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夏,略带西斜的七月太阳残忍地停留在半空,洒下炙肤的热力,每一片土地都似乎在喘息。
沿着山路向南走,叶歆带着冰柔又来到了请仙台,背后是高耸入云的灵枢山,他依然记得那一声幽幽的叹息。
对于这世外桃源的仙山,还有那貌若仙子的凝心,他实在是非常喜欢,但是既然选择了离开,他也无怨无悔。何况,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相公你看,请仙台上好多人啊!”冰柔惊呼了起来。
叶歆向请仙台的方向一看,果然见台上台下都挤满了人,他们都穿着破旧的衣服,应该都是些农民。这些人不停地向着仙山磕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两人很奇怪,于是走向请仙台。走到近处,他们便发现请仙台上的每一个人都面有菜色。大多是一家老小扶老携幼,不断地涌向请仙台。
叶歆拉住走过身侧的一个老农,问道:“老丈,请问你们这些人为何到此祈福?”
老农随口答道:“这里的人都是来祈雨的。”
“祈雨!”
“祈雨?为什么要祈雨?”
老农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身着也算光鲜,脸色并无饥色,问道:“这位公子怎么会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昌州连年旱灾,今年更是一滴雨也没下,因此民不聊生,还饿死了不少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来请仙台求雨。”
叶歆与冰柔对视了一眼,他们未曾想到山下会是这种情况,与山上的日子有天壤之别。山上四季如春,每天都有新鲜的瓜果,湖中还有鱼可捕,因此不需为生活而烦恼。
冰柔问道:“若是山上没有仙人怎么办?”
老农瞪了她一眼,不高兴地道:“不要亵渎了神灵,山上真的有仙,否则为什么各地都缺水,树木枯死、河流断水,而这里却云雾缭绕,土地肥美,树木茂盛,百花盛放?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干净清澈,而且绵绵不绝,养活了四周的百姓,这一带现在根本就是昌州的乐土,所以很多人都赶来求雨。”
“你们为什么不搬到这里来?”
“这一带是仙人所住之处,我们岂能居住?若惹得仙人不高兴,将大旱延长,我们昌州的百姓岂不是没有了活路。昌州总督已经将这一带列为禁区,只能朝拜,不能居住。”说罢,老农没有再理他们,随着人群涌向请仙台。
“相公,你怎么不劝劝他,告诉他山上并无仙人。”
叶歆叹道:“百姓愚昧无知,以为这天时可改,殊不知自然之力乃天成,非人力可为,就算有人可以逆天而行,久后必遭天谴。”
冰柔好奇地问道:“真的有人可以行云布雨吗?”
叶歆望了灵枢山一眼,道:“凝姐姐也许有这种能力,只是她发了重誓,永不下山,就算她有能力,也不会轻易施为。”
“可我觉得这些人真可怜,又可笑。”
“这是朝廷的责任,相信一定会有赈粮运到,我们还是走吧!早点买一辆马车,免得累坏了我的娇妻。”叶歆笑着揽着冰柔的纤腰,往南下的第一个小城凌峰县县城而去.
走了一会,叶歆和冰柔见到路边有个茶寮,便走进去休息一阵。
茶寮中只有一个老头,他笑呵呵地端两碗茶过来,道:“客官,您慢用。”
叶歆问道:“这水是从仙山上流下来的吗?”
老头崇敬地望着灵枢山的方向,道:“是啊!多亏了仙山,我们才有活路,比起昌州其他地方,我们这里真是人间乐土啊!”
叶歆听了不禁也有所感,冰柔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两年,竟然不知道。”
路上响起了马蹄声,叶歆和冰柔向路上望去,不一会儿便见三匹快马飞驰而来,跑到了茶寮外,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勒住了马,回头道:“下去喝碗茶再走!”接着便跳下马来。另外的两人也跳下马,把马拴好后,便走进茶寮。
叶歆看了一眼,只见为首者大约三十几岁,满脸落腮胡,一身青色的劲装,手提长剑。他左侧一人脸色焦黄,身材修长,背后插着一把刀。右侧那人面若青铜,眉角有一红痣,手拿着一对短银枪。叶歆知道这些人必是什么地方的武者,不愿理睬,低下头喝茶。
茶寮很小,因此三人一进来就看到叶歆和冰柔,为首的那个落腮胡老大看到冰柔时,倏的眼睛一亮,脸露惊喜之色,随后向身边的两人挤了挤眼睛,又朝冰柔努了努嘴。
他身边的两人见到冰柔也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欲说话,老大摇了摇头,找了张桌子坐下,又叫了三碗茶。
面有红痣的老三小声道:“大哥,是不是她?”
满脸落腮胡的老大从怀中拿出一幅画,看了看画上的女子,又看了看冰柔,点头道:“我看是她,与画上有几分像。”
脸色焦黄的老三道:“不是说她头上总是有一支银羽钗吗,怎么不见?”
“嘿,一定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收了起来。”
“可她的身边应该有个丫环,怎么变成一个年轻的书生?”
“说不定是她看上了这小子,奸恋情热,怎肯让一个丫环跟在身边。”
“公子也没说她是什么人,有个相好的也不算奇怪。”
“我们怎么办?”
“先稳着,等他们上了路,我们再跟上去。”
“好,就依大哥。”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叶歆和冰柔。
不多时,叶歆和冰柔喝完茶便上路了。
这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扔下两个铜板就跟了上去。
叶歆和冰柔走了不远,就听到后面又响起了马蹄声。回头一看,又是刚才在茶寮所见之人,因此并未留意,继续向前走着。
可是,三匹马跑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马上的三人跳了下来,围住他们。
冰柔立即抽出佩剑,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落腮胡老大道:“小姐不必问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奉公子之命前来请小姐的,请小姐跟我们走。”
叶歆和冰柔都万分诧异,道:“我们不认识什么公子。”
落腮胡老大笑道:“小姐就别装了,我们有你的画像。”
叶歆道:“你们认错人了。”
红痣老三嘿嘿一笑,道:“小子,都是你拐跑了小姐,否则也不会劳动我们。识相的自己走人,要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叶歆气愤道:“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分明是认错了人,还在这里危言耸听。”
黄脸老二有些犹豫,在落腮胡老大的耳边道:“大哥,是不是我们真的认错人了呢?”
落腮胡老大道:“我也不知道,上面就给了一张画像,其他资料都没给,我也无法确认。”
“那可如何是好?”
“大哥,先带回去,不是再说。”
落腮胡老大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对冰柔道:“不管是不是,总之我们就是要带你回去覆命。”
冰柔和叶歆见他们横蛮无礼,心中恼怒,叶歆冷冷地道:“我们自有去处,不劳三位。”
那三人一晃手中兵器,道:“小子,这就由不得你了,看你这样子,最多也只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别在我们兄弟面前班门弄斧,免得丢了小命。”
冰柔气愤不过,抽出佩剑,一剑就劈了过去。
落腮胡老大嘿嘿一笑,道:“小姐的武功果然不错,难怪会动用到我们兄弟。”
接着,他又朝身边二人道:“二弟,小心点,别伤了人,回去不好交待。三弟,你去把那小子废了,我和二弟抓这小妞。”
“是,大哥!”那个红痣老三舞动双枪,就向叶歆攻去。
叶歆见他们动手,喝道:“你们是何门何派,难道不知道私下比武是要受重罚的吗?”
“老子的事,轮不到天龙皇朝管。”
“轮不到天龙皇朝管?你们是铁凉国的?”
“三弟别跟他多说,快点宰了他。”
此时,冰柔不知道叶歆的道术是否有能力自保,急忙回身相救,却被那老大和老二拦住。冰柔奋力相击,剑舞长空、身若披霞,将落英剑法和仙翎剑法一一使出。
二人见冰柔的妙招层出不穷,有点吃惊,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与她拼斗在一起。
冰柔的武功比二人都高,虽以一敌二,本应游刃有余,只是有孕在身,怕伤胎气,不敢出尽全力,稍落下风。但落英剑法和仙翎剑法都是一流的武功,足以自保。
面对老三的攻击,叶歆先是瞥了一眼冰柔,见她有能力自保,便放心下来。然后不慌不忙地施出遁术,在那老三的身边晃来晃去,时左时右,时前时后,并没有攻击。
他此时尚不知道自己的道术用于实战会有什么结果,因此先用道术试探一下自己遁术的灵活性。
这老三根本跟不上叶歆的速度,被他晃得晕头转向,只觉得四处都是叶歆的身影,却永远触摸不到,不禁惊叫道:“大哥,这点子硬,快来帮我。”
老大和老二见老三险象环生,心中大急。他们本来以为这是手到擒来之事,谁知两人的武功都如此厉害,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抢着办这件事,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他们互看了一眼,出全力攻向冰柔。一时间,冰柔被突然而来的猛攻弄得手忙脚乱,有点应付不了。
叶歆一见,连忙舍下老三,遁至冰柔的身边。腰间的那条雪藤也自动地弹了出来,一头绕在叶歆的手指上,另一头攻入围攻冰柔的两人。
那二人见一条雪藤攻至,吓了一跳,连忙纵身后退,与老三会合,然后又一起攻了上来。
叶歆对冰柔道:“柔儿,你休息一下,让我来。”
冰柔见他有信心,于是退至一边,但仍准备随时上前助丈夫退敌。
叶歆道:“三位不信我们的话,我也没办法,此事确是误会,不如罢手吧!”
三人却心想:“既然接受了这次任务,就算是抓错人也要抓一个回去覆命,免得空手而回受罚。”因此不答话,围着叶歆猛攻,嘴里还道:“怪不得小姐不肯跟我们走,原来有你这么一个护花使者,我们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叶歆见他们冥顽不灵,只好自叹倒霉,也恼怒这三人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于是,催动道力,手上的雪藤便如游龙般卷向三人,同时又用道术,使雪藤攻击的方向不时的变换着。
三人只能看到满天的白影,自己被笼罩在白网之中,无处可逃。他们并不知道那白影是什么,因此不敢与之相碰。这正合了叶歆的意,他本就不愿雪藤与兵器相交,怕金气损了雪藤。
冰柔在一旁看得手痒,叫道:“相公,让我玩玩。”
叶歆见冰柔如此有兴趣,笑道:“一起来吧!我们联手。”
冰柔娇喝一声,挺剑,旋身飞至。叶歆为了让冰柔尽兴,只在一旁骚扰,不做正面攻击。
三人被叶歆弄得心神不定,生怕叶歆随时会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这一分神,使得他们的招式露出更多的破绽,冰柔很快就攻破了他们的防御网,用剑尖点了三人的穴道。
叶歆见了,笑道:“让他们在这里睡一阵,我们走吧!”
冰柔指了一指三人的坐骑,道:“现在我们有马了,我们骑马吧!”
叶歆见到马有点怕,迟疑道:“这不好吧?”
冰柔娇笑着道:“我知道你怕骑马,我们共乘一匹如何?”
叶歆只好点头,选了一匹最好的青马,两人共乘而去。
坐在马上,冰柔道:“这三个人真是糊涂,认错人还说没错,我们真倒霉。”
叶歆道:“想不到一下山就遇上这种事,希望他们不会再追来。”
冰柔娇笑道:“追上来又如何,还不是又输给我们,反正一路上挺无聊的。”
“我们还是小心点。”
“怕什么,我看天下没有人比你逃得快。你刚才用的遁术,连我的眼睛也给弄花了。”
叶歆笑而不答。
走了两个多时辰,凌峰城那古老的城墙就在眼前,两人刚才打斗了一番,叶歆怕冰柔累了,于是便决定在凌峰城休息一晚。
夜,渐深。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已熟睡,只有窗外沙沙的树摇声。
五条黑影正沿着无人的大街,奔到凌峰客栈的后院。
看了看不大的客栈,为首一人轻声问道:“是这里吗?”
“是,我们查过了。他们就住在这里的地字二号,我还见到我的那匹马呢!”
“你说他们睡在一个房间?”
“是!”
“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要是二皇子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开心。只是便宜了那小子。”
“队长,他们的武功可不低,正面打,有把握吗?”
“蠢货,在这种地方怎能硬来?若是惊动了别人,我们可吃不完兜着走。凌峰城的银枪门虽是小派,但惊动了他们,也不易对付。”
“那如何是好?”
为首那人从怀中拿出一支烟筒,道:“有这个迷魂烟,就是神仙也会倒。”
“队长果然英明,不愧是二殿下的亲信。”
队长笑了几声,道:“许安平,你的轻功较好,你去。若是不成,就把他们引到城北的那几间破屋去。”
“是!”
于是,一道黑影便窜向二楼的地字二号房。
透过门缝往屋里看,里面黑忽忽的,什么也看不到。许安平笑眯眯地拿起烟筒,对着门缝朝屋内吹去,烟筒前端喷出了一团白烟。
他正洋洋得意之际,背上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以为是同伴,随手向后一拍,道:“别弄,还没好呢!”
“是吗?我来帮你。”
许安平还未来得及发声,便被一只玉手在他的后颈一拍,顿时昏了过去。
后面,叶歆和冰柔正笑着看着这个黑衣人。
“相公,看来他们真的不肯死心。这些蠢货,以为白天跟在我们后面就神不知鬼不觉。”
“柔儿,应该不止一个,外面应该还有人接应,我们去看看。”
“好啊!想不到今天我也有机会做一回侠女。”
叶歆轻声笑道:“你要想做侠女,干脆我们把他放了,等他们下次再来。”
冰柔白了他一眼,道:“我可不干,这些人总跟着,连觉也睡不安稳。快走吧!我还想睡个好觉呢!”
说罢,冰柔一跃而去。叶歆笑了笑,隐身跟在后面。
客栈外的四人等得心焦,那队长道:“丁梭、吴平、滕依,你们去看看许安平那小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是!”
三人刚想动身,身后有人说话了。
“不用劳驾各位,我们来了。”
那四人吓了一跳,队长低喝一声“走!”,便纵身而去。其他三人也赶紧往同一方向逃去。
冰柔一跃便把其中一个拦下,转头道:“这个交给我,你去追带头的那个。”
叶歆看着那队长逃去的方向轻轻一笑,飘然一幻,便到那队长的面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队长见叶歆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大吃一惊,知道自己没有对手快,索性停了下来,道:“小子,好轻功,有胆的跟我到城北一斗。”
叶歆知道他害怕惊动了其他人,轻轻笑道:“尊驾为何L缘无故施迷药想害我们?”
“小子别装蒜了,你干的事自己清楚,不过你这么做,我们主子很高兴,跟我们回去,一定有你的好处。”
叶歆听得不知所以然,讶异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想害我们,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去见官吧!”
“你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宰了你,再去办正事。”说罢便举起兵器攻向叶歆。
此时,突然有人叫道:“什么人?!”
叶歆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巡夜的人提着灯笼和兵器走了过来。他不愿惹事,因此瞪了那队长一眼,急遁而去。
回到客栈门口,冰柔早已在那里等着他,她面前的地上还躺着一个黑衣人。
“相公,没抓住吗?”
“遇上巡夜的,不想多事。”
“这个人怎么处理?”
“带回房中细问。”
回到房中,冰柔将倒在门口的那个黑衣人也搬了进去放在地上,将抓住的那个放在椅子上。他们揭开地上那黑衣人脸上的布,发现这人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老二。
之后,冰柔又揭下方才所擒那人脸上的黑布,黑布下却是个花样少女。她随手在少女的身上拍了两下,解开她的昏睡穴,少女才幽幽醒来。
少女睁开眼,见面前有两个陌生人,而身体又动弹不得,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叶歆和冰柔相视一笑,叶歆道:“你来放迷药,还问我们是什么人。”
“是你们!”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怎么总是跟我们过不去?白天用武,晚上用迷药,我们说过了,你们认错人了。”
少女细细地打量了冰柔,又摇摇头道:“我也分不清楚,是与那张画有几分像,要我们的总领才清楚其中的细节,连队长也不清楚。”
冰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拍了她几下,解开她所有被封的穴道,道:“你回去吧!告诉你们队长,我们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要再来烦我们,还有地上的那个你也带走。”然后又拍开地上那人的穴道。
那少女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拉着刚醒的许安平,飞快地跑了。
次日早上,叶歆和冰柔又合乘一骑,向府城绵阳城而去。
离开“仙山”越来越远,一路上,叶歆和冰柔见到了干涸的河流、龟裂的土地,有等着卖儿卖女而抱头痛哭的家人、有看着荒芜田野长叹不已的老农,也有一边杀着瘦弱的老牛一边默默流泪的村民。
看着眼前一幕幕凄惨的景象,他们感到无奈和伤感,然而他们做不了什么,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便继续赶路。
走了四个时辰,隐约能看到绵阳城就在前方,远远望去,城门口正排着长长的队,似乎在排队进城,但吵杂的喧闹之声从远处便能听到。
叶歆和冰柔走到城门口下了马,城门口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吵着要进城,却被一群手持利刃、横眉怒目的兵丁所挡。而其他等着进城和出城的人都无法通过。
“知府大人有令,不许闲杂人等入城,你们这些叫花子快给我滚开,其他人排好队,一个个检查。”一个军官指着那群难民不停地喝斥着。
难民不肯罢休,还是往城门口挤。
有人跪在地上,哀求道:“兵大爷,让我们过去吧!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罢就砰砰地磕起了头。
那军官喝道:“再磕几百个头也没用,城里的赈粮都已经派完了,进了也没用,快给我滚开!”
“哇——”一个婴儿吓得大哭,她的母亲不断地轻拍着她,哄她不哭,却一不留神,被士兵们推开,一下摔倒在地,正好摔在冰柔的身边。
冰柔连忙扶起那位妇人,好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然后,她怜惜地用手摸了摸小孩的脸。自从她怀孕之后,变得越来越心慈,看着小孩瘦黄的小脸,她又怜悯又伤感,脑中幻想着自己孩子的模样,脸上不禁流露出甜甜的笑容。
妇人抬头见冰柔盯着她的孩子,又见她衣着华美、头戴玉钗、容貌秀丽、神态和,看了看怀中正在啼哭的孩子,一咬牙,对着冰柔说道:“夫人,我女儿才一个月,您要是喜欢,您就把她买下来吧!”
冰柔吓了一跳,从幻想中惊醒过来,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妇人见她不肯,抱着女儿哭着哀嚎道:“女儿啊!不是娘不救你,实在是娘养不活你。”
冰柔闻言顿感凄凉,不禁流下了眼泪,却又不知怎么办,抬头望向叶歆求助。叶歆也是伤感,但又不想无端买个孩子,于是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递给冰柔。
冰柔明白他的意思,接过银子后,把银子塞在那妇人的手上,安慰道:“这几锭银子,你拿去给孩子买点东西吃。”
那妇人看着手中的银子,感激得痛哭流涕,趴在地上拼命地磕头,道:“夫人和老爷真是心肠好,我们母女俩的命已经是你们的了,我愿给你们做牛做马。”
有孩子的难民见到这种情况也都围了上来,跪在地上哀求着要卖孩子。
叶歆这下也没辄了,与冰柔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