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那个讨厌的政治家,离开太平间之后,瑞布斯跟塔勒说:‘刚刚院长打电话来,问我们的进度如何?’
  ‘既然是院长打来的,那刚刚你为什么跑到其他地方听电话?’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一直很低落,刚好有人自愿当你的沙包,所以我让你发泄发泄。’
  ‘喔。’有时候瑞布斯很贴心的哩。‘就这样吗?院长没有其他的事情吗?’
  ‘院长还说,昨天欧阳家主打电话给他,要他明天到上海,我想大概是欧阳家主要一次跟我们解释清楚吧。’
  ‘跟我们解释也可以,为什么要找院长来?’
  ‘不清楚,不过,应该跟安灵祭典有关吧。’
  ‘安灵祭典?’
  ‘我是听那些长老们说的,再过几天就是祭典,家主受了伤,再加上女儿的自杀,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无法亲自主持祭典,所以才需要我们的帮忙。他们也必须赶快选出新的祭女才行。’
  ‘那欧阳家的处境很不客观,从一到这里为止,我发现很多人对欧阳家不怀好意。’
  ‘是阿,要是安灵祭典失败,不知道欧阳家会陷入什么困境。’
  ‘瑞布斯,你知道什么是安灵祭典吗?’
  ‘不是很清楚,不过欧阳家主邀请我们在他家住一晚,明天他会跟我们解释清楚。’
  明天阿,总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塔勒在孤儿院的时候期待明天可以脱离、在调查生命册的时候期待明天可以报仇,她似乎总是期待明天,却总是对明天失望,受到挫折之后,又继续对明天抱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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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小玉。’
  塔勒和小玉大叫各自的名字,奔向对方,然后抱在一起,演出感人的重逢戏码。
  ‘去,你们真夸张。’小西变成普通山羊的大小,屁股坐在地上,像狗一样,抬起一只后脚在脖子后搔痒。(注:为了怕读者误会,真正的山羊是不会这样搔痒的,他们会把身体在树干或地上摩擦来止痒。)
  ‘呵呵,你们看起来过的很不错。’院长笑嘻嘻的问瑞布斯。
  ‘还好。’瑞布斯对院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一个在欧阳家修行的年轻道士走了过来,恭敬的鞠了恭,说:‘老爷已经在会议室等待各位,各位贵客请随我来。’
  欧阳家是一栋非常古老的大宅院,占地非常大,光是大门到大厅这段距离就要走六、七分钟了,宅院基本上是由木头建立而成,由于年代久远,木头的颜色呈现非常深的咖啡色,非常有光泽。虽然欧阳家是大户,但是房子的柱子上、横梁上没有花巧的雕刻,整体看来非常严肃。宅院里到处见的到盆栽、小花园,虽然已经十二月了,到处还是绿油油的,绿意使得整座宅子柔和温暖了许多。
  塔勒一行人跟着年轻道士左转右转,走了十分钟才到会议室,年轻道士推开贴着宣纸的厚重木门,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就在她们要进入会议室时,一群道士从屋子上、旁边、后面冒出来,包围住我们。
  ‘妖孽,竟敢闯入欧阳家。’
  一些老道士也从会议室出来,里面有上次帮高杰对付李姿仪时的两位老公公,其中一位老公公大声喝道:‘放肆,这几位是家主从异研所请来的贵宾,你们竟敢如此无理。’
  一位老道士也说了:‘可是他们明明传出妖魔的气息。’
  塔勒他们八只眼睛齐齐看向在旁边啃盆栽的小西,小西连忙吞下嘴里的树枝,嚣张的说:‘没错,本大爷是堂堂魔界的霸主,别西卜是也,怕了吧!哈哈哈。’
  瑞布斯走过去往它的头很狠的K一下,他对老道士们说:‘不要紧的,它是轩雅,也就是塔勒的奴隶。’
  ‘什么奴隶?!我堂堂的别西卜才不是那个小鬼的奴隶。’小西大声抗议。
  塔勒对着怀里的小玉说道:‘小玉,我今天想吃道地的义大利披萨和海鲜义大利面。’
  ‘是的,主人。要煮几人份呢?’
  此时小西流着口水跑到塔勒脚旁,两只大眼扇丫扇期待的看着塔勒,尾巴猛力的摇,口水都流到地上了。
  看到这种情况,所有人都轻点一下头,较年轻的道士离开现场,老道士们走回会议室,塔勒他们也跟着走进会议室,小西在一旁跳来跳去,吵着说:‘一定要煮我的份,我的要放双份起士…’
  走进会议室,一张长长的黑色会议桌在房间的正中央,老道士们都在会议桌的一旁坐好了,采容和他的父亲也在里面,他们看起来很憔悴。院长、瑞布斯、小玉和塔勒坐在会议桌的另一旁,而小西在旁边啃起纸张。
  采容的父亲沉重的开口:‘现在我要说的是欧阳家的历史,以及欧阳家到底在守护什么,这一切的一切,起源于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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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感觉充满全身。
  最终,他还是晚了一步。
  最后,他还是无力解救他的好友。
  看着眼前荒芜的宅院,大门的一半已不知所踪,另一半危险的垂吊在墙壁上,走进院子里,杂草长的不算高,但也显示出主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整理了。
  屋子里非常暗,阳光彷彿被阻挡在外,家具被破坏,找不出完好的东西,地上和墙壁上到处都有铁锈般的痕迹,难闻的气味和灰尘的味道弥漫着整间屋子。一阵风吹过,穿过屋子的破洞,就好像死者凄厉的哭喊声。
  半透明黑白的影像出现在欧阳立的眼前,那是他的好友一家人被官兵追杀的片段,痛心的闭上眼,欧阳立等着绝望的哭喊声结束,这时候欧阳立痛恨起自己这种能力。
  欧阳立的好友是当朝黄帝朱元璋的手下大将,他的好友陪在朱元璋的身边,为朱元璋打了无数次胜仗,踏上无数的死尸,建立起明朝。当上黄帝的朱元璋变了,怀疑身边的人对他有不良企图,也担心那些帮他打天下的大将重臣会夺走他的帝王位。朱元璋用各种理由开始残杀那些陪他走过风雨的生死兄弟,整个朝廷的官员互相监视,却也互相惋惜。
  欧阳立曾经劝过他的好友告解还乡,但是他的好友不肯,他不肯相信黄帝会因为这个地位而杀死这些为他拼命的兄弟,也不肯相信黄帝会信任那些小人猜忌这些重臣。
  结果,一件谋反案,牵连数千人,他的好友也在其中无法脱身,一家数十口判都了死刑,当欧阳立听到这个消息,连夜赶到,却还是晚了一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绝望的哭喊声消失后,欧阳立看着这间曾经陪伴好友数十年的宅子,转身离开,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不解和被背叛的啜泣声。
  欧阳立和一名在衙门当差的人在一条灰暗的小巷中,欧阳立塞给他一个用暗蓝色的布包裹的银子。
  ‘请这位官大哥帮各忙,你知道街尾那一家人的尸体被带往何处?’
  官大哥连忙前后左右的张望,紧张低声的对欧阳立说:‘你找死阿,这种事能这样大声嚷嚷的吗?你和那一家人是什么关系?你也是判党吗?’
  欧阳立双手摇晃。‘不不不,我曾经被那一家的主人所救,听到风声说他们被判死刑,你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我是道士,所以我就想说为他们诵诵经,希望他们在黄泉路上能好好的走。’
  听到欧阳立这么说,官大哥也放下心来。‘唉,那一家的大人对待我们地位低的人真的不错,我们都不相信他会谋反,大人真的死的很冤枉阿!’
  ‘帮帮忙,你知道他们被埋在哪里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被埋在哪里,我只听说尸体被带到南方。’
  ‘真是太感谢你了。’
  跟官大哥道完谢,欧阳立马不停蹄的往南方走。问题是,南方那么大,到底在南方的哪里?
  欧阳立又回到好友的屋子,找到一个沾有血迹的小碗,欧阳立拿出一个用稻草做成的小人,将上面的血迹刮下来,用纸包起来塞进稻草人的肚子里。欧阳立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用朱砂写了一些难辨的符号,嘴里念着咒语。
  欧阳立不知道这个法术能不能发挥作用,因为他不知道这干枯的血迹是谁的,现在他只能祈祷这血迹是他的好友的,又或者血迹的主人和好友埋在一起。
  欧阳立不停的念着咒语,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稻草人像似忽然有了感应,一只手微微的动了一下,这让欧阳立有了动力,他更起劲的念着咒语,汗珠不停的流下,欧阳立的努力有了成果,稻草人的手微微的指向一个方向。
  欧阳立拿着稻草人,在原地慢慢旋转,稻草人的手时抬时放,欧阳立选定一个方向,那是稻草人的手抬的最高的方向,背起行李,欧阳立往未来行去。
  走了将近两个月,原本不算胖的欧阳立,现在只剩下皮包骨了,欧阳立摇摇欲坠的走着,手里紧紧抓着稻草人,两眼无神,一阵晕眩袭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唇边传来湿湿的感觉,好想喝水,欧阳立张开疲惫的双眼,看到精雕细琢的床沿,身上盖着柔软棉丝被,一旁拿着湿毛巾照顾欧阳立的俾女见状,往房外跑去,高兴的大喊:‘他醒了,他醒了,小姐她醒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醒过来的欧阳立完全搞不清楚,看到桌子上的茶水点心,跌跌撞撞走去,拿起茶壶一古脑的往嘴里灌,抓起点心往嘴里塞,吃完点心,欧阳立拿起盘子细细的舔着盘子上的残渣。
  ‘先生,这里还有很多饭菜,请放下盘子吧。’
  一位年约二十的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衣着华丽,皮肤白里透红,非常美丽。后面跟着两个捧着食物的俾女,俾女看到欧阳立舔盘子的样子,纷纷低声嘲笑。
  欧阳立见状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双手抱揖。‘是小姐救了我吗?在下感激不尽。’
  ‘你们把吃的放桌上。’
  ‘是。’
  俾女放下食物后,退到小姐身后。
  ‘先生请用。’小姐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那我就不客气了。’抵不过桌上饭菜的香气,欧阳立拿起碗筷,开始大快朵颐。
  ‘你们退下吧。’
  ‘不好吧,小姐,只有你们两个…’
  ‘我说退下。’小姐的语气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念。
  ‘是。’两个俾女无奈的看着对方,走了出去。
  欧阳立虽然大口大口的吃饭,但还是注意着这位小姐,这位小姐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
  ‘先生,请问您为何事而到此地呢?’
  ‘为了探望一位好久不见的友人。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我看到先生手上有这个。’小姐拿出稻草人。
  欧阳立放下碗筷,仔细的看着这位小姐,小姐潘然一笑说:‘先生不必紧张,因为小女子和寻常人有所不同,所以有一事想请求先生。’
  ‘小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请说。’
  ‘小女子名叫何绯,从小可以看见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在小女子五岁的时候,一位得道高憎帮小女子把天眼阖上,从此以后,小女子不用害怕那些东西,可是,有一天,我跟着家父经过一个荒芜的地方,那个地方让我感到很难过,我病倒了。原本是想跟着家父到京城去,可是我病的实在不轻,于是家父把我送了回来。一直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到不舒服。而这个稻草人,虽然细微,但是发出和那个地方一样的感觉。我看先生不像是坏人,先生是到那个地方做什么呢?’
  ‘不瞒你说,我有一位友人被杀,我想找到他的尸体,好好安葬他,可是他的尸体被官府带走了,我只能用一些茅山道术来找。’
  ‘先生的朋友是埋在那个地方搂?’
  ‘我不确定,要到那个地方才知道。’
  何绯把稻草人还给欧阳立,说:‘请先生好好休息,明天小女子带先生到那个地方。’
  ‘等一下。’欧阳立叫住准备离开的何绯。
  ‘小姐还没说出你的请求。’
  ‘等先生看到那个地方,小女子自然会说出请求的。’对着欧阳立微微的点一下头,便离开了。
  隔天一大早,欧阳立被俾女叫醒,漱洗一番之后,简单吃了早餐,坐上马车,驶向何绯口中的那个地方。
  欧阳立没有看到何绯,应该是在另外一辆马车吧。
  过了两个时辰,欧阳立感到一阵阵的颤栗,马上叫住马夫停车。怀里的稻草人不断的抽动,不久稻草人整个散开了。
  欧阳立走出马车,何绯已经下车站在马车旁。欧阳立看向远方,一股浓厚到连天空都被遮住的怨气,不断的往外散发,虽然距离还有数十公里,可是欧阳立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股怨气。
  ‘这个是…’
  ‘先生,您可以感觉到这股怨气吗?’
  欧阳立紧皱双眉,看着何绯。
  ‘元狗统治这里的时候,他们把杀掉的人的尸体丢到前面。’何绯举起右手指向前方。‘我曾经听那位得道高憎说,那里有一条地下水道,太多冤死的人的尸体被丢弃在那里,被杀的人越来越多,怨气越来越强,把原本是风水宝地变成怨气冲天的鬼地。’
  何绯喘了口气又说:‘小女子请求先生,救救这些冤死的人吧。’
  ‘小姐,你太高估我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我办不到。’
  ‘先生的朋友也在里面,难道先生不救救您的朋友吗?’
  欧阳立擦擦从额头冒出来的汗。‘我也想阿,可是,这么强大的怨气,我实在是……为什么小姐认为我可以做到呢?’
  ‘因为高憎说,十五年后,我会遇到一位落魄的道士,那位道士可以抚平怨气,而且那个道士还是我的夫婿。’何绯说完,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听到何绯这么说,欧阳立当场愣住,结结巴巴的说:‘出…出家人是不可娶妻的。’
  ‘可以还俗的,要是先生不满意小女子,小女子可以当先生的俾女。’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我的能力根本办不到。’欧阳立急的满头大汗。
  ‘先生没有试过,怎知办不办的到。先生为了朋友长途跋涉到了这里,却退缩了,难道先生的意志力就只有这样吗?先生是道士,解救苍生难道不是道士的使命吗?’何绯意正严词的大大斥训了欧阳立一番。
  ‘小姐教训的是,但是事情没有这么单纯,请容小的考虑考虑。’
  感到自己说的太过份了,何绯说:‘是小女子太放肆了,请先生不要见怪。’
  ‘不,是我的错,我想回去休息了,请见谅。’
  何绯对马夫说:‘今天就到这里,送我们回去吧。’
  ※※※※※※※※※※※※※※※※※※
  欧阳立一个人考虑很久,最后决定答应何绯的请求。于情,他想要帮助好友;于理,身为道士,他要尽自己的本分。
  下定决心之后,欧阳立反而觉得之前推托的理由有点可笑。
  欧阳立在何绯的家住了下来,他断断续续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亲身走过鬼地内外的每一吋,当然,回到宅子里不免躺个一段时间。
  他翻遍无数的书籍,拜访无数的高人,就只为了消除鬼地的怨气。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何绯陪伴在欧阳立的身边,陪伴欧阳立上山下海,一起研究如何消除鬼地的怨恨,两人日久生情,在相遇的三年后,两人结为夫妻。
  在欧阳立夫妻俩不眠不休的研究之下,令人沮丧的,欧阳立发现要消除鬼地的怨恨不是一、二十年就办的到的,有可能要一、二百年,甚至更久。而且以欧阳立所知的阵法和法会,对鬼地根本没有作用,他必须创造一个更强的阵法来封印鬼地。
  历时三十年,欧阳立终于完成了“安灵阵”。
  安灵阵的基础,就是活人的生气,欧阳立发现只要靠近鬼地,除了身体被邪气入侵之外,身体的灵气也会被鬼地吸收,灵力越强、法力越高的人,灵气被吸收的速度越快,而吸收灵气之后的鬼地怨气有减少的趋势,由于官衙把被处决的罪犯尸体丢到这里,再加上鬼地附近不会有生物生存,所以欧阳立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发现到。
  完成了安灵阵,但还是有很多的问题要解决,一个普通人在鬼地待上三天,生气会被吸光而死,依照这样的速度,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口可以消耗。再说,必须是有真心想解救人民的人到鬼地才有作用,不然用怀有怨恨的人的性命,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让怨气增加。
  某天,欧阳立应官府的邀请,帮一群即将处死的倭寇在他们死后举行超渡法会。在准备法会的时候,欧阳立听到官兵们聊到,倭国有一种很精致的娃娃,听说娃娃的主人死后,灵魂会附在生前最喜爱的娃娃身上,因此娃娃的头发会变长,所以倭国的人民会把娃娃拿到寺庙供俸。
  听到这些话,欧阳立灵光一闪。对阿,把人的灵魂封入娃娃,再使用云南一带的土番制作人魁儡的密法让灵魂完全无法自己思考,不会思考,就不会埋怨,不会产生怨气。
  刚开始欧阳立偷偷的跟县衙买了几个死囚,将死囚的灵魂封印在布做的娃娃,结果灵魂不到一天就消散了。欧阳立又使用陶瓷做的娃娃,结果灵魂的能量无法慢慢的散发出来。试验了无数的材料,欧阳立异想天开的使用人皮,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娃娃问题的解决并没有为欧阳立带来快乐,反而让欧阳立陷入两难。娃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补充,这就表示他们后代子孙世世代代要守在这里,也必须为了净化鬼地而不断的杀生,他自己沾满鲜血不打紧,可是他的后代子孙也必须如此,他的子孙何其无辜,那些灵魂被封入娃娃的人们又何其无辜呢?
  看着满天繁星,欧阳立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妻子何绯见状,走了过来,握住欧阳立的手。
  ‘我到底该不该这么做呢?’
  何绯的头靠在欧阳立的肩膀上。‘不管相公的决定如何,我都会陪在相公身边。’
  过了不久,何绯又说:‘相公,其实您已经做了决定,就请您贯彻到底吧。’
  当了多年的夫妻,许多事情不用言语就能体会,两人深情相望,夜就这样过去了。
  近一个月来,欧阳立趁着正午阳光最强、鬼地气息被消弱的时候,在以鬼地为圆心半径一公里处布下结界,在这段期间里,何绯和他们的儿子四处偷偷的跟官衙买死囚,安灵阵的启动最少估计要男女各一百名,再加上要封入娃娃的人,总计男女要二百人左右。
  欧阳家买死囚的行动太过频繁,已经有东厂的人注意到,东厂的人不知道欧阳家到底要做什么,只知道他们大量买死囚或者跟穷人买孩子,欧阳立又是个道行高深的道士,令人不得不在意。
  ‘以前他们也买过死囚,不过不像这次这么多人,该不会是要造反吧?’东厂太监刘公公说。
  ‘他们只不过是地方富翁,哪有什么本事造反阿!’王公公轻蔑着笑着他的死对头。
  ‘哼,欧阳立是被处死的判党的好朋友,而且又精通茅山道术,听说他在鬼地布下阵法,难保不会对皇上不利。’
  ‘一个小小道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撼动皇上的根基,而且龙穴不在那里,再有本事也是罔然。’
  ‘够了!’无法再忍耐这两个公公无意义的对话,东厂头头海公公说:‘派一些好手,去破坏欧阳立的行动。’
  ‘是。’‘是。’
  刘、王公公拱手弯腰,恭送海公公离去,两人怒瞪着对手,决定要比对方早一步成功,这个功劳,决不能让对方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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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伺皇上的太监尖声高叫:‘宣,海公公晋见。’
  海公公走进富丽堂皇的御用书房,一位充满威严,穿着胸前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五爪龙的人,站在一整面墙壁都是书的架旁,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海公公对着皇上跪下来。‘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听说南方的欧阳立最近大量买进奴隶,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皇上看着书,若无其事的问。
  ‘回皇上,听说他要举行一种法事,可能会危害到皇上,所以我下令刘公公和王公公去阻止他。’
  ‘朕知道,那里有一座鬼地,怨气冲天,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那里存活。’
  ‘当地是有这种传说,不过那是因为把处死的囚犯尸体埋在那里,住在附近的人心生恐惧才有这种传说的。’
  皇上注意力离开手上的书,目光如炬的盯着海公公。‘传说未必不可信,海公公,欧阳立在这几天要举行法事,现在马上准备,朕要亲自过去看看。’
  海公公流下一滴冷汗。‘皇上万万不可,我们不清楚欧阳立作法事的目的,皇上,这样太危险了。’
  哈哈哈哈,皇上豪气四迈的大笑。‘危险?这大片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有什么生死关头朕没经历过的,而且朕身负天命,寻常道士是不可能伤的了朕的,你马上去准备。跪安吧!’皇上说完后,又继续看书。
  ‘臣领旨,微臣告退。’
  知道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海公公再次的对皇上拜了拜,离开了书房。
  到了东厂,对着身在暗处的密探说:‘你们赶快去准备,皇上要出游,绝对不能让皇上有任何危险,还有,要刘公公和王公公先不要轻举妄动,调查清楚欧阳立的目的。赶快去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