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龙天行在宋钱的引领下走了过来。
他见叶歆身旁坐在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以为是叶歆的妻室,行礼道:“公子、夫人,事情都办好了。”
红緂的面纱下玉脸生霞,娇羞着低下头。
叶歆有些尴尬,道:“这位是银羽小姐。”
红緂不想再惹麻烦,所以依然用了她在天龙境内的化名。
龙天行连忙道歉。
叶歆摆了摆手,道:“我姓叶名歆,我也不是甚么高人,只是赴京诳u猁瑭|子,没有必要多礼,只是你安心做事便可。”
接着,他厉色道:“你要记住一点,甚么事也不许多问,有事我会告诉你。还有,我这辆车不许任何人接近,不许偷看车内,谁要是偷看一眼,我绝不留情。”
“是,公子。天行绝不偷看。”
“好,我知道你是老实人,也是好人,不会失信。等到了前面的镇上,我给你买把刀,你以后就负责监视车队的人,万一我不在,你要死命护着这车,不许任何人打这车的主意。”
“是,公子。请公子放心,连这事都办不好,我有何脸面跟着公子做事。”
叶歆满意地点了点头,温言道:“你别怪我的规矩多,我只是想事先将事情都告诉你,免得日后有误。我留你下来,就是觉得你是有用之材,我这次进京赶考,将来若有机会,我会扶持你做官,所以你一定要仔细的学、多读点书。”
龙天行想不到叶歆对他有这种期望,感激地跪在地上,道:“谢公子栽培,天行一定尽力。”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不是金家的人。”
“你们……”龙天行惊愕地看着叶歆。
“我们由金家镇过来,又遇上你们,我们不想打斗,因而说了谎,还请龙大哥不要见怪。”
“天行不敢。”
“好。”叶歆接着又指左侧的一辆马车道:“你坐在那辆车上,该起程了。”
宋钱道:“公子,这一路可能还会有这类事情,下次就可能是真正的山贼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作点准备?”
“你说的有理,这样吧!去到前面的城镇,你去多买些弓弩箭枝和长枪刀剑,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连车夫也要。若遇上山贼,多用弓箭射走。”
“是!”
车队缓缓地沿着大道而行,为了冰柔,叶歆一直不肯让车队进城,每到城镇都只在城外安下帐篷,派人去买食物和应用之物,而他自己则半步不离冰柔。冰柔有他陪在身边,似乎也渐渐无奈地接受了笼中的生活。
所有人都很奇怪大车里的蹊跷,但谁也不敢问。曾有山贼派人来,想偷偷地看一眼,却被愤怒的叶歆将木刺刺入他的血脉,使他痛的在地上打滚,凄惨的哀嚎声听得众人毛骨耸然,最后还是红緂心软,上去给他一剑,帮他免除痛苦。
自此之后,谁也不敢再看那车一眼,虽然所有人都对那辆马车产生好奇心,但谁也不敢问,生怕自己也有同样的下场。
然而,平时的叶歆却是和可亲,不时买些好酒好菜招呼他们,还加了他们的工钱,使得这些人又敬又畏,唯命是从。
不过,叶歆的那辆大车还是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不时有人跟在车队的后面,但都让叶歆和护卫给解决了。
走了五天,他们来到了黄安县境内的山一带,此处有汝河的支流流经,所以受灾较小,满山的树木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穿过一条坐落在两个山岗之中的黄土道,眼前豁然开朗,大道旁有一片青翠的草地,还有一条很小的溪流从西向东流。左右各有一座小山,山上为密林所覆盖。
叶歆看了看天,见天色渐明,日渐东升,便吩咐众人在草地上安营做饭,休息再走。
由于离明年春天的京试还有很长时间,叶歆并不急着赶路,一则是因为马车颠簸,正常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是困在笼子且怀有身孕的妻子,二则是因为天气炎热,笼子甚是闷热,叶歆担心妻子中璁,因此夜赶路、午间休息,以避开最热的时辰。车夫和护卫们自然高兴,谁也不想顶着太阳上路。
冰柔显的很安静,每天都睡很长时间。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将会维持一段时间,她一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烦燥起来,好在有叶歆每日陪在她身边开导,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将忧愁占时压下。
“喝口水。”红緂端着一杯清水给叶歆,然后坐在他身旁:“柔姐又睡了吗?”
叶歆接过水,喝了一口,璁气顿消,觉得无比的舒服,回头看了看车内,道:“柔儿似乎想明白了,这几天安静了下来,我的心也好过一点,现在我能做的只有为她提供最舒服的享受。”
“是啊!看到柔姐这个样子,我也稍稍放心了。只是,这昌州的治安也太坏了吧!五天之内竟然遇上了四批人拦路打劫,好在都是灾民,也不难打发。”
叶歆叹道:“治安如此之差,正是吏治败坏的结果了,到现在还没有人造反,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如此情形,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一定有不少人响应。”
红緂看了看四周,车夫们和护卫们都跑去安帐幕和做饭,只有龙天行持着配刀,在不远处守着。
她轻声道:“在这种情况下,大哥只要振臂高呼,就不用再去天龙为官了。”
叶歆道:“造反虽然容易,但成功的机会不大,我若在这里生事,光是屈复清的二十五万大军便能在几天内灭了我,胜算太小,不可为之。”
“看来路还是要走下去,希望这一路能平安无事。”
红緂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山岗上有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叶歆站了起来,登上篷顶张望,只见右侧的山岗上尘土飞扬,不多时便见山岗上出现了一群人,有数十匹马,其他都是跑来的。
“公子,有山贼,这次是真正的山贼。”宋钱和护卫队队长魏劭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叶歆看了看四周,镇定地道:“别慌,将马车排成圆阵,车夫爬上车顶,护卫们守在马车间的空隙,用药材做掩护,等敌人接近就用弓弩射、待敌人冲到马车旁再用肉搏战,这样较容易守。我先去挡也们一阵。”
魏劭点了点头,便去安排众人依计行事,他原本也想提议用马车作为障碍物,想不到叶歆的安排更加高明,用防守力最强的圆形阵御敌。
“天行。”
“在!”
“你保护这车,除了银羽小姐和锦儿,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龙天行威风凛凛的立在车前,将刀放在肩上,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四周。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越发忠心于叶歆,因为叶歆遇到难民抢劫,从不伤一人,都是用智力解决,而且叶歆知识丰富,有空还指点他一些武功,其实那些都是叶歆从书上看来的,没有实际经验,可便是如此也使龙天行受益良多。
“妹子,你的伤刚好,留在这里守着,别让人接近,这次可是真正的山贼,不知道我们是否能敌。”
“大哥放心,我和锦儿拚死也会守着。”
叶歆感激地朝她笑了笑,然后飘身而去,为了避免众人看到自己的遁术而惊讶,他每遁六七丈便现身一次,看上去就像是高明的轻功,他还告诉其他人这种轻功为“破风步”。
遁至山岗,就见山贼在高地上一字排开。
为首一个大汉手上提着九环大刀,安坐在一匹黑马上,看着下面的车队,得意地对身边的人道:“这只肥羊看来不小,兄弟们又有好日子过了。”
叶歆现出身形,走到山贼首领的面前喝问道:“你们是甚么人?意欲何为?”
那群人一阵哄笑,为首的那个粗豪汉子撇着嘴道:“小子,爷爷们是这山的山大王,要是想保住小命,就乖乖地把马车都留下,尤其是中间那辆大车。”
叶歆听到他们为自己那辆大车而来,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想活命的自己滚,别让我杀人。”
那汉子怒极反笑,转头问身边的人:“这小人是不是傻了,竟然叫我们滚?”
“寨主,这小子八成是读书读疯了,连贼山是做甚么的都不知道,干脆把这小子给宰了,免得棉嗦。”
山贼首领大笑道:“小子,大爷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你,怕污了大爷手上的刀。别愣着,想逃命就逃吧!”
叶歆已经没有耐性再与这些人周旋了,这五天内遇到第四批人拦路,之前都是些难民,他总是好心好意地与他们交涉。
而这次却遇上了真正的山贼,人数反比那么灾民要少,只有大约三百人。但他们的装备则比灾民要好的多。
灾民都是靠人多势众,没有兵器,他们若是有兵器早就拿去换粮食,因此手上都是拿着木棍竹棍,更多的则是赤手空拳。而这群山群不但手上拿着各种金属兵器,还有几十匹马,每个人的脸上也没有饥色,油光满面,看来日子过的不错。
叶歆暗暗冷笑,这群人定是抢了不少人,才能有如此的生活素质。这群人既然为祸四邻,把他们收拾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而且,他们既是为大车而来,就不可能用谈话解决,因而不由起了杀意。
他知道魏劭需要时间去安排,自己必须拖延足够的时间,因而笑着问道:“这位首领不知叫甚么?”
山贼首领道:“你给我记住了,老子叫车霆,外号穿山虎。”
旁边一人劝道:“大哥,这小子在拖延时间,下面的那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像是在弄马车,不知道是不是想逃跑。”
车霆自信地道:“我们有三百多名弟兄,又有快马几十匹,他们就算是跑到天上也能把他们抓回来。”
叶歆趁他不注意,又唤起“叶雨潇湘”之术,山岗上的草叶在空中舞动,然而他并没有加入木能量,那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施展道术。因此草叶虽然在空中舞动,但感觉上就像是被风吹起的。
山贼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眼前被满天的草叶遮盖。车霆连忙舞动手上的大刀拨开草叶。
叶歆回头看了看,见魏劭已经把马车排成圆阵,知道一切就绪,冷笑了一声道:“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想杀人,有种的就下来吧!”说罢就一跃而去。
“小子,有种别跑!”山贼首领大怒,一拍坐下黑马,紧追而去,其他山贼也跟着一窝蜂的涌向车队。
叶歆的速度非战马可比,几次现身便已遁到圆阵之中,接着给了魏劭一个手势。
魏劭立即叫道:“都给我射,一个也别放过,他们是山贼,杀了有功。”
满天的箭枝立时从守卫的一百多张弓弩飞了出来。
车夫们虽然没有经验,但谁也不想落入山贼的手中,又蹲在车顶上面,居高临下,对着冲过来的山贼奋力射箭。护卫更是受过训练,连珠箭般射向山贼,山贼阵里顿时射倒了有四五十人之多。
山贼的人本来比叶歆他们多一半,因见他们人少,一直掉以轻心,这正给了叶歆主攻的机会。此时被迎头而来的飞箭射的有些慌乱,前排的山贼往后跑,后面的山贼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前面的山贼推攘着后退。
叶歆看着阵前杂乱无章的山贼,了解到两军人数的差距虽然不小,但敌人没有受过训练,进攻毫无章法。
车霆冲在前面,还没下山岗,身边的人已倒了一大片,中箭不死的躺在地上呻吟,同时也为后面的山贼们制造了障碍。
他一拍坐骑,挥刀拨开箭枝,不停叫着:“不许跑,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上啊!”
山贼们听到他的呼喝声都镇静了下来,看着叶歆这方都是些车夫装束的人,心有不甘,都反身攻了过来,顿时杀声震天。
“集中射击中央!”叶歆站在马车顶上看着态势的发展,想从士气上给敌人一个重创,从而吓走敌人。
魏劭听到了他的指示后,立即将护卫们的射击点集中,以敌军中央为主,效果立时显现了出来,虽然箭枝被车霆挥开了很多,但对山贼阵形的中央造成了严重的打击,山贼被逼左右散开。
车霆非常很勇猛,冒着箭雨一马当先,箭枝飞到他身边都让他给挡开了,在护卫装箭的空隙,他已经冲到的车阵之前,由于有马车相隔,他无法骑着马冲过来,于是腾身而起,跳上车顶,随手劈翻了几个正挺枪刺他的车夫。
山贼见他如此勇猛,士气大振,都叫嚣着冲过来。
魏劭见势不好,立即舞着长剑跃至车顶,不让他再进一步。
叶歆指挥着其余的人,道:“车顶上的人换长枪、护卫们换配刀,守住自己的阵地。”然后,他幻至车霆的身边,舞动着雪藤攻了上去,边打边对魏劭道:“这个交给我,你去指挥。”
魏劭应了一声,撤剑跃下马车,提起一杆长枪就向山贼攻去。
山贼都被车阵挡住,想突破车间缝隙者,被车顶上的车夫用长枪刺杀;跃上去攻车夫者,却又遭地下的护卫用刀砍。两面来击,山贼又死了几十个,而叶歆这一方大都只是受轻伤,实力的差距逐渐拉开,叶歆这方开始占了上风。
为了减少伤亡,魏劭不让任何人出阵攻击,他知道山贼都是凶狠之人,单打独斗,自己这一方不是对手,能占上风是多亏车阵相助。
而山贼们惧怕叶歆的这种打法,不敢太过接近车阵,于是便演变成双方对峙的局面。一百多名山贼围在车阵的外围,既不交锋,又不让叶歆一方有射箭的机会。
唯一打斗着的,便是叶歆和车霆。
这车霆似乎练了一身硬功,根本不顾自己,一把九环大刀使得虎虎生风,拼了命似的狂攻叶歆。叶歆的雪藤几次抽中他的身体,然而伸出的藤刺却无法刺入他的肌肤。面对车霆的狂攻,叶歆只好不停地转换位置,使他无法正确找出自己的位置,伺机再攻。
叶歆一方的人都惊惶失色,魏劭想上去帮忙,又怕自己上去反而会妨碍了叶歆,只好着急地在一旁看着。
中央的红緂和锦儿都站在车篷上,紧张地看着这一场打斗。
龙天行见叶歆似乎落了下风,提着刚刀便冲了过去。红緂拦他不住,又不愿轻离此车,只好让他去。
这时车霆边打边笑,得意地道:“小子,给爷爷抓痒吗?太轻了!你小子也挺厉害,居然凭这些车夫和守卫就杀了我这么多人,老子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叶歆忽然朝他微微一笑,雪藤弹出五枚碧绿的小针闪电般直刺他的嘴巴。
山贼首领大惊,由于小刺的速度太快,距离又近,他还没来的及闭上嘴,便已被小刺刺中舌头,一阵的剧痛之后,便是昏沉的晕眩感。
只听“哎哟”一声,他向后便倒,原来叶歆趁他中招疏忽功力不凝之际,用雪藤将他点倒捆住。
“你们都听着,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擒,都给我放下武器,然后各自散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叶歆站在车顶高声地喊着。
山贼们见首领被人捉了,都不知所措,不到片刻都放下兵器,垂头丧气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