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普雷斯拉耸了耸肩胛,“那我们谈谈。”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就算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海族的使者,也是在萨雅拉族内具有相当话语权的人物。
  “你真的确定有诚意和我谈谈?”云飞扬眼神一冷,萨雅拉族人的仇恨再次涌上心头。就在这个广场上,他亲眼见证了那惨无人道的屠杀,场景历历在目。
  “你们在杀人放火的时候,似乎没想过和我们谈谈吧?难道这又是个愚蠢的误会?”
  云飞扬说话间瞄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像滩烂泥的朗斯,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承认,作为失败者,我已经失去了和你谈的资格,而且我也不想去猜测自己是否真的中毒,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这句话说的光明坦荡。云飞扬回头看了看身后英俊优雅的魔法师,他的话语和他的长相一样,哪怕彼此作为对手,也很难升起对他的反感。
  “但是我还是确定我有诚意和你谈谈。”普雷斯拉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同时眼神看了看地上半昏迷的朗斯和已经被人绑缚的纳托尼。
  云飞扬将手一挥,大声道:“嘿!兄弟们。”
  几名萨雅拉战士听到招呼,扔下正在做的事情,走了上来。
  “先将这个垃圾拖下去,我们还可以废物利用。”云飞扬有些后悔刚刚出手太重,不然现在让这垃圾发施号令,抓俘虏的事情会轻松许多。“顺便把这老头拉过去,让他招呼自己的手下,我想加戈族长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不得不承认,和聪明的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普雷斯拉看着被架走的两人,由衷坦言道,“你是我见过同龄人中最值得尊敬的对手,或者是,朋友。”
  博雅拿着个皮囊走了上来,看见云飞扬正在与对方那个英俊的魔法师交谈,默默的没有说话,然后弯下腰,从皮囊中取出一些草药,轻轻的拭擦他的伤口。
  广场边被救下的族人正在与自己的家人忘情相拥,热泪盈眶。加戈还带领着战士们在清理战场,时不时的眼神警惕的看着广场周围的树林。
  云飞扬用欣慰的眼神扫过这一切,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隐隐被触动。他真的实现了自己在山洞中对博雅的诺言:我只想让那些王八蛋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我没有时间听你吹捧,说吧,你想怎么样?或者你有什么的资本来换取你希望的结果。”腿部传来瞬间的刺痛,云飞扬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博雅用极快的速度拔出了深入大腿的弩箭,小手快速的将捏成碎末的草药涂到伤口处,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包扎。
  “你先告诉我,你是打算永远生活在这里,还是会到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番天地?”普雷斯拉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绝对不凡,将来到外面的世界,也许会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话音一落,云飞扬就感觉到博雅的手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他看了看眼前俯首不语的女子,低垂的眼帘下看不到她的表情。
  普雷斯拉知趣道:“如果你将来要出去闯荡,那我就有值得你合作的价值,当然,如果你打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我只能等着自己腐烂,或者求死一战。”
  普雷斯拉不卑不吭的话语,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威胁的口气,还恰到好处的说出了利弊:要么合作,要么等着被毒死,要么就是为了生存全力一战。虽然说是三种可能,其实第二种可能无非是让云飞扬听起来更舒服罢了,一个三天之后就要死的人,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丝机会呢?
  云飞扬心中不得不赞叹身旁的对手,仅仅是那说话的艺术,就显示出了极高的修养和智慧,偏偏拥有这样智慧的人,还知道在合适的时机说恰如其分的话。
  “如果你有足够的诚意,不管我出不出去,你都不用死的。”云飞扬也坦言相告。
  普雷斯拉转首向着天空和大地行了一个独特的礼仪,肃然道:“我普雷斯拉向所有的神明发誓,未来三个月,我将不会对身后的男人说半句假话,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实际上,普雷斯拉这句话,在将来的岁月中,一直在心中与自己生死相伴,因为云飞扬的所作所为,让他几乎将三个月视为了一生。
  三个月,眼前的男人给了自己三个月时间,确实是够了,不过云飞扬仍是一声冷哼,不屑道:“你用不着发誓。”
  普拉斯拉看着云飞扬的眼睛,平静道:“我有我的信念。”
  “我有我的信念?”云飞扬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对于云飞扬而言,自由和快乐就是他的追求,无怨无悔,问心无愧就是他的信念。
  博雅已经将云飞扬腿上的伤口处理完毕,此刻静静的站到了他的背后,开始为他拭擦身体上涂满的花彩和白胶树的树脂。之前为了让云飞扬不至于被毒液所伤,博雅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将他全身都涂满了白胶树树脂。
  这才使得刚刚云飞扬能将毒液撒出去之后,还敢肆无忌惮的冲出去,也正是因为云飞扬这样突然的举动,才让一直以为他是祭祀的对手措手不及,并出其不意的制服了已经是力控五级的朗斯。
  “好吧,话也说到这份上,有什么就说吧。”云飞扬看了看已经将战场打扫的差不多的萨雅拉战士,然后又看了看普雷斯拉。
  普雷斯拉朝着云飞扬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叫普雷斯拉,七级三星的火系法师,圣光教廷派往雅伦多的试炼主教。”
  “等等。”云飞扬打断了普雷斯拉的话,“圣光教廷我听说过一些,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我做一个详尽的解释吗?”
  普雷斯拉还是很平静,不过微微放大的瞳孔出卖了他的惊讶:“详尽的?”
  “对,详尽的。”云飞扬笑了笑,“你可以理解为我什么都不懂。”
  “OK!”普雷斯拉说了一句上古失传的鸟语,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有些人,交集一生也只是浅言淡交;有些人,寥寥数句就可以相知相惜。
  博雅慢慢的为云飞扬拭擦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指尖与肌肤的触碰让云飞扬真切的感受到她的体贴与温柔,那是比在山洞中针锋相对短兵相接更为美妙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