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了起来,洗澡就变得比较勤起来。讲究干净是好事,但是像小常那样一天就洗三四次。老兆又没有统一地开一些香皂什么的,就是靠我前几天开的香皂,这是不经用的,我就随便地说了声让大家注意不要太浪费,本身就没有几块香皂了。
  小宫对我说他反正用得少,由于身上长了疥疮,他很少用香皂洗。
  这时老兆却说就是小常洗得次数多,小常在旁边听到了,就开始发起了进攻,很显然是将这一段的积怨发泄出来。老兆也是不让步,两个人几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突然老兆竟然扑过来要打小常,我们在一旁劝阻。老兆以为当地的会帮助当地的,所以出言都是比较冲,可是小常毕竟是几进宫,他知道应该怎样去做,犯起混来,别人拦也拦不住。
  老兆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李干部,要求他严惩小常。下午果然给小常擦油和戴重镣,小常不服气,惩罚了,依然不服气,他拖着沉重的铁镣进来,脸通红。进来后,我们正在问情况,他又突然戴着铁镣跳到铺板上重重地打了老兆一拳。随即老兆大喊“报告”,李干部赶紧来了,老兆歪倒在被子上气急败坏地指着小常说:“报告李干部,他打我,我现在头疼得很,我要求严惩他,给他判死刑。”其实谁能够判他死刑呢不是别人,只能是法院。象他这样的事是不可能被判死刑的,就连判刑都够不上。
  “你怎么样打得重不重”李干部问老兆。
  “我要求去医院检查。”老兆还是倒在被子上,一只手捂着头。
  李干部立即先调小常到了一号。
  然后又叫老兆出去,到看守所医务室检查一下后,把他又送了回来。
  中午,老兆不肯吃饭,也可能是生气吧,可是他却在安排我们号子的事情,他反复对我说,他不能跟我在一起了,他一定要调号子。他调号子就调号子吧,还考虑很多的事,什么应该调几个人过去为好了等等。
  “北京人,你愿意跟我去别的号子吗”他很关心地问我。
  “我不想调号子。”的确我在这里已经很熟了,到别的号子我还要重新开始,我不能跟老兆他比较,他是当地人,看守所的关系又好,而我呢,只不过是北京来的,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那我就带一个老头过去,我担心我走了,别人就不会照顾他了。”他说,“老头,愿意跟我走吗”他的话很是奇怪,难道别人离开他就要受苦吗
  “我随便。”老头只好这样回答。
  “我建议李干部将小徐也一同调过去。小徐,你同意吗”他又问小徐。也许小徐也是他关心的对象。
  小徐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尽管他同和尚打了架,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也调号子。
  我看到老兆有点没趣,也许我的话对他是个失望。
  第二天,李干部找老兆谈心,他把号子里的情况全说了,什么小宫和小宁用扑克牌赌博啦,什么小宁不注意节省啦,双喜是怎样调新人了等等,言外之意,他不想在十号呆下去了。他又推荐小宫当号头,分析我如果当的话,可能太软弱,小宫比较强硬一些。回来后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北京人,这回我就不能跟你同盖一床被子了,我如果是释放我可以给你一床被子用。”我想他说的是真话。
  平时小宫就不买老兆的帐,别人在下边蹲着吃饭,小宫就在铺板上,打菜时,都是小宫分给他认为应该给的人,老兆根本就不敢说什么,所以从老兆的内心来讲也是对小宫有意见,只是不好直截了当的说就是了。
  前几天,老头在洗澡后,李干部没有将他的手铐锁紧,可以打开一只手,我们也是出于好心,让老头轻松一下,特别是晚上睡觉时方便一些,但是这个事也被老兆告诉了李干部,其实是老兆他同意暂时这样的。实际上我们虽然出于好心,但晚上老头总是哭,我们都害怕他寻短见。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都要承担责任的。我反复同老兆说了好几次,他没有说什么,却把功劳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来李干部也是为难了,他希望自己管得号子不出问题,可是却屡屡出问题,甚至连号头都呆不下去了。老兆坚持不当号头了,所以他只能是调号子,并且是带着老头走的。小常又拖着沉重的铁镣回来了。
  李干部找小宫谈心,让他当号头,但是他拒绝了,建议由我来当,所以我又被叫了出去。
  “号子里的情况你都非常了解,你认为是什么问题”李干部问我。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大家不太服气老兆就是了。”我把事情说得非常简单,好象这些不算是什么事似的。
  “那么老兆走了,你就将号子里的事管起来吧。”他说。
  “那好吧,我会尽可能不让李干部操心的。”我没有推辞。
  “小的事,你就自己做主,如果你实在管不住的情况下,可以跟我说,我再管。”李干部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知道当初老兆当号头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说的。
  “这点您就放心吧。”我相信我的能力和在号子里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