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一个人回到了家中,刚想喊一声,“我回来了!”没想到一个回应都没有,他才想起来,林彤回家这件事,他看了一眼手表,她差不多快到家了,于是就给她通了一个电话。
“喂,我是北,到家了么?”北坐在沙发上问道。
“没有,我在医院陪陪我爸,老两口都问你怎么没跟我回来呢!”林彤娇嗔地说道。
“呵呵,爸妈身体还行吧?”林彤听到他叫爸妈,突然心神一晃,感觉非常甜蜜。北看她半天没说话,以为她父亲的病又严重了,赶紧安慰她。
林彤听着他电话里的声音,笑道,“没事,你想太多了,爸爸的身体好着呢!”“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林彤低下头,看着地面,不好意思地说,“听你也叫爸妈,有点别扭,不过还是很开心呢!”北一直都知道林彤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顺口的一句爸爸妈妈都能让她开心这么久。北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女孩子,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给她幸福呢?
两人挂了电话之后,北坐在沙发上,脑海中都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又快乐,又忧伤,北知道林彤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林彤拿着手机愣神愣了好久,她的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她知道北有个未婚妻,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她这么做就是在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小三,她从来没想过这样,可是对北的爱让她无法自拔。
“女儿”林彤听到母亲叫她,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擦了擦泪水,摆出了一副笑脸,进入病房,跟妈妈换了班去守护父亲。
北刚刚准备睡觉,突然手机响了,他听到父亲的声音对他说道,“北,你的表哥回来了,快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北的父亲之所以什么都没嘱咐就让两人见面,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只有6岁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北也没想到他的表哥会这个时候到家,就赶紧收拾收拾,开车回到了家里。
这是北第一次看到他的表哥姜振东,他感觉两个人的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相像,只不过他从小接受的是美国的文化还有教育,所以很多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跟他都不太相同,这也是后来他发现的。
一家人坐下一起吃饭,其实这顿饭一直都吃的很尴尬,3个人都各怀自己的心思坐在这里吃饭。
北的父亲知道姜振东这次来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他的父亲也不会让他随便回国的。只是具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还真是猜不透。
北看这一桌都很沉默,于是他打破了僵局,“爸爸,你的腿好些了吧?怎么突然就出院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医院接你呀!”“哦,爸爸的腿早就没事了,就是医生非得让我再留院观察观察几天,正好你的表哥也回来了,我就办理了提前出院的手续。”
北看着姜振东,拿起手里的酒杯说,“表哥,这也是你第一次回来,我敬你一杯。”
“这怎么能是我第一次回来呢?咱俩6岁那年还见过一面呢吧!怎么,都忘了?”东笑着说。北的父亲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东,大概你不知道吧,北在3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不对,现在应该是4年前了,出了一场车祸,之后就失忆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所以更别说小时候6岁的事情了。”
东摇晃着红酒杯,说,“原来是这样,身体恢复的好就行,失忆什么的都不要紧。”
北从看见东的第一眼,对他就没什么好感,他长的的确很帅,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可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一种令人远离他的信息。北不喜欢他,可是他是自己的表哥,又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他们是同龄人,可是他们受到的还是不同的教育,一个是西方的开放式的教育,另一个是东方的传统式教育,虽然这两种教育方式之间还是有一些相同的地方,可是毕竟还是差异大于相同点。
几个人各怀心事地吃了这样一顿饭。突然东说,“弟弟,听说你要结婚了?不过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要不正好我过来了,你就赶紧把婚礼操办了吧!省的到时候我还得再跑一趟。我还是很喜欢看婚礼的。”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露西一眼,之后就开始夹菜给北的父亲,
北笑了一下,说,“哥哥对我还真好呢!等着看我结婚,不过现在大过年的,我想跟你你她在夏天办婚礼,正好她还能穿上婚纱,冬天要是为了办婚礼生病的话该不好了呢!”
东装作一副非常遗憾的样子说,“我还真不一定能赶上了,万一赶不上该多遗憾呀!”
北的父亲笑道,“还是你们同龄人聊得来,我都催北结婚好长时间了,可是他一直也没什么行动,也什么都没跟我说,你看看,你俩就聊了这么一会,他就把他的想法告诉你了。我的好儿子,连你爸爸都瞒着。”
“爸,你别多心嘛!我也是最近才有这个想法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正好趁这个机会说了。”北其实是想给自己多留一点时间,正好东也算帮了他一个忙,他就顺水推舟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现在对北来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对了,东,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北的父亲关心道。
“挺好的,他最近还是在忙生意,真是一个工作狂,我说帮他他都不同意,凡事非得亲力亲为。”东慢悠悠地说。
“你爸还是那个老样子,我就不行啦,现在生意都得交给手下的人做了。还是我老了。看来他是没什么时间回国了,要是下次你回国,把你爸爸也带上,让他好好放松放松,我也很多年都没有见到他了。”北的父亲看着东的脸。
其实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北的父亲早就不再计较了,毕竟他和东的父亲是亲兄弟,再怎么说都是手足,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而且北的母亲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他心里也不恨东的父亲当年对他做的一切了。毕竟天没有绝他,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不过东的父亲不一定这么想的,他还不知道北的母亲已经过世的事情。
这个时候东问,“我的舅妈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今年不和咱们一起过年了么?”
“北的母亲早就过世了。”北的父亲低头喝了一口酒。
东很惊讶,他没想到爸爸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女人居然早就已经过世了。他记得6岁的时候他来到国内,北的母亲还给他做过好吃的,那确实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就去世了呢?
“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在北10岁的时候得了癌症,即使我找最好的医生,世界最先进的技术,也没办法挽回她的性命了。”北的父亲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
北看着有点心疼,赶紧跟父亲说,“爸爸,少喝点,你的腿才刚好,要是这么喝酒的话对身体不好。”东也劝了一句,“是呀舅舅,死者已矣,我们得多多怀念她呀。北,要不明天你带我去祭奠一下吧,我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北有点犹豫,因为父亲从来没跟他说过母亲的事情,也从来没带他去祭奠过母亲,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母亲的坟墓在哪里。”
北为难地看了一眼父亲,因为他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北的父亲明白他的心思,于是跟他说,“明天我找个人带你俩去吧,北从出车祸开始,我担心他受刺激,所以就没有带他去祭拜过他的母亲,正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北这个时候脑海里想起了医生的话,医生告诉他,只有之前他熟悉的人还有环境才能激起他脑海中的记忆神经,如果他看到他母亲的相片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就证明他有百分之80的可能不是这家人,所以北就想赶紧去祭拜一下母亲。
三个人又沉默了,这个时候,北的父亲说,“小北,今天晚上就在这边住吧,别回去了正好陪陪你表哥。”“好的,父亲。”北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他们两人就一起去内室休息了。
林彤那边,母亲进入了病房,让林彤回去睡一会,她看着父亲,林彤本来不同意,可是自己也确实是太累了,于是就跟母亲换班了。
她就在隔壁的一个病房住,这是当初北特意为她妈妈准备的,怕她来回折腾太辛苦。林彤的母亲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跟医院说,如果有病人急需病房的话,就让病人住她的那间,等治好了走了她再住进去。
半夜了,林彤起来去厕所,顺便去隔壁的病房看了一下,突然她感觉不太对劲,连接父亲身体的心电图跟她原来看到的不太一样。原来的心电图上下跳动的很明显,可是现在的心电图有点趋近于一条直线,林彤想起她之前看的电视剧就是这样,在心电图变成了直线之后这个人就快病危了。
林彤赶紧把母亲叫醒,又跑出去叫了医生,给她急的眼泪直流。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心情,她看见父亲的病床被推入到手术室的那一刻,瘫坐在了地上。她实在是太担心父亲了。她的母亲也坐在急救室的门口哭,一边哭一边说,“都怪我,要是我没睡着该多好,这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活呀!”
林彤顾不上自己伤心,她赶紧过去安慰母亲,可是她的眼泪也在眼圈里打转,实在是没办法说话,最后,母女两人在急救室门口放声痛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医生出来了,林彤赶紧过去问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你快说呀!”医生把帽子摘了下来,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说什么?”林彤听见这句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打在了心上,她身形一晃,差点没晕倒。她转头看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的脸色煞白。她赶紧过去扶住母亲。
“你们快进去跟病人说两句话吧,病人应该还能再撑一会”林彤感觉到母亲的眼睛这才有了点光彩,她赶紧扶母亲进去看父亲。
父亲躺在病床上,嘴唇都已经干裂了,母亲哭着扑了上去,“老头子,老头子呀!都怪我,怪我刚才睡着了,要是我没有睡着,你身体突然有变化我也不会看不出来,老头子,你可不能有事呀!你有事我可怎么活呀!”林彤在旁边哭的泣不成声。
北的父亲动了动嘴唇,林彤赶紧拽住妈妈,让她听父亲说话。父亲的声音已经很细很弱了,母亲赶紧握着她的手,听他说了什么。
“老婆子,这几年你这么含辛茹苦地照顾我,我怎么会怪你呢?也是我的命就该到这里了,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办法陪你一起到白头。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儿不在身边,你最好自己找个伴,要不就跟女儿一起去京城,还有个人照顾你。”
林彤的母亲听了这些话,哭的更加伤心了。“老头子,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你过了一辈子,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可是你却要留下老婆子一个人在这世上,你怎么能忍心呢?”“别这么说,我走了你也要好好活着,我们还有女儿在你身边,你要乖乖的听话,好好照顾自己,你要记着老头子在天上也会好好陪伴着你的。女儿,你过来。”林彤在一边,赶紧上前,“彤彤呀,爸爸也知道这几年因为爸爸的病给你造成了不少的负担,是爸爸对不起你呀!”“爸爸,你别这么说,你让女儿怎么能受得起呀,你生养了女儿,这就是给女儿最大的恩惠了。”
“彤彤,我的好孩子,以后好好照顾你妈,上次你领回来的那个男孩子,爸爸很喜欢,你要是可以就跟他结婚了吧,爸爸可能看不见你的婚礼了,不过爸爸会真心地祝福你的。”林彤扭过头,实在是不想再让眼泪滑下。
突然,她感觉自己握着的手突然就没有了力气,她知道爸爸已经离开他们了。妈妈趴在爸爸身上痛哭,林彤握着爸爸的手,说,“爸爸,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妈妈的,我也会过得很幸福,你放心吧。”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林彤没有时间伤心,因为她还得着手准备父亲的丧事,还得安慰年迈的母亲。
母亲还是很自责,她不知道该怎么原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林彤看着很是心疼,她每天都在安慰母亲。“妈妈,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你都守护爸爸那么长时间了,累了睡一会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爸爸也没有怪你。您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呀!”林彤每天都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哭泣。
过了几日,她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3天后,爸爸的葬礼已经办完了,林彤打电话告诉了蔷薇,蔷薇也赶了一夜的火车回来看林彤,林彤看见蔷薇的一霎那,抱着她就开始痛哭,蔷薇抱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陪着她黯然流泪。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也因为这件事情一笔勾销了。
等到一切都完事了之后,林彤劝母亲跟她一起去京城,可是她的母亲怎么也不肯,她就要留在这个跟林彤的爸爸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她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林彤很是为难,跟蔷薇两个人一起劝了她好久,最后也没有拗得过母亲,不过林彤答应母亲,以后会经常回来看她的。
离林彤回公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林彤也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跟北联系,其间北打了好多电话可是林彤都没有接。终于到了她回京城的日子,林彤跟蔷薇一起在火车站,林彤的母亲过去送两个孩子。林彤抱着母亲,久久没有放手,最后还是因为火车到了,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林彤一直嘱咐母亲要好好照顾身体。
林彤和蔷薇又一起踏上了北上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