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家军的四个成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表情各异,但眼神都呈现恍惚的状态。
  他们的脑子里还装满刚刚见到的古怪情景,那一幕对他们来说既香艳又诡异。
  房间里已经见不到他们的队长和少爷了,但却突然跑出一个银发巨大毛球。
  不管毛球里头的人是在干啥事,由毛球激烈的动作和剧烈的歪曲扭动来看,有一点是可以确认,他们一定非常卖力。
  透过毛球传出来的低闷声音已经变了调,失去了原来会令人血脉喷张的味道,可是那失去原味的呻吟声依然可以轻易加速任何人的心跳。
  那声音也足以让人迸发不可收拾的遐想,令偷窥者忍不住想看个更仔细。
  只可惜那银发毛球包得密不通风,更别说能窥得一丝春光。更令人失望的是,经过漫长的等待,期待那彷彿天摇地动的激烈动作能不小心把毛球弄出一个洞,但是…………
  总之,有人是彻底的失望了。
  接到裘娜等人的紧急通知,身为精诚八卫之一的伊云匆匆的赶到阿呆养伤的别墅。
  只是她心中实在纳闷,她不明白族长为何那么在乎一个陌生人,看族长关切的神情不像只是在关心一个救命恩人,若不是那个重要的会议正进行到一半,估计族长自个儿会飞奔而来吧!
  况且看族长与那少年神秘的样子,确实很难让人不连想到“阴谋”两个字。
  依照伊云对族长的了解,她知道肯定又有人要倒楣了。
  伊云一进屋子就见到失魂的四人,立刻问道︰‘谁死了?’
  四人同时惊讶地转头,可是他们却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房内的情形。
  ‘怎么?都成了哑巴啦?’伊云蹙眉冷道。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被众人以眼色推选出来的倒楣鬼作代表回答,他犹豫了片刻,彷彿是在思考如何开口,最终他脸色古怪道︰‘最…最后没事了……应…应该死不了人……。’
  ‘嗯…没死人就好…带我去看看?’伊云由他的表情判断出事有蹊跷,所以她决定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她不禁又再一次在心中抱怨起血队长来︰‘这个血夜实在太不像话了,自己身为队长竟然还闹出这种事,回去一定要跟族长建议把她换掉。’
  走到房门口,伊云突然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众人道︰‘好了,你们不用跟进来了。’
  一心想要看好戏的四人,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伊云皱起眉头,心想︰‘这些伊家军的训练是不是已经松懈,怎么毫无纪律可言,上级问话竟然愣头愣脑的,而且还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让我见到两次。’
  于是她厉声道︰‘你们是聋了是不是?’
  清醒过来的四人连忙陪笑,并以最快的速度,从伊云的眼中消失。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今天两次的发愣会在以后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向上翻了三倍的训练份量确实可以让人叫苦连天。
  伊云刚打开房门想走进去,可是向里头看了一眼后,她立时尖叫出声夺门而出,并“碰”的一声,大力的甩上门。站在门外的她,脸上明显有着刚产生而且退不去的红潮。
  “荒唐!乱来!”一对赤裸的男女以凌乱的姿势躺在床上,分不清是谁压着谁的手臂,谁的大腿跨到谁的身上,脑海挥不去的那一幕,让伊云失措,也让她羞怒地骂出声。
  更让她面红耳赤的是,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雄赳赳的男性象征,以最惹人注目的方式挺直在那儿。一件令她最不愿接受的事实是,她感到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而且心脏“噗嗵”地狂跳,就为了那“坏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听闻尖叫声最先急速赶到的伊家军成员问道。而令外三人也以差距极短的时间内赶到。
  望着四双急切的眼睛,伊云稍微平复自己乱了方寸的脑子,故作镇定道︰‘没事!只是里面的情况让我吓了一跳。’
  她脸上未退的红霞,看在有心人眼里,已经不必经由解释而可得知一切了。
  就在四人想要再进一步对伊云表达“关切”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男女混杂的尖叫声,接着他们就见到一条白色的人影从房内电掠而出。
  时光回溯到伊云离开房间后的那一刻。
  以不雅的姿态熟睡中的两人被一阵尖叫声刺得耳膜发痛。
  雷动般的鼾声也被强迫中断。
  四目交接的刹那,男女主角同时愣了几秒,接着便同时来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声。
  等到女主角已经冲出门外,阿呆才喃喃自语道︰‘我一定是在做梦!’说话时还不忘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抚着刚才美女躺的位置,阿呆感受到一丝犹存的余温,也嗅到了让人为之魂销魄荡的体香,这一切似真似幻。
  阿呆忘不了那张妖媚的脸孔,不施胭脂却令人惊艳和教人妒嫉的赛雪凝肤,以及精雕细致的五官,还有那长而亮丽的银发,他总算领教到来什么是颠倒众生的倾城美女了。
  那张脸有种妖魅的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注视着她,一眼都舍不得移开,情愿就此被俘虏,彷彿灵魂已被勾走了一般。
  如潮水般涌现的疼痛把阿呆拉回现实,他见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痛觉神经彷彿绷紧了一样,被拉扯到极限,却永远无法断去。
  不只是伤口的疼痛折腾着阿呆,一阵阵晕眩也正在侵袭着他的脑袋,当他闭上眼睛重新躺回床上时,他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这一定是一场梦!’
  与血队长“激战”后,阿呆的伤势似乎更加严重了,不过这次他复原的速度却教专家跌破眼镜,仅仅三天的沉睡后,他就已经能下床行动自如了。
  这种情况让那些医疗人员啧啧称奇,直呼是一种“奇迹”。
  然而创造奇迹的人,看起来似乎闷闷不乐,把忧郁全写在脸上了。
  只有在面对丽雯学姐的时候,他的脸色才会稍稍好一些。阿呆清醒后,那些关心他的同学朋友在同一天全集中到了别墅。
  第一眼见到阿呆被包成木乃伊的悲惨模样,丽雯学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止不住那溃堤的泪水。
  她哽咽的声息、抽搐轻颤的身子及那灼痛阿呆胸口的热泪,每一样证据,都在控诉着她的心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这感人的场面,在某人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对她来说非但不感动,而且还有一种想要把眼前拥抱的男女强行分开的冲动。
  美乐显而易见的“悻悻然”模样,实在教旁人感到啼笑皆非,只能干瞪眼的她,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酸劲。
  所幸,他们拥抱的时间并不会太久,要不然她就要抓狂了。
  同样一件事,在不同人的眼里看来,会有着不同的观感与心得。
  像周扬哲得到的启示又是另一回事,见到老大抱着大美人,他在心中又暗自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除了要把阿呆的催眠术偷师到手外,一定要向老大请教泡妞的绝招。
  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地平线,探病者的欢闹声终于归于平静。
  只剩下坚持一定要留下来照顾阿呆的丽雯学姐。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讲出来也许会好过些。’虽然阿呆的笑容依旧,但丽雯学姐却能感受到那埋藏不住的悲伤。
  ‘真的吗?说出来真的会好过吗?’阿呆嘴边噙着苦笑。
  ‘当然啦!不说出来会得内伤喔!’丽雯学姐眨着灵黠的大眼眸,俏皮道。
  ‘也许啤酒可以治内伤也说不定,不知道人家说一醉解千愁是不是真的?’
  ‘笨蛋!喝酒只会伤身,那里能解愁。’
  ‘呵,我只是随便讲讲,你干嘛那么认真。’
  丽雯学姐知道阿呆只是用不正经的样子来伪装自己,她挨近阿呆的身边,温柔低声道︰‘告诉人家,人家想听,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我真的想分担你心中的悲伤。’
  看着丽雯学姐彷彿会说话的迷人大眼睛,阿呆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我妹妹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丽雯学姐脸上明显露出惊诧的神色,吃惊的表情随即被哀痛所取代。
  阿呆说话的表情很淡漠,可是丽雯学姐却能从那张脸孔读到无尽的哀伤。
  丽雯学姐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只是静静的、紧紧的搂住阿呆,相信这一刻他们是心有灵犀的。
  翌日
  一阵不耐烦的叩门声将阿呆从被窝里唤起,他带着不爽的脸色起身,要去瞧瞧门外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是谁,居然一大早来扰人睡眠。而被窝里的另一个人仍蜷缩着身子,像只疲倦的小绵羊,完全不理会那夺命连环叩。
  阿呆一打开门立刻目瞪口呆,满腔的怨气顿时化为乌有,愣了几秒后他又快速的把门关上。
  这下死定了!
  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俊智,你怎么又把门关起来?’翁玟慧不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到翁玟慧的叫唤,阿呆心中又是一惊,他不安地瞧了瞧床上的丽雯学姐,嘴里回应道︰‘等…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就出去。’
  翁玟慧蹙眉咬着下唇,脸上出现狐疑的神色,心想怎么他今天像大姑娘一样害羞。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看过。’
  救命呀!
  阿呆在心中狂呼救命,瞥见盖着丽雯学姐的棉被轻轻地蠕动了几下,他顿时冷汗淋漓。
  如果丽雯学姐在这一刻醒来,那今天肯定会是阿呆的世界末日!
  ‘别催……我就出来了。’阿呆紧急的套上一件短裤。
  房门开启的宽度仅容阿呆侧身而过,他闪出门外后立刻紧张又急速的把门关上。
  ‘你…你怎么…跑来了…’因为太紧张,阿呆说话一时结了巴,而且他的脸色非常不自然。
  ‘怎么?我不能来吗?还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翁雯慧挑眉道,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做了某种亏心事。况且阿呆刚刚的表现和怪异的行为都让她有难解的疑窦。
  听到翁玟慧如此针锋相对的话,阿呆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说…这…这…什么话,对了,你一大早跑来找我有什么事?’阿呆拙劣的表现非但没有达到掩饰的效果,反而更让人觉得房内一定有问题。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还是要选好良辰吉日才能来?房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你这么着紧?’翁玟慧本人也没有发觉,她现在说话的样子已经近乎无理取闹了。这对她这个理智多过情感的女强人来说,是一种极反常的现象。
  阿呆尴尬的讪笑道︰‘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他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稳稳的占据门握把的位置,隐约有守护的倾向。
  阿呆无意识的举动被翁玟慧看在眼里,这更坚定了她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决心。
  ‘让开!我要进去看看。’
  ‘不要啦!里面很乱,改天我整理好再让你参观。’阿呆低声下气,近乎哀求。
  ‘我不管,我就是要现在进去,你让开!’翁玟慧走向前,迳自把阿呆推开。
  对阿呆来说,她这一推如同把自己推下悬崖,让他掉进绝望的深渊。
  真的死定了!没想到抓奸在床这种事竟然会被自己给遇上了。
  阿呆面如死灰,如果以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他是回天乏术了,也就是说已经没救了。
  翁玟慧进入房内立时呆傻了数秒,眼前凌乱的被褥及散落在旁的女性衣物让她如遭电击,而那雷电落下的位置恰巧在她的胸口,让她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她捡起那条黑色的丝质内裤狠狠的砸向阿呆早已惨无血色的脸,冷道︰‘哼!这就是你说的乱!’
  阿呆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翁玟慧缓缓的走至床边,扯起棉被的一角大力掀起。
  在那刹那!阿呆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将是他不敢面对的现实。
  等了很久!(虽然只是几秒,但对此时的阿呆来说,无疑是相当漫长的。)
  阿呆睁开眼睛看到发呆的翁玟慧,而床上只有两颗大枕头,原本应该还在床上睡觉的丽雯学姐却是不见踪影。
  不知为何,阿呆彷彿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得到了解脱。
  可是一看到那条黑色内裤,他的脸色又马上转为颓丧,心情从云端被打入十八层阿鼻地狱。
  人呢?难道那狐狸精跑了?
  翁玟慧怔神了片刻,随后她彷彿不甘心似的,用目光搜寻着房内可供人藏身的地方。
  最后她把目标锁定在厕所。
  看着翁玟慧缓缓的向厕所逼进,阿呆的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
  不料,翁玟慧走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形顿了顿,最后她叹了口气,又转回头。
  翁玟慧奇怪的行为让阿呆在心中产生一个大问号,也同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当他看清翁玟慧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及热泪滚落的痕迹,阿呆的心彷彿被撕裂了般。
  ‘今天陪我好吗?’翁玟慧露出勉强的笑,笑容中的轻泛着无奈。
  ‘嗯?好啊!’临走前阿呆向厕所瞥了一眼。
  厕所里,一个超级大美女一丝不挂的坐在马桶上打瞌睡,唉!这样也行!可见昨晚…………
  如果让阿呆见着了,他肯定会学起大雄的语气道︰‘哇…哇…连上洗手间的姿势都这么的美………哇……哇……连打盹流口水的模样都这般迷人……’
  “恶!噢………”
  ‘因其陀你别吐在我身上啊!’裘娜怪叫道。
  ‘可恶!今天的早餐浪费了。’吐得一地的因其陀甚是懊恼。
  ‘恶…那种话…恶……算你狠!’裘娜指着阿呆所在的方向,吐不成声道。
  ‘娜娜,以后要偷听别算我一份………’
  当然,这一切只是如果。
  阿呆与翁玟慧私自离开别墅,劝说无效的众人只好尾随保护。
  远远跟在阿呆小俩口后面的裘娜毫无预警的对因其陀来了一记肘撞,道︰‘你看,那个女的哭得多伤心,这都是你们这种发情的猪造下的孽。’
  因其陀垂下头,嗫嚅低声道︰‘我很专情啊!’若不是他红色的皮肤是天然的掩护色,别人恐怕早已察觉他的脸红得像苹果了。
  ‘我管你专不专情,反正你们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裘娜不以为意道。
  因奇陀在心中嘀咕道︰‘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可是他嘴边却道︰‘我不是啊!’
  裘娜还想在发作,这时另一个伊家军成员插话冷道︰‘别再废话了,别忘了我们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你们也别忘了我们要防范的是什么人,有空斗嘴,不如去把附近的地形观察一遍。’
  在海边,阿呆陪着翁玟慧在沙滩上散步,今天是乌云遮日的阴天,这种天气也恰好是翁玟慧心情的写照。
  ‘房里的那个女的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女朋友?’翁玟慧轻描淡写地问道。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让阿呆看不清那张熟悉的容颜。
  ‘对。’今天的浪滔似乎特别激烈凶猛,如同阿呆不平静的心湖。
  ‘她比我漂亮吗?’
  如果是大雄来回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你漂亮啊!她怎么能跟你比呢?你的气质………你的………’顺带把女孩子哄得晕头转向,飘飘然的飞上了天。
  当然,不管站在眼前的女孩子是谁,大雄都是把这一套搬出来,对他来说对象不是问题,效果才是他想要的。
  然而今天面对这个问题的是阿呆,说实话又怕太伤人,说谎话又怕被揭穿,对于这种进退两难的问答,阿呆犹豫了。
  ‘你说实话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嗯…算各有特色吧!’
  ‘呵呵,这真的是很低级的答覆。’
  阿呆有点受伤害地道︰‘我说的是诚实话。’
  ‘那么接下来你也要诚实喔,不准敷衍我。’
  阿呆只觉心中一跳,他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一定很难给答案。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阿呆眼神游移不定,结舌道︰‘以…以我们的关系…我对你好也是正常的啊。’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是肉体关系,虽然事实上也是这方面的成份居多,但就算打死阿呆,他也不敢照实说出来。
  ‘我…我…我们啊!?’
  阿呆苦丧着脸想了半天,他却不知自己想得越久,眼前这名女人心中的哀伤就愈趋浓烈。
  原来我们之间连关系都那么难定义啊!
  翁玟慧不禁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