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没有说过责备的话。
  我悄悄地问坐在我身边的小于:“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他也轻声回答:“偷摩托车。”
  “到了什么阶段”
  他有些不解地说:“你讲的文绉绉的,我现在就等着开庭了。”
  “噢。”
  他反而对我说起来:“我是第一次出来偷摩托车,第一次就被别人抓住,在派出所关了两天,他们打我,让我交代还偷没偷其它的摩托车,我没有承认,本来就是一次。我还有一个同案。”
  “那就太不值了。”我摇了摇头。
  “你看我本质还是不错的,这次做错了事,给家里带来很大的负担,家里又没有钱。”他无不后悔莫及的样子。
  “在家里好好帮家里种地多好。”
  “我家没有地。”
  我才知道他是城市户口。
  “你背得怎么样了”他又关心我背监规的事。
  “我背给你听听。”我说。
  我开始背,小蔡也坐在我的旁边听着。
  “你真不错,基本背下来了,比我快得多。”小蔡在一边赞叹道。
  “这很简单。”我满不在乎地说。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小蔡:“这里能写信吗”在北京,是不行的。
  “可以,”他回答,“跟老大讲一下,他那里有笔和纸。”
  我一下子心里好受很多,可以写信,就是意味着我可以将我对公司的业务有个安排,对阿红和孩子有个安排。
  “不过你不能写案情。”小于补充道。
  我写得肯定不是案情,是业务上的事,否则我将损失惨重,丢掉客人不说,我出去后要背起一大箩的债,那我就没法子过去的。我非常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两年前,我努力经营的中外合资企业,因中方的突然终止合同而倒闭,工人下岗,车间被债权人通过法院封冻,我还不得已背了一屁股债,至今还不清。我真的害怕雪上加霜。此时,我没有把我自己的痛苦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
  开风的时候,我干完我的事后,就谨慎地问蹲在风场晒太阳的老大:“老大,我想写封信,行吗”
  “可以。”他回答得很干脆。
  我就放心很多:“我中午写。”
  “不要写案情,然后交给李干部,不能封口,他要看的。”老大此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谢谢,老大。”我感谢他。
  关风后,老大叫我过去,给了我一张信纸和圆珠笔,又递给我一个信封和一张六毛的邮票。我边接着,边口里说:“谢谢,谢谢。”
  趁大家吃完饭的余闲,我蹲在地上写信。这封信我是写给阿红的,同时让她转我的两个朋友,希望他们能够齐心协力保住客人,我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心,至少可以减轻损失。
  “阿红,并转他们二位,我的同事
  你们好
  我从北京被押解到了省市看守所,以后有什么信可以直接写给我,地址见我信封上所写的。
  我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号子里的人对我也很好,没有遭到打骂。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和孩子的生活,我这一走,真不知道你和孩子靠什么钱来维持生活,我在里面,无法养活你们,只能在遥远的地方祝愿你们顺利,没有烦恼。
  如果你手里有钱,就一定要省吃俭用,不要乱花钱。可能的话,我希望公司能够继续做下去,香港这家客人信誉非常好,我们合作得很好,如果你们能够继续做,也可以减少客人的损失,以后我出来后还可以继续与他做。另外,工厂那里不能出现问题,不能因为我的出事而弄乱一切,正在进行的订单一定要做好,因此我们才能把结回的钱还一些债主。我不愿意由于我的事又让一批朋友跟我倒霉。
  我还惦记着我的老父亲,他的身体已有些不好,千万不能为我出事,否则我真是一辈子不得安宁。我的儿子,他判给了我前妻,生活费这段时间可能不能给了,请大人多理解,本来我要带他去吃顿饭,我好长时间没有跟他见面了,我很想他。
  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们一切顺利。
  此致
  遥祝
  爱你的:晓升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