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复仇之海”的地方居然是一片沙漠——紫色的沙漠。但这里没有沙漠灼烧的气息,有的只是平静无波的死气,纵然有风暴狂躁肆虐,但那也是无声的,仿佛一切在这里都是沉寂。
这时他们的终点,他们将在这里找到各自需要的力量。当然为了得到这种力量,他们已经签订了契约,出卖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这里全都是沙子,我怎么知道哪种是魔沙?”安佳不耐烦地用脚踢着面前的紫色沙,“总不会全是魔沙吧?”
“魔沙不会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的。但是应该存在吧?帮助我们找到真正魔沙的方法。”维多离沉吟,“这里有四座沙丘,其中一座里应该就有我们要的魔沙。”
四个人,四座沙丘,还真是正好。
乔客冷笑了一下,“那还等什么?”她一直都是行动派,说话的时候已经急速掠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座沙丘前面,伸出手如同穿刺一样探入了沙丘内部,她无法形容此时她手上传来的感觉,因为她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像是把手伸进了空气中。
“不是这座。”乔客收回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就是觉得不是这一座。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夏可走上前,同样把手伸进了沙丘,但慢慢他皱起了眉,把手收了回来。他收回的手上出现了类似烫伤一样的痕迹,但马上就消失了,恢复成苍白光洁的皮肤,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不一样。”乔客低声说,“我没有感觉。”
“难道这还因人而异吗?”安佳冷笑一声,同样把手伸进沙丘,但她立刻就尖叫着把手抽了出来,她的手上出现了和夏可一样的灼烧印记。维多离皱了皱眉,慢慢把手伸了进去,但他的手同样被灼伤了。
“只有乔客一个人没事么?”他问,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说我们之中只有乔客一个人能得到魔沙吗?”安佳的脸已经沉了下来,气氛变得一触即发。
“别急,这不一定就是真正的魔沙,乔客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么?”维多离淡淡道,“别在一开始就起内讧——在寻找魔沙这件事上,我们四个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安佳已经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了,她飞快地来到了第二座沙丘前面,直接把手伸了进去,但这一次,她没有被灼伤。
她同样感觉到了“无感”。
其他三人也随她来到了第二座沙丘前,这一次的尝试,乔客、夏可和维多离都像是被刀子割伤一般,毫发无伤的只有安佳。
“难道魔沙有四种么?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拿到不同的魔沙?”在第三座沙丘前,下一个感觉到“无感”的人是夏可,其他三人的手如同伸入冰窖一般。然后最后一座是维多离,除了他,剩下的人的手都像是握住了真正的沙子。
“我知道了。”夏可冷冷地说,“这是根据我们立下契约交换的东西决定的——我的是冷冻一切的‘凝结’,安佳的是能切割一切的‘刀锋’,乔客的是灼伤一切的‘燃烧’,维多离的是屏蔽一切的‘虚无’——这四座沙丘应该有着分别属于我们每个人的魔沙,都各自装各自的吧。”
“你相信夏可的话吗?”在第一座沙丘前,乔客问维多离,“我不信。”
“所以你每座沙丘的沙子都装了一些么?”维多离笑,看向她的眼里有着宠溺和关切,奇怪,一个和自己没什么的人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万一他说的是真的,你没有装满原应属于你的魔沙,力量打了折扣怎么办?”
“你还不是一样?”乔客踢了一脚沙丘。她很讨厌这里的死寂,这种莫名其妙充盈的绝望让她想杀人,而且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交易的时候,她把自己的什么重要的东西出卖了——为了换得力量,但她要力量做什么呢?又是用什么换得的力量?真是矛盾的螺旋,和把一切搞砸有什么两样?
她越想越烦躁,突然跳起来狠狠咬在维多离的肩头,她下口毫不容情,顿时就有鲜血顺着她的牙齿流了出来,但是男子一动不动,仿佛一点不觉得痛。注视她的目光依然柔和宽容,丝毫不像是一个恶魔应该有的眼神。
“妈的!”乔客狠狠骂了一句,推开维多离,用手背擦掉嘴边的血,然后满不在乎地把满手血珠甩在脚下的厚重紫沙上。
但那紫沙却像是有口舌一般,竟瞬间将那血滴吞吃了个干净,红色像是慢慢渗了下去。
“真是黑暗的力量。”看见这一幕的维多离感叹,但显然其他几个人没有兴趣管这些,乔客依旧不耐地皱着眉,安佳的脸上是极度兴奋的神色,夏可夜行动物一样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幽暗的火。或许他们才是真正适合得到魔沙的人,因为他们追求力量的欲望永远高于其他一切,他们最爱的是自己,没有一丝犹豫。
“那就快点离开这里吧。”维多离自然地扶过乔客的肩膀。
“等等。”安佳忽然停下,“你们不觉得我们找到魔沙有点太顺利了么?我不信可以这么容易。”
她像是终于从兴奋中缓了过来,瞳孔里的热切浪潮已经平息,“就算是我们已经签订了契约,如果我们死了或者被困在这,那个什么黑天使不就可以白拿我们的筹码了么?”
“可恶!耍我?”乔客低声骂,她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但她却又无法抗拒这种改变,仿佛有种看不见的东西控制了她的情绪,将她变得狂躁、易怒,甚至暴戾,她以前虽然也随心所欲,沉迷于刺杀甚至屠杀,但那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行动和言语都比她的思想快一步,简直像是身体里还住着一个自己。
她讨厌这种被操控的感觉。
“那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怎样才能得到真正的魔沙?”维多离亲吻乔客的额角让她平静,抬头问安佳,“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这里是没有时间流逝的,我们不会知道现实世界里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并没有发现,他方才那个对他来说是安慰的动作让乔客露出了不解和抗拒的表情。
“我不知道。”安佳眨眨眼睛,瞬间就又成了看起来像是不谙世事的单纯洛丽塔,“可是我不知道,不是有人知道吗?”
她指了指乔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