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刺眼的阳光以刁钻的角度射过苇蒿林,晃过他的眼睛,云飞扬蓦然惊醒,一股凉意从背上传入脑部神经!
身旁不到半米的水草丛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青褐色的脊背。眼珠转动下,发现幸运之神再次眷顾自己,左右两侧两三米外,均有数只铁甲兽存在。
云飞扬很想在湖水里去照照,印堂是不是黑得发亮?
强打起精神,才发现事情有些古怪,为什么刚才会像睡着了似的,没有一点知觉。从阳光的强度看来,中午已过,自己竟然在这里半昏半睡的度过了三个小时以上。奇怪的是,那些铁甲兽,始终都与自己藏身苇蒿林最少保持了半米距离。难道是转运了?它们今天恰好没靠近这片苇蒿林,还是这苇蒿林有问题?
多想无益,不敢动弹的云飞扬暗暗扫了扫四周。
他发现自己彻底被被包围了…想想身后那棵手臂大小的树儿,心中更是无奈。
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实在不行,就用…卷轴。
云飞扬一等再等,驱蚊虫的草汁在太阳的暴晒下,虽隔着层层遮挡,药力也在不断的消退。树上的鸟儿没玩没了的叫嚷着,以往动听的鸟叫此刻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噪音,让他心烦。
一只蝈蝈跳到他鼻梁上,捋了捋胡须,刨了刨它从未见过的地形,撒下泼臭尿,扬长而去。
白色的液体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到嘴边…
云飞扬心烦气躁,所有的铁甲兽却一动不动。林间的动物,似乎商量好一般,在四下奔走,好不快活,就是不到潭边来。
这时,身前水草中的一只雌兽向前移移了小步,离他裹满草的脚边,仅有不到一尺的距离了!
心情再度紧张起来,云飞扬强忍着苦处,微闭上眼,把呼吸调至若有若无,努力去回忆那些快乐的往事。
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强烈的阳光和高温正快速消耗着他体内的水分。
云飞扬有些恍惚,紧接着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心跳也莫名骤然加速,以比平时更快数倍的节奏搏动着,就如那细密的小雨般轻急,小雨渐强,变成极其紊乱而难以捕捉的频率,缓急轻重交替着,最后变得若有若无,直至停止。
天地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云飞扬沉侵在空明飘渺的虚无中,无数的点粒光斑在身边飞舞晃动,红黄黑白各种颜色在身边,扎隐乍现,漂浮游离。许久之后,其间的绿色以某个中心迅速扩大,如水纹般圈圈泛开,荡去了其他各色的微粒后,水纹中心轰然炸裂开来,那绿芒幻化为无数的精灵,贴在云飞扬的肌肤上,像有生命般,轻轻的试探着,稍触即退,如此数次后,便“嗖”的一下,钻入了他全身各处。
云飞扬顿觉舒畅无比,所有照射在他身上的阳光都化作一缕缕近似柔水的微波,从他身体的毛孔缓缓流入,与那顽皮的绿色汇聚,交织,融合。
他整个人在这玄妙的状态下僵立着,绿色与尘光交融后便释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仿佛掸掉了他心灵间所有的尘埃。
那一切恍然如瞬间,又似久远。
时光仿佛进入了一种静止的状态。
所有的感官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云飞扬缓缓的睁开眼睛,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每一根头发都在轻舞,每一个毛孔都在欢歌。
云飞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何种变故,全身如雨水冲洗过般舒爽。四顾之下,赫然发现已是黄昏,蛐鸣虫,好不热闹。他再看那水潭,在晚风的吹拂下,波光粼粼一片祥和,铁甲兽们早已不知所踪。
云飞扬挪了挪僵直的头,来回轻轻扭动了几下,心中一声欢叫,再观察片刻,发现并无危险,爬起身来。
白天野兽的战场中血迹斑斑,尸痕遍地,经过大半天的暴晒之后,腥臭味阵阵扑鼻,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这样的味道,还不知道会招惹来什么怪物。
就在云飞扬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眼角扫到某处的血渍中,有一块黝黑的东西,像是一块布。
他缓步走上去,想起这处正是银狼王毙命的地方。躬身捡起黑布,上面残肉银毛,十分恶心。
云飞扬刚想扔掉,忽然想到这处怎么会有人类的东西,不由得又好奇的看了几眼,上面曲曲拐拐的画了些什么,云飞扬看不明白,于是闭上眼,想努力的去使用自己怪异的能力感知着事物的过去,结果大失所望,他除了满眼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又试了几次,同样是两眼一抹黑,云飞扬轻叹一声,将黑布在草面上擦了擦,收了起来。
入夜,云飞扬又幸运地找到了另一棵参天古树,白天的消耗太大了,他不得不又休息一晚。
树冠处,云飞扬遥望天际。
大小各异的五个月亮如梦似幻般横跨空宇,广阔而深邃的星河中群星闪耀,让云飞扬感觉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段日子,让他感觉有些累,就如一个梦。如果人注定要死去,那是不是可以认为人生的旅程本就是一个真实的梦?如果生命终会有尽头,是否可以把生命的旅程看做是一场冗长而真实的戏?
如果人生如梦,那就该做一个美梦,如果人生如戏,那应该演一个精彩的角色!
云飞扬从来没有思考过过去,或者未来,此刻,他突然发现,生命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