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吃方便面呢真是可笑。”小何连讽带挖苦地说。
“是啊,都说在外面不吃肥肉,到了这里见了肥肉就抢着吃。”小宫在一旁也说。
“我在外面最爱吃的就是花生米。”老兆好象没有听出来他们的语气。
他怎么同我的吃好是一样的呢我在外面时,也是如此,所以从工厂里到我周围的朋友,都会在吃饭时主动给我要炸花生米,这好像成了我的专利。
从一号调过来的小伙子姓邵,我们都叫他小邵。他首先对我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总是对我说:“我们俩靠把,我们是把子。”我都不知道如何答复。不过他的热情还是感动了我,我想我在目前的景况下,能够有人帮助我,是我最大的荣幸。他来后,做出了另一个惊人的事,就是亲自出马画了个中国象棋和自做了棋子,这样号子里就有了事可做。我的棋艺真是属于一般,记得我小时候总是同弟弟下,可是一输了,我就非常生自己的气,有时竟然还哭了,但是只要是赢了,心情就好得无比,头也抬了起来。所以我在与他们下棋时,总是告诫自己这仅仅是玩一玩,没有什么可以当真的,我还是棋艺差得许多,很快就输给了老兆和小刘。特别是他们俩在下棋时也总是用那种口气说话,好像别人都不行似的,我没有说得更多,一盘一盘的输,但我在总结经验,很快我能够战胜小刘了,对老兆,我还能在让我一个马的情况下,赢了他。
就在快到春节的时候,小徐浑身是土地进来,这个时候我们正在铺板上看电视,我剃了光头很冷,就用防寒服的单帽子戴上挡风。小邵上去就要打新来的小徐,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大声说劝他们不要打他了,小邵高高挥起的拳头放了下来。
来了新人,老兆应该问情况的,他没有问,只是在那里看着别人的行动,现在没有了行动,自然也就只好由他发号施令,他简单地让他洗澡。数九寒天,但是号子里是干净的,小徐那么脏,就必须洗澡。他脱掉衣服,站在厕所里,用一盆一盆的冷水从头向下浇,浑身颤抖不已,但是这是没有办法,进号子就要服从号子里的规矩。
“为什么进来的”小宫慢悠悠地说。
“偷电线。”小徐小声说。
“多大了”
“三十四。”
“结婚了吗”
“正要吃酒入洞房。”
“你真是个倒霉蛋,新婚燕尔,没有进洞房先进了班房。”小何说。
我也感到非常奇怪,这个只是在书本里看到的事怎么在现实生活中也体现出来
“估计得判六年以上。”小何分析道:“盗窃电线不是以盗窃论处,而是以破坏电力设施罪来判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处罚。”
“我怎么觉得不应该这样呢他才偷了二千元的东西。”我说,我还是不很懂法律。
“我说的是对的,刑法中明确规定的。”小何又反驳道。
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争执的,因为我本身对这种罪就是模棱两可。
来了新货,自然大仙和周密就解脱了苦海,周密已经判完了,也就没有再安排他干什么工作,只是让他去洗洗前面几个人的毛巾,他愿意伺候小何的事。
春节快要到了,号子里的人也都开始燥动起来,天天计算着时间,什么时候就可以到了春节了,一方面大家都比较想家,另一方面看守所肯定要改善伙食,其实大家想的更多的是在春节期间我们怎么过,所以有钱的就买了许多的方便面,因为在春节时肯定要吃两顿饭,吃不饱饭的人就非常难受了,饿的时候就可以用方便面充饥。有没有那么严重呢没有人知道,只有象小宫这样的几进宫的人可以知道,他也曾经体验到,可是每年情况都在发生变化,今年是什么样,谁也没有办法讲清楚。
李干部不知道怎么了,春节前还往十号调来一个老号子,他几乎走遍了看守所的号子,所以谁都认识,而且表面上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他一进来,就和小何等几个人和伙,吃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他到底有没有钱,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让他叠毛巾,他叠得非常认真,而且非常笔直整齐,确切地讲这是我进来后第一次看到这样叠毛巾的。他跑了好几个号子,不用说对号子里的规矩了如指掌。吃饭时,他会主动蹲在后面,但是打菜时,他就会冲到前面来,别人也没有办法讲。老兆更是不说。他叫小国。因重伤害被判四年,正在等待下农场,但是他又说是等待民事庭的判决书。李干部也说是他很快就要走的,所以老兆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更多的工作,对他的要求也是非常少,好像任他去做什么的感觉。他是瘦高的个子,长得也是比较黑,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是在社会上混的人,但是又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