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挨着小丁睡下,小刘应该睡我的位置,但是他不愿意两个戴镣的睡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小刘对小丁非常冷淡。
“你现在怎么样那天你走后,我看出你是很激动的。”我对小丁说。
“那天,我都蒙了,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吃下饭。管他呢,坐牢就坐吧,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苦了我的老父亲,他又有病,我是老大,本该我来挣钱来养活他们的,现在我什么也管不了他老人家。”小丁小声同我说。
“今天这事,我要说是你的同案不好,叫他干什么,他总是不干,早上还不起来,你知道前面人都起来了,他还不起。”我直截了当地说,说的都是事实。
“噢,他是非常老实的,不爱说话。”小丁不好说什么,就这样开托地说。
“当然,可是他做得不好。”
“那他们也不应该打他呀,他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让他去擦厕所呢不过我最相信的就是你,别的人我一个都不相信。”
“连周密都打了,他却在风场里当着你的面骂小何。”
“我很清楚每一个人的情况。”他只是简单地说。
白天的时候,周密一看小丁来了,就大献殷勤,帮助他擦镣,端水洗脚,等等。在风场里,还大骂小何,向小丁诉说了许多不满小何的事,包括那次小何用冷水泼他。
早上,周密给小何倒完洗脸水后,又给小丁端了一盆,弄得好多人都不感冒。
李干部上班了,我们都等待着他的处理决定,没有人敢大声说什么,他过来时,我们都在看他的脸色,到底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没有人知道。铁门打开了,首先将小丁调回一号,然后叫小何出去谈心。
“这回,李干部肯定会发火的。”小宫说。
“我们会向李干部陈述理由的。”老兆好象很公正地说。
“要是李干部找我出去谈心,我会说明事实的。”我也说,此时好象多么仗义似的。
小何回来了,老兆又被叫了出去。
“李干部态度怎么样”小宫问小何。
“他非常不高兴,好像要发生什么事。”小何说,“我也是够倒霉的。”
老兆进来,门关上了,他大大的嗓门说个不停:“李干部很生气,都闹到会上,他说必须解决,否则脸面就没有办法过。”他又对着小宫说:“我向李干部说了,问题主要出在小丁的同案,我们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老兆解释半天,并没有说服李干部。铁门再次大开,小宫被严厉地叫了出去。李干部的脸色特别地不好,非常严肃。
我们听到小宫在外面的大声叫喊,他没有挨打,却给戴上重镣,这是一种重量级的铁镣,戴上它,走起路来都非常困难。
“你服不服”李干部在门外严厉地问。
“不服。”小宫也是个硬汉子。
“你随便打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李干部脸气的通红地说。
“不是我的错。不信你可以问号子里的人。”小宫还在辩解。
他给几个外劳推了进来,李干部站在门口,开始训话,而我们都整齐地坐在铺板上,没有敢大声喘气。
“昨天出现这么大的事,几名打人的都要受到惩罚。伍喜就是大仙和周密你们两个去擦地和擦厕所,何雷你干不了就不要干了,号子里由兆金银来管。以后你们要是想打架就跟李干部讲,我会让你们出来打个痛快,不要在背地里打,丢我的脸。”
铁门关上了。
“老兆,我支持你当号头。”大仙突然说。也许平时他对小何有些意见。
我没有说话,坦率地讲,老兆当老大,很难让人服气,理由很简单,他来的时间太短,连号子里应该做哪些工作他还没有搞清楚呢,怎么能够当老大如是说,谁都可以当老大了如果大家不服气,那么你这个老大又怎么能当好呢
小何心里很不服气,他的确没有打人,但是他是号头,你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对老兆产生了一股嫉妒情绪,不时地冷嘲热讽,背后对我谈论一下他对老兆的意见。
小宫就更加觉得不平衡,因为他是为小何这个号头而打的人,而小何却急力排除自己的责任,他戴了镣,走动和睡觉都非常不方便。
“小宫,你就向李干部认头,写个保证书,我再跟他去说,肯定能够解决的。”老兆建议道。
“我看也没有那么简单,写个保证书,等于就是自己承认打人的错误。”我不满地说。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还是小宫倒霉呀。”老兆又说。
我没有再说话,但我想好了,如果李干部让我出去,我就会直言不讳提出我的想法,帮助小宫开脱一下,我想到就会去做的,何况我和小宫也投得来。
一晚上,小宫都没有办法入睡。我听到铁镣在重重地撞击着铺板。他戴的镣不象小刘他们的,没有办法脱裤子睡觉,而小刘他们的是可以每天将简单的运动裤脱下来睡觉,早上再穿上。
第二天,我被叫出去谈心时,就将我想到的话全部向李干部讲了,我想他也觉得对小宫而言可能是个错误的惩罚,但是杀鸡给猴看,小宫就是要倒霉的。老兆回来后就告诉了我们,小丁的同案在一号也是不干事,弄得一片混乱,给他调到另一个号子,他还是这样,据说他原来也当过号头,所以想法太多就是了。李干部肯定也就会知道这些,看到小丁的同案确实有些问题。不过事情已经闹大,就只能这样处理。
大仙和周密也只好干擦地和擦厕所的事,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