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么?”
  “解除么?”
  声音响起,乔客的手忽然跌入了空气,红眼睛乔客再次不见了,面前的人也已消失,虚空里的声音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乔客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抬起头毫不犹豫地大喊,“解除!解除!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不要忘记!一切——我都不要忘记!”
  “如你所愿。”
  回答落下,乔客瞬间力量抽离,瞬间记忆灌满,尖锐的钝痛灌进胸膛——她知道是记忆回来了,还带着新鲜的久别重逢的熟悉。
  全部想起来了……她对维多离早就开始的、从未停止的爱。这份爱给她的满足感和充实感,远远超过方才手中的力量。
  她回头看见身边站着同样如大梦方醒的安佳和夏可,而在她刚刚看清安佳的脸的时候,安佳的身体忽然发出淡淡的光,而就在这道光晕中,安佳的影子开始消融了,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她没有通过考验,她的杀戮之心已经盖过了一切,就算是魔界,也不需要这样的人。”魔君淡淡地说,“能克服恶意,才算是强者,否则,甚至不配成魔。”
  “玲玲……”但是安佳却仿佛没有听见魔君的话,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叫着这样一个名字,没有尖叫,没有歇斯底里,她的表情像是个小女孩,真正的、悲伤的小女孩。
  现实是残忍的,让她记起了一切,却又不给她转圜的余地。
  如果重来,她还会选择那样么?不知道啊……不知道,到那个世界说清楚吧,玲玲,在那里,就算你没有了舌头,我也听得见你说话的,那里没有修罗场了,没有血腥味了,那里有我们一切想要的东西,有你一直想要的炭烧的火炉,还有我最喜欢的甜食。
  只是我这充满罪孽的身体,能和你去往一样的地方么?
  原谅我吧,我抛弃了你,但我最终还是最想念你。
  乔客和夏可看着安佳的身体渐渐淡化、消散,女孩的手一直是向上伸的,像是要抓住什么救赎一样的东西,是她一直以来寻求的爱么?最终,她是否得偿所愿?
  “安佳!”
  少女身形消失的瞬间,乔客听见身边的夏可爆发出一声尖锐甚至要刺破她耳膜的呼喊,乔客难以相信这居然是夏可能发出来的声音,那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玩世不恭、心比任何人都冷酷的夏可?他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
  “是你?你杀了她?”夏可手中冰蓝的长矛指向魔君,他比维多离略长的黑发因为全身鼓动的杀气而纷乱地遮住了他的脸,而在乔客意识到他声音的颤抖时,夏可手中的长矛已经笔直地刺向了魔君。
  “我是在帮你们。”魔君横挥镰刀,夏可的矛尖在他的刀锋上切出长长的痕迹、“你以为那只是个简单的契约?我已经说过,就算是魔界,也不需要只知道杀戮的家伙。”
  “但你可能也不是为了她——我知道你为什么么想杀我,所有的黑天使——或者说恶魔,都想杀我。”
  魔君在黑色斗篷的兜帽阴影里微笑,语气高高在上,“可是凭你也能杀我?”
  “不能吗?”夏可笑,唇角上扬成无法定义表情的弧度。
  “那就试试吧,看你究竟有没有取走我性命的力量!”魔君挥动镰刀,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巨大,骤然张开了黑色的翅膀。巨大的镰刀下劈,将夏可的长矛逼退,但现在夏可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长矛结着薄薄的冰,将自身和镰刀一起冻结,他揣出袖口里的小刀,划开了魔君的长袍。
  乔客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要最快的速度救出维多离,Lvateinn切开虚空,火焰烈烈燃烧,三个人在空中缠斗,冰花和火焰交错,每一击都像是要把天空撕裂。
  但他们很快意识到了魔君的真正力量,毕竟是千年的黑暗生物,魔君的实力超乎他们的想象,在魔君用出八分力时,他们已力不从心,而在魔君全力反击时,他们只能被击退。
  “我掩护你,怎样?”在不知多少次被击退时,夏可忽然附在乔客耳边说,他的长风衣已经被镰刀的边刃卷碎,白色衬衣上是道道血痕,一道伤口从他的左肩延长到小腹,但他的面孔上看不到痛苦,“他只有一把镰刀,但我们有两种武器,我从正面攻击,而你从后面负责砍掉他的翅膀。”
  乔客惊疑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和自己提出合作的竟然是夏可,他们之间从未建立起默契。
  看着乔客的表情,夏可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邪魅的笑,“当然,你可以拒绝。”
  乔客摇摇头,于是夏可瞬间便提起长矛再次冲向了魔君,他的背影决绝惨烈,几乎让乔客错觉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