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独自站在这一片林草之中,等待着那风将的来临。
其实他已经能远远的看到那风将一步步走来的身影,但依照那速度,应该还有一阵才能到达。
他的心中也并不平静——面临着自己的仇人,面临着一次不对等的比斗,梁靖确实没有什么可以依凭的东西。
实在要找些什么东西做依仗的话,那也就只有剑魔论剑之中的破剑式,再加上截山式。
可是梁靖依旧没有信心。
风将,剑师中期。梁靖,剑士后期。
这是两阶的差距,可能在数字上说起来并不太大。
但是剑修每升一个大的阶层,身体素质就会进行一次极大的提高。
剑士大成到剑师初期,力量敏捷方面就会相差不止一倍的。
这一倍的差距可不仅仅是让剑士和剑师的差距一下子拉大,并且让剑师可以说是完全的碾压剑士了。
也不要妄想耗过剑师,就算是进行长时间的消耗战也最终会是剑士一方吞下失败苦果。
剑师同剑士最大的不同是什么?自然是能够外放的剑气。
可剑气是什么?剑气并不是宝剑生出的,而是剑修体内的真力从体内放出,自然就演变成剑气。
剑气因何能从身体各处施放?那是因为在剑师阶,真力已经从丹田之内慢慢逸散而出,并会渐渐充满整个身体。
一个只有丹田之中一团真力的剑士,一个真力已经四散身体之中无处不有,且总量比之前者大的惊人。
这样的战斗,梁靖似乎也应该就站在必输的位子上面。
就算有截山式,可梁靖也只有那渺小的信心能够挡下一位战力全盛剑师的长剑。
可是看着风将的身影,梁靖已经在心下告诉自己,就算是如此不利,那他也要给对方一点点刻骨铭心的记忆。
突如其来的这一次挑战,已经打破了梁靖所有的规划。
什么练到剑士大成,什么铸剑时候的潜伏杀戮,如今已经成空。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这一场比斗之中尽量完好无损的撑下来。
是的,完好无损。
不拼性命?是的,就算梁靖想拼性命也不会让风将难堪到什么地步。
可是风将却可以如猫戏老鼠一般,在不伤双方性命的情况之下,用最可怕的手段折磨梁靖。
向上拉了拉衣袖,腕上的疤痕虽然已经浅淡的多了,但其中留下的羞辱却仍旧没有在梁靖心头消失。
轻抚这腕上的疤痕,梁靖嘴角却是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
最可怕的手段,也就是这个了吧!
断筋脉,断人一生修行。
任你天赋何等之高,悟性何等之明,只要断去筋脉,真力不得运行,那么这一生最多也就是个剑道上的看客。
梁靖知道,风将肯定是抱着这个打算来的。
先是造势,然后挑战。
一个横戮剑宗的高第做这等下作事情,为的难道真是轻巧的击败梁靖然后称名么?
不可能!要不是有一些狠厉手段对待梁靖,那么这风将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毕竟挑战低阶剑修,名声也不会怎么好的。
可是我梁靖,却不会那么容易让你得逞的!
我是凌傲之子,我是剑魔的传人。不过是一个剑师,难道就想断了我的剑道,断了我复仇的路么?
不可能!
风将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梁靖甚至已经能看到他细眼中那抹戏谑。
是的,戏谑。
风将可从来没有认为,梁靖会对他造成任何阻力。
当面拒绝加入横戮剑宗,并且修行天赋还如此之好!
若不是那华宁告诉我他的根底不强,没有人保他,我还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报告宗内再做处理。
如今?哼哼,只需要我挥上两剑就能让他就此陨落!
这些所谓的天才,这些没有感恩心思的东西,就是不能留在剑道上的!
或杀或毁,这才是他们最终的道路。
抱着这样的暴戾心思,风将站到了梁靖的面前。
风将身子站得很直,颧骨微凸,显得那一双细眼格外阴狠。
就像是一条蛇,锁定了猎物之后,缓缓靠近。
本来风将并不像对梁靖说任何一句话的,这个曾经在许多人面前狠狠拒绝自己的所谓天才,在风将的眼中已经即将是一个废物了。
可是风将看了一眼梁靖的眸子,却发现其中没有什么畏惧之感,有的只是一种奇异的兴奋。
兴奋?这叫梁靖的废物在想什么?难道他仅仅单纯的以为,我真的是来跟他进行一场单纯比斗才如此兴奋么?
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徒有天赋的废物剑修罢了,除了热血一点脑子没有。
误读了梁靖眼中兴奋的风将,却不知道如今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阴谋中心,并且正在渐渐沦陷。
“本来你在这华荣剑派,凭借着你的天赋,也能到一个剑魂剑王的位子。甚至如若可能,那飘渺的剑道垂青与你,剑圣也不是没有机会。”风将觉得自己应该让梁靖知道知道,这一场比斗的真实目的了:“不过要是到横戮剑宗,那么可以肯定你一定会成为剑圣。可惜的是,你却拒绝了我。”
风将用手指着梁靖,嗤笑道:“你竟然拒绝了大陆之上最大最强盛的剑派的邀请,选择留在这种蛮荒的地方!愚不可及。不过你也没有了后悔的机会,这一场比斗,就是要让你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梁靖却并不直接答话,而是缓缓拔出了腰间锈剑。
双手高高举起这父亲遗物,梁靖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说道:“父亲,如今虽然我还没有到你期望的那种地步,但是仇人却已经来了。您当年放过了他,但是如今他又到了我的面前。今日,就算我纵无一丝胜利可能,但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风将看着梁靖这仪式般的举动,虽然奇怪可脸上仍旧是不屑:“难道是求那冥冥之中的某个神灵么?哼,愚不可及的废物。”
梁靖重新睁开双眼,将锈剑握在手心。
看着风将细长的眼睛,梁靖沉声说道:“风将,我知道今日你是为了什么而来,你也不必说那些冠冕理由。虽然你是剑师,但我并不会就此放弃的。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横戮剑宗的剑技犀利,还是我这一把锈剑能挥出神通。”
风将哈哈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们这等小地方,最多也不过地级功法,破烂的入门剑技。而我横戮剑宗天级高阶功法至少就有十余种,入门剑技更是数不胜数!你还要同我横戮剑宗比剑技?先在我的剑下撑过今日吧!”
风将已然不想同梁靖继续说话,猛然拔出那把并不显眼的银白色长剑。
然后他的双手双脚之上,闪起了淡金色的真力。
只是轻轻一脚踏在地上,就直接将地面踏出一个碗大坑洞,用带着残像的速度在半空向梁靖冲去。
他在半空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就如同劈山一般,竖着向下一斩——横戮剑宗高等入门剑技开山。
梁靖这一瞬间,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捕捉不到风将的动作,就看着好似有一团残像奔着自己而来。
虽然知道自己同风将有些差距,可梁靖并没有想到临到阵前,这差距竟然显得如此之大。
他甚至于连捕捉风将的身影都做不到,又何谈能让他付出代价呢?
但是现在的梁靖已经无闲心去想那些东西,只是本能般的做出一个截山式的样子,双臂闪过金色真力的光亮后,碰运气一样伸出了锈剑。
只听哐的一声,风将的银白色长剑劈到了梁靖锈剑上面。
虽然梁靖这一次运气极佳,横剑截住了风将,使得他挡住了这一招。
但是那风将剑上挟着的巨大力量还是让梁靖连连后退,在这后退途中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只是被挡下的第一招,巨力压人的风将就已经弄得梁靖内腹受伤。
可是风将却并不像华宁那般,只是一招受阻就连连后退。
虽然梁靖能够挡下这一招,他也十分吃惊,可脸上的轻蔑笑容仍旧未改。
直接借着剑势,跟随着梁靖。
梁靖退一步,风将进一步。
手中的银白色长剑却没有放松,直直指向梁靖右肩。
只要梁靖停下,那么这一剑就一定会洞穿梁靖右肩,完全让梁靖再没有抗争可能。
梁靖也知道如此下去右肩受伤不能持剑,就会让自己处在绝对的下风。
所以不顾内腹疼痛,丹田真力运转,硬是再次挤压已经受伤的内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这一次,吐出的鲜血却如一块幕布一般,遮挡了追来的风将所有视线。
借着这个机会,梁靖将锈剑向地面一插,再一用力,摆向了另外一边。
风将却并没有像梁靖想象的那样,被那一口鲜血喷的满头满脸。
仅仅是衣衫之上,稍微沾染了一些。
在血液及体之前,风将已经不惜真力,放出剑气将那些血液击散了。
不过接连两招无功,却让这个横戮剑宗的弟子十分懊恼。
一个小小剑士,乖乖认输就好,还弄这种状况,难道真以为自己能赢么?
分神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上面已经有了些梁靖的血迹。
风将厌恶的将那一块用剑裁去,恨恨的看着梁靖。
对于面前这个污浊了自己衣衫的剑士,他已经动了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