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兆也说要让家里人买新刑法的书,但是据说不是很容易买到。在北京,我想是很容易的事。他说,让我帮助他读一下刑法,因为他不太识字,没有上过学。他的案子也是非常复杂,很难以用一两句话可以说完的,因为他从小从江北要饭到了江南,吃不饱穿不暖,他是靠自己的努力和聪明,在江南站住了脚跟,并在江南娶了媳妇,盖了房,并且在以后的时间里,他的第一笔生意赚的钱是倒了一车树,靠这笔生意,他重新盖了房,买了一双新皮鞋。这是他在生意场上的第一笔收入,也是他不能忘记的。后来他开始卖沙子,慢慢地他开始致富起来,这也是符合邓小平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思想,老兆就是这个政策的最大的受益者。当然自己的努力和苦干才是他真正走向富裕的关键。在我国八十年代,北煤南调的形式下,他又抓住机遇,开始倒卖煤炭,他成功了,有了很大资本,开始步入房地产的生意,但是国家的经济形势也随着亚洲的金融危机开始变得萧条起来,所以他的生意也陷入到危机之中,他红极一时,并且上了乡镇企业名人榜,出了书,成为了当地的名人,上上下下都认识他,但是面对客观的现实问题,他也就是无可奈何,在一些的贷款的使用上是违规操作,有一百多万的贷款不能还上,另外公安部门查他的原因是由于他躲了起来,以致他的上级部门被债权人用法律手段封了账号,所以领导们才不干了,下令把他从浙江抓回来,可是怎么给他定罪呢,只好查他的所剩无几的账本,问题又出来了,就是代开增值税票,这是他违章操作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是非常严重。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老兆到是非常坦然,他说:“我没有什么,大不了被判五到六年,我年龄大而且又有严重的病,我会办理保外就医的。”
他在法律上还是法盲。虽然现在存在着人际关系等等因素,但是法律在不断健全,它不是自家的什么规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不行的,还必须让每个环节过得去,再说保外就医也是非常复杂的法律程序,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我们都在看守所看过在押人员行为规范,在里面明确规定保外就医是在法院判后所处理的事。像老兆这样的情况,还没有逮捕,怎么能够考虑到那么遥远的事呢。
老兆对我很好,总是要照顾我似的,因为他毕竟不是社会上的混混,号子里的那些人都不听他的。号子里不象在外面,每个人都是直截了当的,对你好就是好,说变可能在什么时候突然又变了,所以大家不服气老兆,从态度上就是非常明显。我想老兆他比较老奸巨猾,不可能看不出来大家如何在对待他。一开始他也和小何等合伙,但是后来,他看到年轻人们总是无休止地吃方便面,甚至连饭都不吃,他就觉得没有办法合伙了,随后就开始分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兆还是非常善良的,总是要给没有钱的人方便面呀等等,这是前面绝对不能轻易做的事,容易造成后面的人觉得来到这个里面很是无所谓,没有一点苦的感觉,号子里的人不可能用自己的钱去养没有钱的,因为在号子里没有钱的很多,你没有办法当救济院的老板。老兆他来得晚,不了解这方面的事,好心是不可能在号子里混得好的。另外,他当了老大,没有一点的狠劲,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谁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怎么行呢当老大的头脑要清晰,而不是有意地回避现实。我清楚,号子里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为了明哲保身,可以用头脑去跟这些人去周旋,但是千万不可糊涂或者过分圆滑。
我还是我行我素,不和任何人发生什么争吵和矛盾,我清楚我是外地人,虽然来自我们的首都北京,但是在他们的眼里我依然是外地的人,如果我是当地的,可能过得要好得多,至少不用干活了,然而现在我比别人来得早,而且花钱也比别人花得多,但我还要干活。反正这样也好,我有些事做,就可以过得快一些。我心态还是比较好的,总是那么平静,对那种蛮横无理的人,我就是敬而远之,对那些一失足成为千古恨的,我愿意同他们交朋友,同他们谈心和聊天,他们也是有什么话都对我讲。
小徐就是一个,虽然他刚刚进来,还不懂号子里的规矩,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本质是不坏的,他不清楚偷电线这个罪状将是有多大。
“北京人,你估计我的案子怎么样,判多少年”他总是这样问我。
“我不太了解这个法律定义是什么,但是如果就是偷盗两千元钱,最多判一年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劝解道。
“李干部也是这么说。”小徐说。
“不过看守所的干部对这方面也是估计,最终是法院来定案。”我说,“如果你担心的话,就只好让家里人给你托托关系。”
“那我就写封信回去。”小徐。
“你进来时不是说你不识字吗连监规都不认识吗”我们的谈话让小刘听到了,他就问小徐。
小徐没有回答。
“你老婆怎么办”我关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小徐回答。
“你们同过房吗”我问他。
“没有。”他矢口否认。
“没有沾过女人”
“真的没有。”
我看他是老实的样子,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领了结婚证了吗”我继续问。
“领了,准备在年前办,新房都整理好了。那天我同我老婆去街上买东西,被派出所的叫走就一直没有回去,我还被游街,我觉得我老婆肯定不愿意理我了。”他说,满脸的愁云。
“活该你倒霉吧。”我只好这样说。
“我看你吃不饱饭,就让家里人给你送点钱来。”我又说。
“我试着要一下吧。我父亲对我特别好,但是家里没有钱。”小徐。
我心里为他感到难过,三十多岁好容易找到老婆,还是本地的,自己又出事,还不知道结果。真是可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