手中的资料,看着他烦躁的表情,‘你觉得这件事情要不要让爸知道?’
  ‘暂时不要,他老人家已经操心这么多年了,该让他享享清福。’上官狄正严厉色的望着他,‘公布消息,从明天开始下午六点之后熄灯休息,不准再工作,六点之后街道静空,没事晚上不要出来走动,尽量躲在家里的地窖里不要出门。’
  文绍奇用笔将他的话稍为抄了下来,人老了,有很多事情都记不住,再加上大家年纪也不小了,时常熬夜的状况下,体力真的不如从前。
  ‘那北门的守卫……’
  上官狄顿了一下,然后熄掉手上的烟蒂,‘告诉他们加紧练习,我不想因为有任何疏失而损失了城里的无辜人民。’
  文绍奇笑着看着他,还以为他会说出‘杀鸡敬猴’这类的话,想不到他竟然以‘德’这字收服人心,真是高招。
  他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明天我会交代下去,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休息。’他收起刚刚记事的纸笔,转身看着墙上的时间,心中一惊,糟糕!这么晚了!
  他急忙的离开书房,希望回房时他亲爱的老婆已经睡着,否则精神不济的他还得要接受老婆大人的精神、疲劳轰炸,这年代的老公真难做。
  上官狄站起来走向窗户旁望着外边的景色,原以为与父亲盖了这座城取名为‘默隐’就可以默默的隐藏大家一辈子,他们甚至在默隐城外加了一道道的防护网就是不希望被发现,想不到最后还是被世仇的克拉尔发现,真是失策。
  或许是宿命吧!彼此间都已经纠缠的几辈子的仇很怎么可能说分就分,既然如此就趁这次的机会一次了结吧!
  ‘叩、叩!’
  上官狄一转身回头,发现妻子正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他。
  ‘亲爱的老公,你要休息了吗?’
  上官狄笑而不答,他走向书桌整理着桌面零散的资料,小心翼翼的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一点也不忌讳关紫云还再门口等待着他。
  ‘我们走吧!’他将一切收拾好后关上房门,揽着她离开。
  两人静静的走在长廊上,一直到房门前上官狄都未曾提起任何话语,最后官紫云时在按耐不住,试探性的问着,‘你们今天谈的如何呀?’
  只见他意味深长的笑着,之后反问她一句,‘你不是在门外偷听的很清楚?’
  关紫云先是一愣,之后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你都知道啦!’但是她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是我去找你时不小心听到的,你会生气吗?’
  上官狄拉着她打开房门,‘怎么会,我的老婆好心想找我早点休息,我怎么忍心责怪她呢?’
  他将她推倒在床上,双手架在她肩膀的两侧将她至于中间,‘亲爱的,要睡了吗?’
  关紫云面红耳赤的推开他,‘你等一下,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他垂涎欲滴盯着眼下圆润的双丘,‘我也很认真呀!’他真的很认真的……盯着她身材不放。
  ‘是吗?如果不先让爸知道,那可以先让妈知道吧!’毕竟城外的防护网一直以来都是伊湘在守护,总是得提醒她一下才行。
  果然是了解他的老婆,懂得用如此正经的话题让他不得不正襟危坐,他起身坐在床沿整理着身上的衣物,‘我知道,我会跟妈说的,但是爸那边就让他晚些知道吧!’
  ‘那孩子呢?’听说为了击退克拉尔,他们最近练的可勤快,总不能有事情也不跟他们说吧,有些心理准备也好。
  ‘我会请绍奇跟他们说的,要他们加紧练习。’毕竟他常常不在城里,万一有紧急状况,至少孩子们都要懂得应退、懂得防卫。
  ‘嗯,我知道了。休息吧!晚安。’
  上官狄看着她问完心中的疑惑后倒头就睡,完全将他这老公晾在一旁,这也太没有利用价值了吧!怎么可以不理会他的感受!
  他悄悄的躺在她身边,靠近她的颈窝吸取属于她的芬芳,‘我饿了……’他心想,暗示成这样她应该多少都有些明了吧!
  谁知道关紫云却上眼睛淡淡的说,‘自己去煮东西来吃吧!我最近都失眠,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嘛。’
  上官狄的动作瞬时僵住,难怪人家说男人年纪越大越不值钱,想不到他已经到了不值钱的地步,真是岁月催人老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