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期末考试将要临近了,我为了赶上学习进度,缩小BT市与TJ市教材上的差距,几乎放弃了很多休息时间,早起晚睡,搞得自己头昏脑胀,下午上课,精神很难集中。在上物理课时,向老师侃侃而谈,下面的学生有一半的人在做自己的事,睡觉的、看小说的、传纸条聊天的……
  我傻傻的盯着黑板,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直无法消化向老师的长篇大论,听得实在是辛苦呀,好想趴在桌子上美美的睡一觉!这时,旁边的同学向我借用铅笔刀,我什么都没有想,就拿起铅笔刀递给了她。
  “张雅慧,你给我站起来!你是从外地转来的学生,本来就需要知识上的衔接,可你现在却不认真听课,你到底想干什么?明天把你家长请到学校来!现在,你站起来听课吧。”
  不知什么时候向老师已站在了我面前,一对小小的老鼠眼,一口参差不齐的玉米粒牙,带着口臭的大嘴巴,操着浓重的带着辣椒味的川北口音,在我面前上下开合,好像是气愤得直嚷嚷,可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破坏视觉、制造噪音,还污染空气。
  我屏住呼吸不想闻到刺鼻的异味,皱着眉,本能地向后躲闪着,尽量避开那张臭嘴,真怕一个唾沫星飞来,砸在我脸上,落下一个斑点,成为不朽的纪念,想想都觉得恶心。害羞的我,现在要站着听课,真是丢死人。无奈地磨磨蹭蹭站起身,小脸感觉火热,猜想一定涨得通红,我低着头,心里的委屈无法言表,眼睛里渐渐有了泪水,我赶紧把嘴巴闭得严严的,使劲抿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时,那道炯炯有神的光芒忽然暗了下来,“唰地”变成一道黑影,在我的左前方挡住了午后射进的斜阳,全班顷刻间安静下来。透过余光我瞥见那道身影站得笔直,很平静地在看着我,“你坐下吧,我来替你罚站,反正我也听得想睡觉,站着听课提提精神。”
  “向老师,我替她罚站!”后面这句话声音很洪亮,没有一点惧怕,反而有点挑衅。
  向老师看到这种情形,先是呆愣住,然后结结巴巴地叫喊着:“刘……刘……刘军国,你……你……想造反啊!”
  “嘿嘿,向老师,我哪敢啊?”
  刘军国的俊脸带着不屑,嘴角上挂着讥笑,“老师,你讲的课简直就是催眠,我站着听比较好,省得睡觉。我替向老师考虑,劝你让张雅慧坐下,他爸爸是教育局长,小心他爸爸找你和学校的麻烦。嘿嘿,您看着办吧!”刘军国上课捣乱是有前科的,可今天是替我出头,就有点变味了,他在撒谎,可也有点威胁的味道,为了不把事情搞得僵化,他的语气中又像在调侃。
  向老师平时见他就头疼,现在他的一番话也把老师忽悠了,顿时有些糊涂,默默地走向讲台,嘴里嘟囔着不知说了什么,全班同学见老师对刘军国没办法了,就哄堂大笑起来,本来睡觉的也被吵醒了,现在也来了精神,拍着桌子跟着起哄。
  我一脸茫然,缓缓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刘军国和向老师同时看向我,一张是笑嘻嘻若无其事的俊脸,一张是怒目拧眉敢怒不敢言的丑脸,我不知该怎么办。
  刘军国的微笑给了我安慰,心里顿生感激,大眼睛又蒙上水雾,他看到了,马上眯起好看的丹凤眼,勾起月牙般的唇角,像上次一样对我笑了笑挤了挤眼,“有我在,不用怕!”说,还向我挑了挑脸,嘴角扯开,一个大大弯月,很是好看。
  我惊慌地张开嘴巴,忽然变傻了,想和老师解释(我爸爸不是教育局长),可戳穿刘军国的谎话,也会给他带来麻烦,只好腼腆的低下头,漠视!只能漠视!尴尬的场面被一声清脆的下课铃声打破,在一阵喧闹声中,向老师抓起讲桌上的备课夹愤愤地向外走,不知是生气还是窘迫,刚走两步,哗啦一声,备课纸洒落一地,他急忙蹲下来胡乱地去抓,一群男生吹着口哨看热闹,几个乖巧的女同学走过去,帮他收拾,他涨红着脸,噘着嘴,匆匆离开教室,请我家长的事好像就此没了下文。
  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大多来自高级干部家庭,不用说我也有这样的关系。来这所学校,只是一纸信函,校长就点头哈腰,屁颠屁颠的亲自带着我去见班主任。在这里资深的老师们对学生都有些或大或小的心里抵触,他们知道请家长还不如不请,说不好就会让自己滚蛋。物理向老师当时一生气,就忘记了这回事,之后刘军国的捣乱,反倒提醒了他,估计当时就后悔了,心里不停的打颤。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下来的,准确地说是跌坐下来,水雾变成了清泉,控制不住的哗哗流,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同学们知道我性格比较孤僻,没人过来安慰我,只能远远地看着,悄悄地私语。
  书桌上和我对着脸趴着一人,低声对我说着话,“不要哭,没事了,没事了,擦擦脸,要不然变成小花猫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放在我手中,我头也没抬就接过来搽试着眼泪和鼻涕。
  放学了,收拾书包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块手帕,仔细端详是一条蓝白格相间的男孩子手帕,只有爱干净的男生才会在身上带着它,这是谁的呢?回想刚才的情景,再看看周围的同学,脑子里闪现出最爱干净的一个人,啊!不会是他吧!顿时心率又加快,好奇的将手帕放在鼻子前,嗅到一股清新的洗衣剂味道。
  在不被人觉察的一霎那,平时没有表情的脸上绽出一朵昙花,然而这朵昙花只被一人收尽眼底,他满脸堆着笑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嘴里哼着《甜蜜蜜》,消失在放学的人流中。
  在放学的路上,王洋阳和赵丽艳大大咧咧地讲着今天的事情,他们都羡慕我,问我是不是喜欢刘军国?还煞有其事地说,“张雅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全年级女生的公敌了,可要小心呦!”
  “为什么?”我困惑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因为今天上课,我们的大众情人刘军国,主动为你出头了!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现在全年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你不明白?”王洋阳坏笑着,还对着我挤眉弄眼,出着鬼脸。
  “啊!……”我很惊讶,心想,我又没请他帮忙,这一下是不是惹出大麻烦了!想着,脸上感觉热热的,害羞了,却有一丝丝窃喜。心里嘀咕着,我可无心与别人争风吃醋,千万不要把我当情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