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最近的心情,远说不上好。
就是在如今,他仍正在剑修院教师专属的八级剑塔之中,坐在椅上闭目凝神,想着如何面对现今的情形。
而不是像往年开学时一样,去那各个剑塔下的广场上教导各个新来的剑修。
八级剑塔其实不过是凑个名字,仅仅是一座木质小楼,没什么塔的样子,但华荣剑派剑修院的所有教师都在此间高楼里生活的。
唐歌就在这八级剑塔的最高一层第八层,看起来是一位约么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但是头发依旧乌黑。浓眉大眼,方正的一张脸上少有哀色。
常人也仅能从额上的些许皱纹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唐歌眼内的睿智更是让人知道,他并不是你一眼能够看清的人物。
而他身着的白袍右上角,那里绣着的一柄金色利剑也表明着他的修为——剑王。
在华荣剑派,剑王唐歌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
其实在整个剑之大陆,任何一名剑王都是不同寻常的存在,不过唐歌是其中更特别的一位。
年少时候,唐歌天赋出众。加入华荣剑派之后,更是让人惊奇。
不过三十岁,唐歌已经成为华荣剑派最年轻的剑魂。
而三十五岁起,唐歌就开始接手华荣剑派剑修院,成了这个华荣剑派培养新一代剑修场所的最高掌控人。
到如今,二十年匆匆过去,他已经成为华荣剑派之中修为最高的剑王存在。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已经存在了三百余年的华荣剑派的一池平静水中,唐歌投下了属于他的石子。
三月之前,一群不愿投靠家族的剑修院弟子在华家与荣家之外,又新立一家剑家。
而唐歌被那些人推选做了剑家家主后,就连华荣两家也不敢轻视这剑家了。
这新的剑家,拥有一位剑王,三位剑魂,剑师数十。
可是如今,唐歌依然受到了挑战。
十日之前,就在这一届的新生入住一级塔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
他剑家的一位副家主,也是这剑修院的副院长之一—剑魂强者乐亭被人发现死在了无别城。
谁都知道,那是荣家的地盘。
一个剑魂莫名身死,这是一次赤裸裸的报复。
而华荣两家也就是以这样血腥的方式,彻底显示了对剑家的成立引出不满。
剑家的三位剑魂强者,一为剑魂后期的刘同可,剩下两个都为剑魂中期的任凭路与乐亭。
乐亭这一死,唐歌的心思有阴沉了许多。
乐亭之死,荣家华家编的有模有样。
什么意外身亡,荒兽袭击等等等等,但归根结底,都将责任推到了一旁。
其实无论过程被编的如何诡秘奇异,如何千奇百转,目的只有一个。
他们就是发出了一个讯息:作为华荣剑派的顶梁存在,我们两个家族的利益不容侵犯。你瞧,你剑家的一个剑魂存在都在我们这里莫名身死,你还用想更多的么?
早些放弃吧,安心做你的剑修院院长岂不很好?成立剑家挑战的可不仅仅是华荣剑派,而是整个大陆之上,所有掌控剑派的家族。
现如今,即要为教授学生寻找最佳的方案,又要为了对抗华荣两家而处处冥思,再加上自身剑王修为的保持也需要时刻紧张不能放松,唐歌剑王的生活的确不是太好。
可他依旧沉稳,作为剑家的家长,他还有一些手段的。
这些手段虽然说不上光明,可是依旧有效。
拿着手中的卡片,唐歌口中念道:“梁靖,十五岁,剑士初期修为。大乾城剑坛辛台连败鹤嘴剑、便步剑,剑技基础扎实,有荒兽猎人经验,悟性极高。善于三招之后,一剑解决敌人。所用入门剑技不明,可能是自创剑技。三月内修炼至剑士,估计所修功法应至少为地级以上。据估计为西方临派被灭之后的流民之一,但具体身世仍旧不明。为人略有傲气,易受激。”
念过之后,唐歌欣慰的一笑,自语道:“鄂飞徒儿给我找的这个靶子,还真算不错。”
说完,听得门外有些响动,于是冲着屋子的门外说道:“荣奎么?进来吧。”
一人懒散的推门走进屋中,正是那一级剑塔之中最为出类的荣奎。
荣奎见了唐歌,虽然身上郑重的行了一礼,可是脸上依旧怠笑。
唐歌见到这位自己收养的剑道天才,也是笑了一笑。
站起身来,走到荣奎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性子可要改改了,天天让人看着如此懒散,怎么能成?若是你每日肯多花几个时辰修炼,那么早都是这剑之大陆上最年轻的剑师了吧?”
荣奎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说道:“剑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发几道剑气罢了。就那个华家叫做华安的剑师,我也不是没有跟他切磋过,不过尔尔。天下剑师都是他那个样子,我也不必多去修炼的。”
唐歌没奈何的摇摇头,叹了一声道:“从小你就是这样,瞧不起任何人。那华安虽然于剑道一脉不是最顶尖的天资,可也是第一流的。你上次能胜他,也是他不愿使用剑气罢了。这剑之大陆,天资过人、悟性超凡的剑修多不胜数,总会有那么一些会超过你,你也不要太过自傲。”
荣奎又打了一个哈欠,拔出了腰间的竹节剑道:“怎么?院长您认为新来的那小子能赢过我么?”
唐歌没有答他,而是反问道:“那人已经来了么?”
荣奎撇了撇嘴,将整个人倚到了屋内的一张桌子上。
将竹节拍到桌上,又在桌上拿了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才道:“我才把他的消息透给那华宁,就已经听人说那小子已经到了。估计再有半刻,也就被推到您这里来了。”
唐歌略一思量,口中又道:“你见过了?”
荣奎一口将那茶水喝光,摇摇头道:“见他做什么?”
唐歌无声笑了一下,心下知道自己这个外表懒慢,内里骄傲的弟子实在是看不惯自己让他去外人面前吹捧另外一人的修炼天赋。
不过他也不点破,也去那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品了一口茶,唐歌说道:“我这一生,收了三个弟子。鄂飞和凭路都是当年我在刚刚接手剑修院时收下的,如今都修炼到了剑魂阶。就是鄂飞的心法品阶低了些,日后的修行不太好过,所以我将他排在剑家之外,让他安心修行。且不说他们两个,荣奎,你的天资悟性,不是常人能比,修行的更是地级中阶功法。若不是我唐歌还有些势力,说不定你早被那荣家抢了回去。”
荣奎听到荣家二字,只是冷笑两声,重又将放到桌上的竹节剑插回腰间。
唐歌见此暗自摇头,又是说道:“如今我是剑家家主,华荣两家子弟在这剑修院内常常寻事。如今给他们立一个靶子,那对我剑家的攻击就会少了许多。我也知道你荣奎想要占他那个位子,去接受各方挑战。可是你和那所谓的梁靖不同,你是我的弟子,推你出去,你的后面还会有我的影子,咱们剑家还是会受到攻击。可是就算我现在就将梁靖收入剑家,别人也只会认为我是为了他的天资,而对他根本不认同是我们剑家的人。况且他与那华家还有些旧恨,如此这个靶子由他来当是再合适不过的,你也不需多想。”
这时,门外面又有一个声音说道:“唐师可在么?”
荣奎听了,赶忙坐正了身子。
唐歌一笑,那门外之人正是他的二弟子任凭路。
此人为人方正,极看不惯自己的这位荣奎小师弟经常懒散怠慢,于是常常用他的剑魂修为来教导荣奎。
这也就使得一向懒慢的荣奎最为害怕这个二师兄,甚至一见面就有些心虚之感。
唐歌沉声道:“是凭路么?我在,有什么事情?”
那任凭路在门外又是说道:“有一人持着华荣剑章前来,自称是鄂飞师兄派来的,要见唐师。看那模样,倒不像是假的。”
唐歌说了一声道:“我知道; ,你先招待一下,过一会我就过去。”
任凭路应道:“是,唐师。”说完没有了声息,想是应该退下了。
唐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对荣奎说道:“我这就去见那个靶子了,你跟不跟师父去?好歹要见见,那也是未来你在剑家的同袍。”
荣奎刚刚见任凭路没有进来,再次斜躺在椅子上,听了唐歌这话说道:“师父,你不是真要将他收进剑家吧?他果真有这个资格?”
“资格么,你若是想检验一下也可。”唐歌又笑了:“那么就这样决定,如若你胜了他,就拿你做靶子,让他做个普通学生。若是他胜了你,我就将他收入剑家,好生安排。”
荣奎听得,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手中拿着竹节剑推门走了。
临走时口中说道:“师父,我现行一步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压下修为同他好好玩上一场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大师兄说的那么强。三个月修到剑士,四招内连败入门剑法,嘿嘿,希望不过尔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