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依然在这间病房里,只是我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病号服,肚子痛,腰酸的动弹不得,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阴湿了枕头,阴湿了鬓发,灌到了耳朵,我嚎啕大哭着,恨不得自己不要醒来,和这个孩子一起去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让我伤透了心。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楼道里有人在吵架,好像有老妈的声音,好像……好像有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我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哆嗦着,抽泣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有权利指责我?你就是个大骗子,大流氓!”这个声音是老妈,毋庸置疑。
  “她是我的女人,孩子是我的孩子,你现在不通知我就给她做了手术,这是谋杀我的孩子,我要去告你!”这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是军国。
  “告吧,我等着你,你拐骗妇女,诱她怀孕,还始乱终弃,你也要等着被审判。”老妈实在尖酸刻薄。
  “我从来没有抛弃过她!你不要血口喷人!”军国已经气得不知该怎么说。
  “没放弃!就在三个小时前,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你说:你是绝对不会付给我损失费的,你刘军国的孩子不需要用钱来买!”
  “是的!我可以再重申一遍,我刘军国的孩子不需要用钱来买!现在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要带走雅慧,我想雅慧也愿意和我走!”说着,门被推开,老妈第一个闯进来,用身子挡在我的床前。
  “雅慧,你醒了。”军国随后走进来,看到泪眼婆娑的我,想靠近,被老妈拦住。
  “张雅慧,你自己说,你和他走,还是跟我回家?”老妈立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问我。
  我无力地看着他们,刚做过手术的我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老妈犀利的眼神让我害怕,我的眼泪在这一刻不再流了,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他们。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我是如此的表现,在我心里,我一个都不想选,我只想默默地悼念着刚刚逝去的孩子,妈妈,很笨,很蠢,没有能力保护你,妈妈不是个好妈妈。
  “你不拿出赔偿金,就不要想带走她!”妈妈突然跳起来死死抓住军国的衣领,拼力摇晃着,好像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孩子,已经没了,我就是拿出钱想买已经晚了,你就放了我们,让我好好照顾她。”军国突然软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沙哑了,我赶紧睁开眼睛,看向他,只见他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高大的身躯好像马上就要倒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你自己放弃的,不是我没给你机会!”老妈还在坚持着,双手一直抓着军国的衣襟。
  “放手!放开他!”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不想让军国被老妈欺负成这样,我知道军国之所以不再说话,是在为我担心。
  老妈松开手,军国一步迈到我的身旁,紧紧抱住我,抽泣着,“雅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当时不知道你已经被……”一个一米八十几身高的男子汉,竟然泣不成声。
  “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少在我面前演戏,张雅慧相信你,我不相信!告诉你,我没完!”老妈见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还要再说什么,被雅丽和陈阿姨拉出去。
  “雅慧,如果你的身体允许,我们回家吧,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你。”军国摸去眼泪,红着眼睛看着我,我无力地点点头,任由他给我穿衣服,最后脱下他昂贵的定制羊绒大衣,帮我包住腿和脚,抱着我走出病房。
  身后老妈要追过来,被雅丽和陈阿姨紧紧拉住,她在后面喊着,“姓陈的,我和你没完!张雅慧,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我们继续向前走,只当她在胡乱叫喊,不去理会,走进电梯,将她的吼声关在门外,军国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衣紧紧抱着我,我闭着眼睛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希望给他一点温暖。出了电梯到了停车场,冷风猛地迎面袭来,我担心军国冻坏了,恨不得自己的手能够再大一点,用我的手给军国遮住他的坚实后背。
  “把手缩进来,陈医生说刚做过手术千万不能着凉。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坐进车里就不冷了。”军国命令着我,我的眼圈红了,只好听他的话缩回手,头窝进他的颈窝,眼泪又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出来,沾湿了他的衣领。
  回到家,他把我抱到房间,打开空调,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暖和起来,他又拿出电热毯,帮我铺好,拿出最暖的羊绒被给我盖上,还充好一个热水袋让我抱在怀里,我抑制着自己一次次涌上来的泪水,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军国这样的照顾,你应该知足。
  外卖送来了姜丝鱼片粥,还有小笼包,军国拿小碗盛好,放在托盘上,送到房间。俩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军国扶着我坐起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我吃粥,吃掉一小碗粥我就摆摆手,吃不下了,慢慢躺回去闭上眼睛。
  军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我,守着我,很久他也忍不住了,就把手伸进被子轻轻拉住我的手,我没有挣脱,而是就这样一直让他握着,好像这样俩人心里都舒服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我累了,闭上眼睛,很想睡觉。
  只听见他在我的耳边轻轻低喃,“宝贝,睡吧,我会一直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