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缓缓遮盖了西落的落日,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幕。
  村子街道四周的住房都点上了灯。在夜里,易辰轩一家人也同样坐在烛光中,一家人围在木桌边。
  一家人刚吃完晚饭正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灯光下妇人还继续着白天的工作,缝补一件破旧的衣服。
  而中年男子则靠在窗边望着窗外,今晚没有月色。木窗外漆黑一片只能看见远处街道上的灯火光影,和依稀可见的黄土道路。
  突然他转头望向不远处收拾碗筷还略显幼小的易辰轩,他们的儿子!这个家不久以后的顶梁柱。
  “轩儿啊,明天你就陪你大伯到县城去吧。”
  听了这话一边的易辰轩有了反应,回头问道:“爹,大伯在县城,今年会回来吗?”
  点了点头,在那一刻妇人也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听到这话,男人凝视着他。
  “轩儿,你也该出去看看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陪着我们在这里生活。但是我们谁都知道要想以后你能过上好日子,最后还是得从这里走出去。你爹跟你娘,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只能待在这个贫穷得地方,恍恍惚惚过完下半生。而你不同啊!你还小未来如何还得在于你自己!”
  当他说到这里烛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那个男孩已经泪流满面了。
  易辰轩哽咽道:“爹,娘~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
  “孩子你不明白吗?你爹和我都已经过了半个辈子了,而你现在却和我们不同,还有许多都需要你自己去做。最后永远脱离这个地方,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双手放在膝盖上,她接着道:“你爹,你娘都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懂什么才是该做与不该做。你的未来还很长要由你自己去走,而那样得话你只有去县城,去找一份属于你自己的工作。只有你出人头地了,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而你留在这,就只能做一个农夫,永远都只有这样,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说到这慈母的脸上也流下了泪水,泪滴落在放在膝盖上的布衣上,也许这就是慈母手中线。
  她抬头映着烛光,望着自己的孩子接着道:“”而你大伯,在县城开了一家酒楼。你只有跟着你大伯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妇人说着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她知道总该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易辰轩脸上露出了恍惚的表情,而对于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家去外面的世界吗?
  “不,不要。”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留在父母身边,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陪着父母一起走完一生,可是这样单调的一生,自己又是真的想要吗?
  他带着哭腔道:“不,我不要离开你们二老。如果不能陪伴在您们身边,再好的生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这样平平淡的一生,除了能陪伴你们身边我什么都不想要!”
  说着他就到二人身边跪了下来,跪在地上他抬起头看着二老,他的脸上泪水早就如同溪流一般。
  就算是看到如此,二老还是同时摇摇头。中年男人首先站了起来,烛光下他转过身背向他。
  “唉,你啊!你怎么能这么傻,这么不成器呢?你知道吗?只有你强了父母才能跟着你享福,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表面上能养活自己便可以了。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们二人因为身体缘故生了大病,到时候你拿什么来陪伴我们!我们到时候都不在了你又去陪我们二人的坟地不成?”
  什么是望子成龙?说到这里他心突然酸了一下,但是他知道不能让他和自己一样平淡一生。就算不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他和月儿。他不想要他们也和自己夫妇一样碌碌无为,那种望子成龙的心情天下父母都有!
  那种宁愿苦自己也不愿自己后人百无一用的心情。
  “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中年打断道:“如果你不听我的那以后就别叫我爹,好了不早了该睡了,明天你大伯会来接你的。”
  瞬间无话,烛光中的一切仿佛成为了定格,本来一切都是好的。可是就这么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他愣住了。
  可是白天自妇人眉目的犹豫原因?就仅仅是因为儿子将离开自己夫妇远行吗?还是其中有其他说不出的原因?
  还记得很多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埋藏在夫妻二人心头不曾说出,而是默默等待一切秘密揭开的那么一天?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躺在床上却久久未能合眼。
  明天就要离开易家村了?就要离开这个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能宁心睡觉呢?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自小在这里长大不说其他,光是对这里的感情也非常人能懂。
  如果这里只是自己沿途经历的一处小驿站?那么自己的终点又在哪里呢?
  自己离开这里却又根本不可能只那样,把这里当作沿途的风景。经历后,留下的无非就只是一段美好的记忆而已,这里是自己的家啊!
  不知道谁说过,也许家就只是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站而已,但是从这里开始最后也会是从这里结束。
  那些在别的地方结束的人,都是在旅途中无法归来的游子。
  到了此时此景留在心中的只有不舍,留下的也只有不忍分别的泪水。而窗沿所紧挨的另一边,那同样不眠的还有自己的父母亲!
  安静的望着窗外这时候二人谁也没有先说话,伴随着夏蛙的鸣叫,带来一股热流。
  终于妇人咳嗽了一声焦虑道:“这样真的好吗?”
  有些苦涩的望着她,中年人点点头。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毕竟他的人生我们不能做主。当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到他成年了,我们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到时候他还是要离开我们,去寻找属于他的人生的。”
  听了这句话妇人表情有些犹豫可许久后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有出去游历找到他的人生方向。学会更多的人情世故,那时候我们告诉他一切他才能平定的接受!”
  “唉,错就错在我们不该太早规划他的人生。到时候月儿可就…”
  “他们之间,该由自己去决定,老婆子。我们都老了,有些事情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最后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都由着他。好吗?”
  没有再多的话语,只是痴呆的望着窗外的宁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个金色衣裙的女子停留了很久。最后她悠悠一叹,地上的泥土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可是又真的是露水吗?
  “呵…呵…看过你了!就够了!”
  声音有些忧伤,只是易家村的人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子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