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家家户户忙里忙外,做年夜饭,走访亲朋好友,好不热闹。初三的早上,我照常起得最早,去给家人买早饭,空气中残留着昨夜烟花过后留下刺鼻的硫磺味,天蒙蒙亮,街上的人很稀少。走出自家巷子不远,就感觉身后跟着一个黑影,我赶紧加快脚步。开始,我以为是修鞋哑巴又在捉弄我(听妈妈说,修鞋的哑巴原来不哑,之前他是这一带最有钱的人,乐善好施,喜欢开玩笑,文化大革命时被红卫兵打得好惨,他拒不交待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咬舌自尽未果变成了半哑,还被打瞎了一只眼,所有的家产被充公,他靠修鞋为生,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这才真正有点“卡西莫多”的味道)。
  我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为家人买早饭,他好像也起得很早,已经成为了习惯,他最爱逗我玩,每次看到我,就会噜噜地说:“小白鸽,看看我!”只要这一句,我吓得撒腿就跑,而他就在后面哈哈地笑起来。因为他的样子我不敢直视,现在天还没亮,想想他的模样心里就哆嗦。
  今天,哑巴怎么没喊也没笑?走过巷子拐弯处,黑影加快了步伐忽然他追到我的身后,伸手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吓得我魂飞魄散,缩着脖子,另一只手抱着头,凄惨的大叫一声“啊!”
  紧接着我被那人扳过身子,他口里的热气喷散在我的脸上,有些痒痒的,我已经快虚脱了,两条腿抖个不停,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心里想,是不是什么坏人要劫色?
  感觉来人没了动静,我脑子迅速地冷静下来,心想你敢欺负我,我就和你拼了,大着胆子慢慢挑起眼帘,却看到一张棱角分明格外俊秀的脸,正在偷偷地坏笑,笑得浑身直打颤,啊?是他!
  “哎呦!你吓死我啦!”我终于看清来人,可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被他一把抱起。偎在他的怀里,又是兴奋又是埋怨,两只小粉拳在来人的胸前像敲鼓一样打了几下(其实哪舍得打,简直就是掸掸土),身子还一扭一扭的,一副娇媚状,自己可能还不知道这样很诱人呢。
  “想我了吗?”刘军国双手抓住她的肩,躬下腰,尽量让自己与我平视。
  “想你个大头鬼!我的魂都被你吓没了。”说着我羞怯地笑了,脸红了,却没有离开他的臂弯,其实我和他一样真的很想他。
  两人距离很近,彼此狂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到,一对人羞红了脸。
  “对不起,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刘军国轻声道歉,轻轻将我再楼得紧一点。
  “你的惊喜,差点要了我的小命。”我嘴上恬怪的说着,嘴角上已经露出甜蜜的笑,很情愿地偎在他温暖的怀抱,初春的早上还有些寒冷,可我心里已经温暖如春。
  “今天我们出去玩吧?我都想了你很多天了,求求你了。”灏军国的口气像撒娇,听得我心里痒痒的。
  “你不知道,我只要在家,就有很多家务要做,估计会让你失望的。”我越说声音越小,想到妈妈的严厉,这心里就忐忑不安。
  “没关系,我等你。”灏军国不怕死的坚持着,搂紧怀里的我温存着。
  看着他微微冻红的脸,我明白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在我家门前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这寒风彻骨的天气,他怎么这么傻。
  我心疼了,眼睛有点泛红,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希望给他一点温暖,手抚在冰凉的脸颊,舍不得离开,可还是板着小脸厉声道:“不好!面颊这样冰凉,你在这等下去,会冻坏的,我不准。”
  “心疼我了?”灏军国低头吻了我的额头,亲昵地把我的脸颊和他贴在一起。
  “嗯!”我腼腆地点头,被他吻得好心慌。
  看出我的羞涩,他抿着唇笑了,使劲抱紧我,又慢慢松开,温柔地对我说:“好了,你放心吧。我们八点钟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见面,不见不散。啵!”
  不容我再说什么,他已经在我的脸上扫过一吻,松开手消失在巷子口。
  我真的为难了,军国啊,我也盼着和你在一起,可我真的能脱身吗?
  然而,家里的事一件一件做个没完,把爸爸、妈妈和妹妹的皮鞋都打过鞋油,擦得光亮,刚站起身,我家地主婆(妈妈)又喊着我准备午饭,看看时钟已是上午十点了,我无奈的走进厨房。
  想着他,你这个笨蛋,是不是等急了?天这么冷,会不会冻坏了?心里计算着,从早上到现在前前后后他已经等了四、五个小时了,这个傻瓜还说“不见不散”,我该怎么办呢?急得我抓耳挠腮。
  “姐,大灰狼没来,没人要吃你的胡萝卜。看这刀是切菜呢还是切手指呢?”不知什么时候妹妹雅丽走了过来,嘴里还“波波”的吃着泡泡糖,吹起的泡泡已经盖住了整张脸。
  “啊!”真的刀切到手上了,流血不止,我赶紧找来药箱,手忙脚乱的包扎着。
  那一天,我在检讨、愧疚、心疼中恍恍惚惚度过了,整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打不起精神,心里的郁闷只有自己知道,着急地翻看日历,期待着早一天开学,好早一点见到他,我好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