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台上的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苏剑豪的内力比冰柔要高出一点,所以打了这么久还是气息悠长,而冰柔有些气力不继,被苏剑豪的手在肩上扫了一下,于是就认输了。
当台上的两人停下来的时候,苏剑豪正好面向着叶歆的方向,叶歆这才看清楚苏剑豪的样貌。一看之下,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发现苏剑豪长得果然英俊非凡、样貌堂堂、气质高贵,站在冰柔身边的他此时更显得神采飞扬。柔风轻拂起衣角,黄金般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衣服上反射出一片光芒。台上的两人就像是一组美丽的雕塑,使他觉得任何行动破坏了这种美的和谐便是天大的罪过。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冰柔的感情,但此时他不由的将自己的外表和苏剑豪相比,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根本就是乌鸦与凤凰之比,心中不禁自形惭愧,再加上苏剑豪武功高超,和冰柔正是一对,而自己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心里除了自卑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想着想着,神色也不再那么冷了,而是显得黯然颓丧,原本紧张的身躯立即松了下来,垂着两肩默默地凝视着台上的两人。
宋钱一直跟在叶歆身边,这时才松了口气,心道:“好厉害的眼光啊!把我的心神都慑住了。就算一见钟情,也不用这么强烈吧!”
又见叶歆神色黯然,安慰他道:“兄弟,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的美女多的是,等我们创出一番事业,自然就有美女投怀送抱了。”
叶歆没有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默然看着台上的冰柔。
此时,苏剑豪见冰柔打得香汗淋漓,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巾递向冰柔,柔声道:“擦擦汗吧!”
冰柔没有留意,随手接过手巾。台下的观众见了都一片哗然,叶歆看了更是心酸。他实在看不下去,挥袖转身急步向练武场外走去。
脸色更加灰暗,垂头丧气,一点原来的神采也没有了。
宋钱连忙跟了上去,道:“兄弟,你都看见了,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说罢拖着叶歆走向醉香居。
叶歆这时神不守舍,任由宋钱拉着。心里还在不断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越想心越痛,刺痛的感觉痹了他的神经。现在的他就像行尸走肉般毫无知觉。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那边,苏剑豪见冰柔接过他的手巾大喜过望,喜滋滋地看着冰柔,认为自己成功夺得美人心。
冰柔听到台下的声音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手巾是苏剑豪的,脸一红,连忙丢还给他,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手巾擦汗。她之所以会接苏剑豪的手巾是因为平时她练完功之后,叶歆总是拿手巾和凉茶给她,这次也是习惯性的以为是叶歆递了手巾给她,因此下意识的便接了。
苏剑豪见冰柔把手巾丢还给他,以为她听了台下的声音害羞,心中并不介意。他笑着道:“冰小姐的武功这么好真是难得,以后若是冰小姐有空,请到我家,我们可以切磋武功,互补不足。”他想把冰柔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兄弟认识,所以以练功为由,邀冰柔去他家。
“好啊!”冰柔并未深思,随口就答应了。
苏剑豪更是欢喜,道:“太好了,到时候我介绍我父母和兄弟给你认识。”
冰柔茫然不知其意,心里正奇怪练功和苏剑豪的父母有什么关系,但见他高兴也就没有插口。
冰柔又独自练了一阵武,见练武场内找不到叶歆,心中挂念,就回家去了。
苏剑豪又说要送冰柔回家,但仍被冰柔拒绝了。他只好回家,但心中还是甜丝丝的,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终身伴侣,而且对方也对自己有意,兴奋地居然以轻功在大街上飞驰,吓得路人大叫。
苏家的府第原在潼县,但因无战事,便移入了晓日城中原来府尹的府第。苏剑豪一进家门口便遇上了他的两个哥哥——苏剑龙和苏剑虎,他们都官任将军之职,在父亲的帐下效力。
看到三弟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稳重,脸上充满笑容,神态也显得很兴奋,苏剑龙和苏剑虎都很意外。他们一直都喜爱这个弟弟,更以他为荣。因为苏剑龙和苏剑虎都是猛将,只练武不修文,不像苏剑豪这么文武全才。
苏剑豪一见两位哥哥,便兴奋说起冰柔之事。苏剑龙和苏剑虎听了自然是大喜。他们两人都已成婚,为了这个三弟的婚事,他们一家没少烦,总是因为苏剑豪的眼光过高而受阻。想不到三弟居然对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女子而动心,更显得如此兴奋,心中不由的对这个女子感到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令这个三弟如此神魂颠倒。
晚饭的时候,苏方志和妻子颜蓉也知道儿子有了心上人而笑得合不拢嘴,急忙问是何家女子、家势如何。苏剑豪一一回答了。
众人听说是冰家医馆,倒有点吃惊。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冰家医馆是天之骄子,与朝中的各皇子重臣都有关系,他们都求着想买神药。
苏家花了大力气才买到二颗玉蓉丸。于是众人都笑说若是与冰家结亲,以后想买神药就容易。
苏方志觉得冰柔的出身有点低,好在冰家的地位正在窜升,又见儿子这么高兴也就不阻止他与冰柔交往了。而颜蓉则催促儿子赶快把心上人带来让他们看看。
这边苏家众人兴高采烈,那边叶歆却为何像o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且说叶歆被拉到醉香居后就不停地把酒往嘴里灌。他从来也没喝过一口酒,因为他的身体不好,冰离不让他喝酒,这时他却把冰离的吩咐丢至脑后。酒刚入口,辛辣之味便刺激得他不停地咳。
宋钱想不到叶歆没喝过酒,这时见他疯了似的喝酒,便想阻住他。
却被叶歆一把抢过酒壶,然后对着壶嘴狂喝起来,才喝完半壶已经醉了,还不停的咳,最后连血也咳出来了。
宋钱看了大惊,赶紧叫人用软床把叶歆送去冰家医馆。看着远去的叶歆,宋钱直摇头,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叶歆有这么激动的反应。
叶君行一天不见儿子有些奇怪,便过去冰家想问冰柔。刚近冰家的大门,背后忽然有人喊:“这位先生请让路,我们有病人。”
叶君行回头一看,却见两个身着醉香居伙计服色的人抬着一张软床站在身后,他赶紧让过一边。
当软床经过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软床上的病人是叶歆,心中大惊,连忙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会这样?”
两个抬床的伙计听说是病人的父亲,边走边说:“他喝多了,吐了点血。”
冰离听到人声也走了过来,见两人抬着叶歆进来,连忙叫他们把叶歆放在病床,便让他们走了。他和叶君行走到床边就闻到浓烈的酒气。
冰离皱着眉道:“我不是告戒他不要喝酒吗?他的内脏受不了酒的刺激,今天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呢?还弄得吐血。”
叶君行急忙问道:“歆儿有没有事啊?”
“歆儿没有什么事,只不过内脏受了刺激有点伤。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对他的将来可能会有影响,以后千万不能让他再喝酒了。”
叶君行这才放心,道:“不知道歆儿为什么会喝这么多酒呢?难道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
“柔儿、柔儿!”叶歆突然叫了起来。
叶君行和冰离对望了一眼,心道:“难道与柔儿有关?”
想到此处,冰离便高声叫唤女儿。
冰柔听到后,跑了出来,发现叶歆躺在病床,以为叶歆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忙扑了过去,急切地问道:“小叶子怎么啦?”
叶君行和冰离见冰柔神色紧张,不像是有事,又疑惑了起来。
冰柔闻到浓烈的酒味,见到叶歆醉态十足,知道他喝醉酒,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道:“这个小叶子,一天没找到他,原来是跑去喝酒了。没事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弄得我们都为他担心。等他醒了,看我怎么治他!”
叶君行和冰离都笑了起来。
叶歆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到头痛欲裂,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脑中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之后的事都记不得了。
想到冰柔,他的心又痛了起来,比宿醉之后的头痛更使他痛苦。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感情上的挫折。一直以来,虽然他的身体不好,但自己的家人和冰离一家都对自己非常好。在感情方面,他从来没有面对任何问题,这时突然遇上了感情上的问题,便显得不知所措。
忽然响起了开门声,接者那秀绝的颜容就出现在叶歆的眼眶中,但此时的他正陷入感情的漩涡之中,所以见到冰柔只会想起昨天的事,心又开始觉得不舒服。
他躺回床上,用被子把头捂了起来。脑子里总是将苏剑豪那英俊的外表和冰柔连在一起,昨天那个画面记忆犹新,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冰柔见了好笑,走上去掀开被子,推了推叶歆道:“大懒虫,起床了,我们要去学堂,再不走就迟到了。”
叶歆用颓丧的语气说道:“我头疼,不想去学堂,你自己去吧!”说罢又用被子把头给捂上了。
冰柔笑着拍了他一下,道:“谁叫你昨天喝那么多酒,活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扔下我一个人去喝酒。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
叶歆听了心里有些高兴,但想到昨天之事,心又乱了起来,想问清楚,却又踌躇,怕知道坏消息后自己无法承受。
于是他强作笑颜道:“你不是要去练武吗?不用在这陪我。听说你昨天练武练的很开心。”
冰柔想起昨天的比武有些兴奋,道:“是啊!那个苏剑豪居然那么厉害,我出尽全力也打不过他。可惜昨天你没去,错过了精彩的好戏。”
叶歆心想:“我正后悔昨天去练武场看了那么一场《好戏》,要是没去,我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口中却道:“既然练得那么高兴就不要停,你还是去吧!”
冰柔奇怪叶歆为什么催她去学堂,但见他意志坚定,也就不勉强他,道:“那好罢,我上完课再来看你。”说完拍了拍叶歆,又道:“要是头不疼了,就来学堂吧!你还要指点我武功呢!”
叶歆满带酸意地应道:“有那个苏三公子教你就行,没有我也不会有问题。”
“苏公子的武学是很不错,但我觉得你知道的更多,而且眼光独到。好了,我去上学了。”说罢就离开了叶歆的房间。
冰柔刚走,叶歆就跳下了床冲到门口,随后又突然在门口停了下来。
望着冰柔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声,又颓然走回床边坐了下来,默默地苦思着。
我该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把柔儿让给苏剑豪吗?
不!没有了柔儿,这一生就没什么趣味了。
可是能不让吗?我能胜过苏剑豪吗?
我根本配不上柔儿,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
柔儿嫁给苏剑豪才能幸福,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我呢?没有了柔儿,就算活着也没有什意义了。
难道学师父入山修道吗?
可是没有了柔儿,修道又有什么意思呢!
各种想法纷纷出现在叶歆的脑海中,困扰着他,令他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屋内来回走动。
而叶君行从冰柔的口中得知儿子头疼,不想去学堂,也没有逼他,迳自领着冰柔去学堂了。至于苏剑豪,还是跟在冰柔身边用各种方引她说话,冰柔见谈得挺高兴一直都没有拒绝,因此在别人的眼中,两人就成了亲密的一对,形影不离。
宋钱下午武课的时候来到叶家探望叶歆,看着叶歆颓靡不振的样子,宋钱叹道:“老弟,还是为了那美人的事烦恼吧?别想那么多了。”
“我……”叶歆欲言又止,并没有继续解释,默然地拿了一颗天心丹和二颗玉蓉丸给了宋钱之后就推说头疼。宋钱见他精神不振,也就不打扰他,自行离开了,临走还嘱咐他要好好休息。叶歆看宋钱意诚,心里也很感动,越来越重视这个新朋友了。不过,这一天,他还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一连十几日,叶歆都以头疼的原因不去上学。叶冰两家的人都发现叶歆神色颓靡不振,双目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而变得灰暗,身形也越发消瘦,显得有点憔悴。而他每天都是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道术和医术也没练。只是每次冰柔来看他的时候,他便装作无事,陪着冰柔说话。
叶君行知道儿子有心事,因此多次去找儿子谈话,但叶歆却什么也不肯说,叶君行只好作罢。
另一边,这些日子,苏剑豪不停地邀请冰柔去他们作客,冰柔被他说得心烦,随口就答应了。
这日下午,苏剑豪便带着冰柔回家。苏氏父子和颜蓉看了赞不绝口,特别是颜蓉,总是拉着冰柔上看下看问这问那。而苏方志也觉得冰柔的容貌与自己的儿子确实很般配。苏剑龙和苏剑虎既是羡慕又替三弟高兴。苏剑豪见父母都喜欢冰柔便下定决心,想尽快定亲。
冰柔见苏家之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感到很不舒服,又被颜蓉摸来摸去,问东问西,心里更是不耐烦,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
颜蓉却因此认为冰柔品行柔顺,会是个好媳妇,心中就更爱了。
冰柔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下去了,便以练武为由告辞了。苏家之人自是送了一大堆礼物给她。她见无法拒绝,只好免为其难收下了。
苏剑豪把冰柔送回家中,乘机拜会冰离。
冰离见女儿和一个英俊的青年一起回来心里奇怪,却没有多问。苏剑豪则十分热情,恭恭敬敬地向冰离问安,并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冰离知道他的来历也是吃惊不小。又见这个苏三公子的眼光总是在看自己的女儿,而且眼神带有浓浓的痴迷之意,他是过来人,心下自然明白,不由的看了女儿一眼。
冰柔正捧着一堆礼物笑着走向后院,冰离看着女儿的笑容,以为女儿看上了苏剑豪,心中不高兴,脸色一沉,推说有病人便暗示着要苏剑豪离去。
苏剑豪却不解其意,反而坐了下来,笑着道:“伯父现在可是天下知名啊!有幸能见到伯父真是难得,晚生还想向伯父请教医术呢!”
冰离淡淡地道:“公子过讲了,我这平民百姓怎比得上苏家呢!天色不早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苏剑豪见冰离的态度有点尴尬,脸窘得发红,站起来行了一礼,道:“伯父,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我一定会常来看伯父和冰小姐。”
冰离轻轻一笑道:“小门小户不劳公子大驾,免得辱没了公子的身份。”
苏剑豪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冰离,在主人一再送客下只好离开了冰家。
苏剑豪回家一说,众人对冰离的态度都有些不满,又奇怪为什么冰离有这样的态度。不过众人都希望能与冰家成为亲家,于是为苏剑豪出谋划策。
苏方志笑着道:“以你的文学武功和身份地位来看是不会有问题的,只要冰柔看上你,她父亲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苏剑豪自信地道:“我看冰小姐对我也有意思,只不过害羞不肯说出口罢了。”
颜蓉道:“既然这样,你可要打铁趁热啊!别把这么一个好女孩给丢了。”
苏剑龙道:“不如直接去求亲吧!反正你们两情相悦,定了婚也好安心。”
苏剑虎在一旁也点头称是,苏剑豪却道:“不忙,我们才认识几天,现在求婚有点唐突,再过一段时间吧!”
苏方志和颜蓉都认为儿子想的周到,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举行隆重的婚礼。
学堂里的传言自然也传到叶君行耳中。他大为何Y惊,也开始明白儿子为何痤握W学、颓靡不振。他不禁叹气。但又觉得这种事只能靠叶歆自己处理,他作为长辈不便去找冰离谈,只好回家劝儿子看开点,不要放弃,既然有婚约就不必想那么多。
叶歆听了父亲的话,苦笑了声,问道:“比起那个苏剑豪,我是不是很差啊?”
叶君行语重心长地道:“若是论身份地位当然没法比,但这种事不能全看身份地位的高低。我看柔儿也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她对你还是那么好,一点也没有变。你不要多想,现在婚约还在,你仍是柔儿将来的丈夫,若是冰家要退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会喜欢,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被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弄得自己灰心失意。你将来的路还长着呢!挫折也会越来越大,处理不好将会贻误终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着迷茫之中的儿子,叶君行知道儿子虽然聪明,但人生的阅历太少。一直以来,儿子总是在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很少步入社会,所接触的人都是熟人,所以处理人际关系的经验不足,显得不太成熟。
而且在面对一些切身的问题时,应变能力便显得有些不足。
他虽然很想帮儿子,但他觉得这是一个让儿子面对社会残酷的绝佳机会,对儿子的将来人生会有莫大的好处,因此叶君行并没有继续劝慰儿子。
他走到家门口却发现苏剑豪正从冰家走出来,觉得是时候该找冰离谈谈了,于是便走向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