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话的时候,仍能够继续敛意屏息,也确实会的人很少了。
不过这其实没什么用处,毕竟敛意屏息的时候,根本是为了在旁人的感应之中隐藏起来,要是说话出声,那不是弄巧成拙?
梁靖也只是笑笑,没有做声。
走了一刻多,看方向似乎是向着崔虎团驻地外延走去。
梁靖想了一想,觉得也是。暗哨这东西也一般都会部署在整个驻地的外围,没有人会在驻地内部部署的。
没有什么高层愿意自己的身边总有一堆小卒,做肆意的探查。他们身边只需要那种一人抵百,抵千的高手,至于其他,倒是不怎么需要。
就跟在路章身后,梁靖来到了某个一看就是粗烂所制的洞穴旁边。
这一片地方地势稍微低些,所以稍微能感受到很重的潮气。
路章轻轻的敲了两下那在这潮湿环境之下几乎腐蠹的木门,只听得里面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哪个小子?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进来!”
路章畏缩的退了一下,在梁靖旁边小声说道:“凌公子,这位掌管暗哨的方罗脾气不是很好,不过倒是好人,您别见怪。”
梁靖点头,随着路章推门而入。
这洞屋之内,更是残破,仅有一床一桌一椅。那木质的桌椅都已经变得有些反光似得,看来已经用了许久了。
至于路章所说的方罗,如今正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不时打个哈欠。
听到了梁靖二人进屋,他抹了抹眼睛,道:“说吧,干什么来了?娘的,老子一夜没睡,这才休息一会,就梆梆的来敲门。要是没些正事,你看我如何治你。来团里一年了,还是这么无知。”
路章摸摸脑袋,嘿嘿笑道:“方伯,知道您昨日亲自担责,如今还没休息好。不过凌公子是团里的贵客,现在要当暗哨,所以我也只能将他带过来了。还是请方伯帮忙,定下巡逻的时间。崔四爷说,要将他和我分在一块,好让我照应他的。麻烦您了。”
方罗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捂着嘴含混道:“崔四爷?贵客?当个暗哨有什么贵客?还不是没什么用处被拎出来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事情?好好好,就跟你那一班。最近注意着些,不怎么安生。你个不稳当的小子,还要照应别人,也不知道崔四怎么想的。这牌子,拿去吧。”
方罗随手抛出个东西,很是用力,手法也是秘传,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扔出的是什么。
那东西是冲着梁靖而来,速度又快,路章心内只道这一次那位贵客可能是要被击中,所以惊呼出声。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转头观看的时候,梁靖依然是微笑抱拳道:“谢了。”
再看梁靖抱握的手中,正有一块灰色的东西握在其中。
路章晓得,那就是证明暗哨的东西,看来是梁靖直接将方罗扔出的东西接了下来。
那一边,仍旧是浑浑噩噩的方罗抬眼瞧了梁靖一眼,嘿嘿笑道:“好好好,看来也不是什么慫包。就在这暗哨职务之上,好好干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行了,出去吧。”
出得门来,梁靖想要回转住处,而路章却已经在崔四那里应了照顾梁靖的工作,所以也一同走了。
没走几步,路章就对梁靖道:“凌公子,我先给您介绍一下咱们暗哨的工作吧!”
梁靖本来是在想着如何给那远在大乾城之中的华霜传个话,好叫对方知道自己的星点消息,听了路章这话,点头道:“也好,说一说吧,免得我不知事,弄些麻烦。”
路章本来还有些正式样子,这时却直接笑开了道:“凌公子,我一直以为您无所不能呢,怎么如今妄自菲薄起来?”
梁靖还在淡笑,听到最后,却蹙眉暗道:“妄自菲薄?这可不像是个荒兽猎人能说出来的话。难不成……”
见梁靖久未答话,在那里蹙眉,路章也没有再向自己身上想。
这一阵的相处让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凌公子似乎与他人有些不一样,没什么歧视的眼光,也并不用那上层的眼光看待自己。
所以他也在这种环境之中,放松了心思。
缓了一会,看梁靖还是在那里并未作声,于是路章叫了两声道:“凌公子?凌公子!”
梁靖眨眨眼睛,缓过神来,对路章说道:“稍微走了走神,你继续说吧。”
路章摇头,故作老成的说道:“哎,凌公子,你这个样子做暗哨就不可以的我们暗哨,可是什么时候都不能走神。在那驻地外围,可是绝对走神不得的。那里常有其他的猎团的哨探前来,若没有发现还好,发现了就是战斗。不过咱们崔虎团的暗哨,可也不是别人能轻视的。”
二人这个时候,已经走了半程,周遭的人影已经基本消失。路上只有梁靖二人,剩下的只有远处传来的咕咕声音。那是种渺小的一阶荒兽,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梁靖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如今崔虎团还和其他的猎团打着呢么?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定了契约停手了么?”
路章道:“明面上那是自然啊!咱们崔虎团高鹗分团的那些高级猎人已经将其他团队比服了,没有人再敢明面上跟咱们打。可是背地里,那些人还是会不时的偷偷来的。要不然,刚刚那一位方罗方伯就早可以不干了,哪用像现在这样还整夜不睡,守着驻地。不过那种对付其他猎团工作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做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危险,只要细心些就好的。”
梁靖点头道:“我已知晓。其他的呢?”
路章摸摸脑袋,脚步停了下来道:“其实,做暗哨也就是细心就好,没什么其他的。至于敛意屏息,就算是我这种新手,也没问题的。只要是马马虎虎能够坚持四个时辰,不泄露自己的气息就好了。其他的,就再没有注意的地方了。”
梁靖示意知晓,又问出明日才到自己执勤的时候,于是想先去找鲁克说一下自己的选择,也好定一下过后的日程。
到了地方,梁靖先将路章安定在自己分到的那屋子之中,这才出屋去找鲁克。
他同鲁克之间的一些事情,可是不能够让其他人听到的。所以也就只能让路章先自己待上一会,腾出自己和鲁克的时间。
鲁克的居所同梁靖相隔不远,不过是百余步。到了那洞门前,梁靖也并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只一进门,就看鲁克这厮躺在床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这里鲁克的呼噜声还与其他人不同,别的人都是呼气无声,吸气做声。可到了鲁克这里,却是呼气也是响,吸气也是响——梁靖问过,鲁克给的理由是,不适应床铺。
梁靖站在在门口说道:“我说鲁克,你到了自己地盘,怎么竟这样懒?起来跟我说说,以后到底怎么做。我可是已经选好了,去那驻地外围当个暗哨。”
一直鼾声大作的鲁克扬起一只手,向外扬了一扬,那鼾声仍旧未停。
梁靖哼道:“这是怎么了?还赶我走?难不成是要反悔么?你与我说的那些,可是一点还没兑现呢。”
床上的呼噜声一滞,终于有个话声道:“兑现兑现,嘿,兑现个鸟!现在这日子过的,什么都变了!可让我静一静吧,我就是怕哪天受不了这日子,什么也不顾,远远的走好!”
摇摇头,梁靖听出鲁克心情似乎并不是太好,道:“好容易回来你的地方,倒叫你弄一身闲气。怎么,昨日同自己兄弟说话没对路?还是自己受不了了这种生活?”
梁靖可绝不相信,这么一个资深的荒兽猎人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会突然厌倦起来。一定是某些原本坚实的信任有了裂隙,才能让这鲁克变成这样。
鲁克没有正面回答梁靖的疑问,只是叹道:“其实要不是我多事,去查那些根本不会有人探查的事情,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好了好了,跟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这些干嘛?”
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鲁克终于起身道:“你刚刚说要当暗哨?嘿,好主意。当年我肥鼠,可也是从当暗哨起家的。不过你小子可和我不一样,嘿。剑魔剑气,天资悟性惊人,要不是得罪了横戮剑宗,说不定过个十年,又是一个剑魂了。”
梁靖听到这个话题,也不像深入,里面太多东西让梁靖不想触碰。
眼神在屋中飘了一圈,发现屋内的几张椅子很是眼熟。联系到崔四屋中换过的几张粗木椅子,梁靖道:“哟,怎么这几张说是珍贵无比的紫溪木椅子,还跑你这里来了?我看那崔四爷的屋内,只有那么几张破烂木椅了,他可还真能恭维你啊。”
“是么?”鲁克小眼一眯,嘿嘿笑道:“也许吧。现在这个崔虎团里面,真没有几个还知道我肥鼠的人了。就连崔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清他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