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绯红的晚霞如同在天际燃烧的火焰,宛如地狱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的青铜门,让人心底陡然生出不祥的预兆。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躺满了尸体,殷红的血液早已浸润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密闭的空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收拢了羽翼的男子静静注视着一切,瞳孔里却涌动着一种奇异的情绪。办公桌上静静伏着一个女童,她才十三岁,身躯娇小,金色的长发瀑布一般散在脑后,微微遮住了那张美丽的几乎不详的面孔。
母亲……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那些毁灭了整个庄园的恶徒,我已经用他们的血来偿还当年的罪孽。母亲,诸神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们不会听取你的祷告和求救,只有恶魔,与死亡和邪恶为伍的怪物,才会回应我心底的呼唤。
很多年前,那个美丽宁静的庄园,那些居住在庄园里善良的人们,也是这样被无辜的杀害了吧。血与火将一切都清洗,她却在十三年后,高举着死神的镰刀重新收割这群恶徒的生命。
“乔客……”轻如叹息般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一只手轻轻收拢住她的肩膀,“你还好么?”
原本颤抖的肩膀刹那间僵硬,十四层高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清冷的风在悠悠吹过,一瞬间便卷走了浓郁的血腥味。乔客没有抬头,依旧安静的趴在巨大的檀木桌上,只是眼神却渐渐冰冷。
“维多离,我要接手酷热。”她喃喃,扶着来人的手臂站了起来。
日光渐渐收拢,浓密的夜色已经迫不及待的云层之下翻涌。维多离站在乔客的身侧,夜晚在他背后大口的吞噬着光线,他原本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可辨识,只露出一双湛蓝如海洋般的眼睛。
他伸手轻轻在她额头上触摸了一下,用掌心试探着温度,满是担忧的说:“乔客,你很虚弱。你的体温要比平时高很多……”
“你想说我发烧了么?”她的视线投向车水马龙的地面,像是高傲的女王巡视着自己的城池和子民,眼中满是讥诮的笑意:“维多离,你忘记了么,我早就把一切都给了魔鬼,我不会觉得累,也不会受伤。我现在需要掌控酷热,吸取更多的黑暗和养分来打开魔瓶。”
维多离的呼吸陡然一窒,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那是查理斯和他的保镖们,此刻全都死状可怖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上。他甚至还能读取到这些刚死的灵魂散发出的恐惧和痛苦,简直让人不寒而栗。维多离当然不会去同情这些人,可是……他的目光再次转会到乔客身上,获得了如此可怕的杀戮力量,她的内心,又要如何驾驭这些残暴的杀戮和对鲜血的渴望呢?
“我知道了。”维多离叹了口气,轻轻扶住了少女孱弱的肩膀,柔声,“我先带你离开这儿,警察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接手酷热还有很多事要做,不需要在警署浪费太多时间。”
他的声线低柔温和,让原本暴躁的少女渐渐镇定了下来。她怯怯的靠在维多离肩头,少女稚嫩的面孔如同还未完全盛开的花朵,然而唇角森冷的笑意却出卖了天真。乔客抬起头,微微皱眉道:“维多离,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不是恶魔,更像是个天使。”
“是么?”维多离的目光充满了宠溺,绅士般的鞠躬,“恶魔在引诱人们的时候,总喜欢披着神圣的外套。”
乔客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伸出手从身前轻轻抱住了维多离,低声道:“走吧。”
黑色的羽翼在背后陡然盛开,一阵清风吹过,两个人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