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家在南的西北角,克利斯一边走一边问,来到符家时,天色已昏。符家的宅子尚算豪华,与周围的大宅相比十分耀明,尤其是红色的府墙。门前有一对镇宅的石狮子。正门没开,侧门开了个缝。
  克利斯走到侧门处敲了敲门,道:‘有人在吗?’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打开了侧门,伸头出来瞧了克利斯一眼,问道:‘你是甚么人?要找谁?’
  ‘我找符晓峰’
  家丁再次打量了他,道:‘少爷去了端庆府上任,不在家。’
  克利斯失望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符小姐在吗?’
  家丁不耐烦地道:‘我家小姐也去了端庆府游玩,也不在家。’
  克利斯苦笑了一声,对着包袱道:‘清苹,看来还要再走一程,我一定把你送到符晓峰的手上。’接着转身便走。
  回到客栈,一进房间就听到应氏兄妹在争吵,克利斯十分惊讶,这两兄妹的感情十分深厚,从未有过口角,如今竟然吵了起来。他急忙冲门而入,道:‘有话好好说。’
  应氏兄妹见了他立即停止了争吵,应紫瞥见他手上的包袱,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没有交给符家吗?’
  克利斯道:‘符晓峰不在,我不想交给其他人。对了,你们在吵甚么?’
  ‘我出去喝酒’应侠没有回答径自开门离去。
  应紫怨道:‘’
  ‘休斯呢?’
  ‘在你的房里睡觉。’
  ‘小妹,我要去一趟端庆府,符家的人说符晓峰在那里。’
  应紫娇笑道:‘我也去,这里去端庆府最好坐船,顺流而下,十分舒服。’
  ‘可是你哥哥’
  ‘别理他,他会去王府,我可不喜欢去那种地方,我要跟你一起去。’
  应紫期盼的眼光,克利斯不知怎么就是不忍拒绝,无奈地点了点头。应紫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急急忙忙去收拾行装。
  ‘不许去’应侠不知甚么时候又出现在房门口。
  应紫噘着嘴道:‘哥哥,你去你的王府,我和大哥去坐船游河,两不相干。’
  应侠瞪了她一眼,转头去克利斯道:‘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说罢便向门外走去。
  克利斯朝应紫笑了笑,然后跟着应侠走了出来。
  来到客栈的角落,应侠停住了脚步,盯着克利斯正色道:‘大哥,我是直人,不喜欢转弯抹角,你应该知道妹妹喜欢上你了。’
  克利斯苦笑道:‘我知道,我看得清楚楚。’
  ‘大哥,妹妹才十九岁,你已经快三十了,我虽然很敬重大哥,但妹妹的婚事是我心中最要紧的事,绝不能马虎。’
  克利斯道:‘我明白’
  ‘好,既然大哥明白,小弟就直说了,我希望我们三个永远都想兄妹一样相亲相爱。’
  克利斯点了点头,叹道:‘我是一只不祥的乌鸦,不会为小妹带来不幸。你们肯与我相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望其他。’
  应侠大喜,道:‘这就好,你永远是我们兄妹的大哥,小妹那里我会去说。端庆府就麻烦大哥自己走一趟,我和小妹会去王府试试。’说罢他便兴冲冲地走了。
  克利斯呆呆地看着应侠的背影
  ‘族长’休斯突然出现在克利斯的身边,将他从思绪中惊醒
  克利斯微笑道:‘休斯大哥,有事吗?’
  ‘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族长喜欢那个女子吗?’
  克利斯沉吟了一阵,道:‘她会是最好的妻子,不过……’他没有再说下去。
  休斯却明白了克利斯的意思,叹息道:‘族长的爱情运似乎一直都很差。’
  克利斯苦笑道:‘也许我命中注定要一个人生活,算了,不谈这个,休斯大哥,我要出去一趟,大约要一个月。’
  ‘族长,我能跟你去吗?’
  克利斯看着休斯金发犹豫了一下。
  休斯顺着他的眼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这个好办,我把头发都剃光了,再戴上顶帽子,这样就没事了。’
  克利斯笑道:‘这不是太可惜吗?’
  休斯道:‘没甚么,留在这里反而危险。’
  克利斯道:‘那好吧,你去收拾东西,我去买匹马,尽快出发。’
  休斯大喜,匆匆往房里奔去。
  收拾好行装,克利斯来找应氏兄妹告辞,刚走到房间口便听到里面哭泣,他知道一定要是应紫在伤心。犹豫了一阵,还是推门而入。
  应紫正趴在床头哭,听到门的响声抬头一看,见是克利斯爬了起来,幽怨地道:‘你要走了吗?’
  克利斯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宽慰道:‘小妹,你的心意大哥明白,但大哥快三十了,而且还要去帮助希斯族,这恐怕要花很长时间,我不能误了你的青春。’
  应紫伏在他的怀中又哭了起来,‘大哥,我要跟你去。’
  克利斯轻拍着应紫的香肩道:‘我答应了你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大哥。’
  应紫脸红着幽幽问道:‘大哥,你不喜欢我吗?’
  克利斯凝视着应紫道:‘你既温柔又能干,天下也许没有比你更好的妻子,但我只是一只带来不幸的黑鸦,跟我在一起只会为你带来不幸,我很珍惜你,所以不想让你跟在我身边吃苦。希斯族现在景况很差,即使我回去也未必能帮他们,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日子一定会很坚苦,如果我不能为你带来幸福,还不如让别人为你带来幸福。’
  ‘大哥――’应紫知道克利斯因为对自己极度的关怀,所以不肯接受自己,心头虽暖,但知道这段感情恐怕
  ‘好了,小妹,你要保重,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吧!我要和休斯去端庆府,然后直接去大陆的西部。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我会时刻想念你。’
  克利斯拥抱了她一下,然后起身离去。
  ‘大哥’
  克利斯听到应紫叫声回头一看,却应紫哭着扑了上来,抱着克利斯脖子,吻住了克利斯的嘴。
  克利斯吃了一惊,应紫一向是含蓄之人,这次竟然主动献吻,可见她情之已钟,心中感动,抱着应紫深深地吻了下去,四唇紧接,两人贪婪地索性对方的感情。
  应紫软倒在克利斯的怀抱之中,感受着似乎是最后的温馨。
  克利斯忽然松开了她,将抱回床上,然后转身急步离开。
  应紫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呆滞,似乎仍在回味方才的温馨,眼泪慢慢地从眼眶中溢了起来,一滴一滴地沿着面颊从下流。
  克利斯的心情也很沉重,他发觉自己对应紫也动了一丝真情,不禁责备起自己,清苹刚死不久,自己的心又有所动,实在太不应该了。想到这里刮了自己两个耳光,令自己清醒起来。
  然而克利斯的端府之行并不顺利,刚出城天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老天像是发了怒般,暴雨如天河缺口般往下浇,还不时加插着电闪雷鸣,狂风卷着两丝像是满天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大地上,雨水在积水的大道上溅起了泡沫。马蹄在满是积水的泥泞大道上飞跃,带起了一个又一个水花。
  休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道:‘族长,这么大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雨停了再走。’
  克利斯浑身早已湿透,抬头看了看黑压压地乌云,耳边的惊雷更是令人心惊肉跳,而前方道路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他勒住了马缰,道:‘休斯大哥,我们走水路吧!’
  休斯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折返京城,向南城东部的码头奔去。
  眠月河在咆哮,狂风加上大雨令河面上翻腾了起来,卷起白色的浪花,码头上的船不多,大都被风吹得东摇西摆。
  休斯皱了皱眉,道:‘族长,看来乘船更难,这种天未必有人会行船。还是回城等雨停了再走吧!’
  克利斯犹豫了一阵,道:‘不了,还是走陆路吧,也许风雨很快就会过去。’
  再次冒雨上路,道路泥泞,十分难行,一路上雨竟然没有停过,而且越向东走,暴雨来的越猛,克利斯和休斯几次走在山路上都差一点被山上滚下来的泥流石给淹了。
  好不容易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来到端庆府。
  一进府城,便看到不少男女老幼正赶着出城,克利斯和休斯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但他们没有多事,随便找了间客栈就走了进去。
  ‘客官,你们是要住店还是吃饭’伙计热情地招呼了他们,这种天气,出门的人很少,住店的更少,所以有客上门自然万分热情。
  ‘住店’克利斯和休斯把马交给伙计,然后走进了客栈。
  掌柜进了上来,满脸笑意,热情地道:‘两位客官不如先喝点酒暖暖自己,我们自酿的百草酒可是这里的名酒。’
  ‘好啊,两磹酒,再来几盘下酒菜。对了,我们要两间房间。’克利斯拉着休斯找了张桌子坐下。
  ‘房间有的是,客店,您稍候,酒菜马上就来。’掌柜乐呵呵地说完便走向后面的厨房。
  不一会儿掌柜把酒菜都端了上来。
  一杯热酒下肚,顿时浑身都暖了起来,克利斯赞道:‘好酒,真舒服,掌柜,店中无人,不如一起喝两杯。’
  掌柜笑着应了,拿了个杯子坐在克利斯的下手。
  克利斯一边喝一边好奇地问道:‘掌柜,我们进城的时候看见人们都往外走,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无奈地叹道:‘暴雨成灾,眠月河涨了大水,眼见就要高过河堤,而我们这个城地势低,若是崩了堤整座城都要被淹,所以有的人搬去高地暂住,有的人则去堤上帮忙,加固堤坝。’
  ‘原来是这样,这场雨也太大了。’
  ‘可不是,那是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希望堤坝能支撑到洪水过去。’
  克利斯又问道:‘请问知府衙门怎么走?’
  掌柜道:‘出了门向右走,走到街口向北拐。’
  克利斯点了点头,匆匆吃完了饭,他把休斯留在客栈中休息,自己一个人提着包袱穿着蓑衣,戴着雨笠走到知府衙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车正躲在府门前的屋檐下避雨。
  看着衙门的门口,克利斯低头凝视着手上的包袱,喃喃地道:‘清苹,到家了,有家人守护着你,比我更好,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但至少我为你做了点事,就此决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