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我们听到好像是李干部在擦油,啪啪的板子声,使得我们非常好奇,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铁门打开了,从一号调过来一个人,李干部站在门口严厉地说:
  “双喜,你一定要在十号好好地反思,再出现打人和戏弄他人的事,我就要上报看守所。你到这里来擦地和擦厕所。晓升,你帮助他写一份检讨书。”
  “是”我回答。
  “是,李干部。”双喜苦笑着说。
  铁门关上了。
  “你是怎么一回事”小宫问。
  “你看,我的屁股给打成这样。”他拖下裤子,我们都看到他的屁股上都青了。“号子里有一个人打小报告,说我虐待新货,其实我没有整人,所以就挨李干部打了后就调到这里,说是暂时的,看我的表现而定。”
  双喜也是一个打架不要命的人,动不动就是打架,他是在打架时,别人好几个人将他打倒在地,可是人家却告他把一个人的肠子打破裂。他有很多的理由说自己没有打坏那人的肠子,但是人家出了法医鉴定书,所以他只好在看守所里等待结果了。他还没有拿到律师委托书。
  小宁也是非常幸运地让他擦板子,就算是对关系户的照顾吧。但是看来他到很老练,不向家里要钱和东西,尽可能不谈他的家里人。他的父亲对他可真是伤心到极点,自己身体有病,所以就不愿意管他了。每次都是他的母亲托看守所的干部给他上一百元的大帐,控制他的花销,让他吃吃苦。没有过几天,他就受不了了,吃不饱不说,主要是方便面接不上,总是断挡,还在玩牌中输了好几箱,全部都让小宫赢去了。他挺不住,就只好给家里写信,请求家里给自己些钱,自己知道了坐牢的苦是什么滋味等等。
  双喜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但是不识字。我只好给他写了一份检讨书,给他念一遍后,给了他,让他交给李干部就是。
  我晚上还是睡不着,总是想着我的案子的情况,希望阿红的钱能到,我在当地请的律师能够来接见我,告诉我一些我的案子的有关详细情况。但是我几次托李干部给打个电话,他总是同意了,但是没有什么消息。律师没有来。近一段时间,我对我的未来一直拿不定主意,如果出去,我将能够干些什么呢有时我非常悲观和自卑,好像自己一事无成之感,不想再做什么生意了,有时有觉得不做生意,我又能怎么样求得自己的发展和生活呢矛盾的心理一直在徘徊着。平时,我对他们也是半开玩笑地说:
  “如果我被判十年,等我出去后就到九华山去当和尚,反正到那个时候我的老父亲可能已经谢世,我老婆我是指阿红也会离我而去的,我在这个世上只有在虚无缥缈之中生活了,陈世对我来讲已没有任何的意思和意义。如果很快能够出去,我到是可以考虑怎么办的问题,无非是继续干下去,另一个就是到广州和上海去打工,现在国家正在开发大西北,到那里求得自己的生存和发展也是可以的。”
  “我要是出去后,就去大西北看一看去,也许有什么机会。”老兆说,“北京人,我们一起去吧。”
  “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赶上呢”我悻悻地说。
  “别失望,不过一直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你要是真的没有问题,也不会抓你的。”小刘在一旁说。我搞不清楚他是希望我出去还是希望我被判重刑,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酸溜溜的。
  我没有说下去,本身我对自己的命运就是把握不住。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我觉得我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毕竟在金融和贸易之间我与过很深的研究,在服装方面也是非常专业。我突然悟出我自己在银行奋斗、在合资企业里奋斗、在老总的位置上拼搏和自己开公司,虽然好象是我是简单地为了挣到钱,但是有一点是一致的,就是我在为我的人生价值在奋斗不息,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充分体现我的人生价值。也许我的思想非常不符合现代商品经济时代的要求,书生气太浓厚,可是我是怎么也摆脱不掉我的这个思想。人活在世上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我的经历就是证明了一切。记得在银行的时候,我前妻医院里的大夫就断言,由于我患了奥抗阳性,属于乙肝携带者,说我在三四年内就有可能不行了,但是我现在还是坚持下来,历经了这么多的挫折,我的身体反而更加健康,不去想它,事情到正常了,否则我自己天天面临着药物的折磨,越来越觉得问题大。
  户外的天气日渐暖和起来,我们盖着被子都觉得热,甚至吊扇也开始转动起来。我们在里面本身还好一些,号子里阴气太重,可是看到干部们都穿着衬衣,还热得出汗呢。最近几天,我们从电视里看到,北京地区连续好多次的沙尘暴,这种天气现象,他们是不知道的,从来没有见过,我就给他们解释实际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我们就是难在北京生活。风沙太大。”老兆说,“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去北京的,除非北京人你邀请我去玩。”
  “当然可以呀。其实北京变化是非常大的,毕竟她是北京不是别的什么城市。很有现代化的气息,我到觉得同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区别。”我说。我是北京出生的,我对北京的变化是亲眼目睹的。
  “以后我要是去北京,你可不要忘记我们。”小宫说。也许他是真心的话,我们毕竟是朋友了。
  “你们这里的天气最为可怕的就是梅雨和洪水。”我开始问他们。
  老兆抢着告诉我,他年龄大,对当地的人文地理也是比较了解的,“梅雨天里,家里的东西都要长毛的,天天下雨,没有干的时候,这是六月份的时候。“
  “洪水更是可怕,去年的洪水一下子将这个城市都给淹没了,好在看守所是在山上,否则就要出事了。”小宫也告诉我。
  “如果看守所真的发洪水,我们就可以抗洪救灾,也许我们还能够减刑呢”我真是这样想,现在天天等待,有劲也使不上。
  “我也是这样想的,恨不能去当炮灰,跟台湾去打一场战争,死了就死了,活下来我也就不用服刑了。”小刘也是颇为同感地说。
  这些话当然都是闲淡之言,但是反映了我们的内心的想法。
  我还是等待,天天盼着阿红的信和律师费,这样我就有可能同律师见面,了解我的案子的进展情况。
  老兆又提审回来,他高兴地说:“我一进去,公安局的警官们就主动伸出手和我握手,说我的案子很快就要结案了,我可能再呆个把月就可以回家了。”
  我没有说话,内心却好似被重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