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宫门,苏剑豪直接进去面圣,叶歆则在外等着。
苏剑豪知道此时皇上必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便直接去到御书房。
“叩见皇上!”
明宗正在书房批阅奏章,抬头一看是苏剑豪,问道:“苏爱卿怎么来了?”
“臣有事禀奏。”
“何事?”
“关于京中怪病一事。”
皇上脸现兴奋之色,急声道:“我为此心烦,苏爱卿可有良策?”
“臣保举一人,或许可以破解怪病之秘。”
“何人?”
“新科状元叶歆,他医道高明、思虑周密,必能成功。他告诉为臣已有小成,只是不在其位,不敢擅自查办。”
明宗大喜,道:“快传!”
过了不久,叶歆随着太监来到御书房。
“叶爱卿,苏爱卿说你有破解怪病之法,可是真的?”
“禀皇上,微臣多日来一直在研究此事,已有些眉目,只是未曾找到病源,无法配出药方。”
“好,朕命你处理此事。”
苏剑豪插嘴道:“皇上,叶大人以翰林院修撰身份查办此事,恐怕有些不妥。”
“苏爱卿言之有理。叶歆,朕升你为刑部主事,若能办妥此事,再行升赏。”
“谢主隆恩,臣一定不负皇恩,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但有个请求。”
“说!”
“既是苏大人推荐微臣,臣请苏大人主办此事,臣为辅。苏大人文武全才,又有禁军相助,不像微臣只是个文臣,所以若苏大人主办此事,必能从速化解此事祸端,早安民心。”
“此议甚佳,准奏。”
出了禁宫,苏剑豪笑着道:“恭喜贤弟升迁,这事是你想到的,你为何要我主办此事?”
叶歆小声道:“我们既然相交,这立功的事怎能一人独吞?小弟官小,立了大功也没甚么用,最多升官快一点;苏兄就不同,苏家在朝中的位置越稳,小弟才能站得住脚,况且小弟一个人也办不了此事。”
苏剑豪见他如此待己,十分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你的美意,我领了。好好干,刑部主事虽只是个正六品,但也算是个实缺,做得好不难出头。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正要求苏兄帮忙,小弟想借点兵。”
“这个容易,回头我叫齐槐去帮你,再给你三百人。”
“谢苏兄,小弟这就去准备,尽快给兄一个好消息。”
次日一早,齐槐便来到叶歆的府上,两人早已在苏府相识,知道是自己人,也就不客气。这个齐槐本在顺州军中,是苏方志的亲信,跟着苏剑豪入京,在禁军中任参将一职。
“恭喜叶大人荣升!”齐槐笑着拱手道贺。
他知道叶歆在苏府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隐隐有军师的地位。颜僖被逐出京城后,苏剑豪公正不循私的形象使苏府的声望提高了许多,这全赖叶歆的计策,因此虽然自己的官阶较高,也不敢轻慢叶歆。
“同喜,齐大人,这事若是办好了,齐大人只怕也要高升了。”
“托叶大人的福,最要紧的是三公子能再升官,我倒无所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万分高兴。
两人又寒暄了数句后,叶歆道:“这事关乎你我和苏公子的前程,不能有所懈怠,请大人派人查访京中和京郊一带,看看发病的人都去过什么地方。”
齐槐答应了一声便离去。
丁才见他走了,从厅后走出来,道:“公子,皇上没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自叶歆为官之后,丁才便离开了商场,成为叶府的二管事,为叶歆处理密事。
叶歆叹道:“我也不知为何,当日去聚贤湖的人之中,只有皇上和他身边的待从没有病,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秘密。不过我们本就不想杀人,无论如何,计划算是成功,下一步就看你的了。记住,将传言散播得快一些,别让人发现传言的源头。”
他知道必是宫中的高手保全了皇上,却不明白为何其他人会出事——莫非此人只能保护皇宫?
丁才拍着胸口保证道:“这事不难,丁才一定办好。”
叶歆笑道:“这事若是办好了,你也可以弄个官做做了。”
“还望公子抬举。”
一连数日,齐槐的三百名士兵在城里城外收集资料,渐渐发现生病的人都是当日皇上封赠“御花”时,一同去过聚贤池的人。
叶歆立即将范围缩小到聚贤池,逐步搜查。终于让齐槐“意外”的发现“御花”有问题,于是他让齐槐将发现告诉苏剑豪。
苏剑豪高兴万分,忙带叶歆去见明宗。
明宗见几天便有了眉目,非常高兴,道:“你们两个果然是能臣,办得好!”
叶歆跪禀,道:“启奏皇上,此事尚未完结,苏大人正领着微臣和其他同僚研究治疗之法,相信不出数日,便可找到应用之药,皇子和同僚们便可无恙。”
“好!”明宗更喜,抚着短髯微笑点头。
苏剑豪道:“皇上,臣请皇上封锁聚贤池一带,以便研究,免得再有人受害。”
明宗点头应许。
苏剑豪对着叶歆笑了笑,喜上心头——齐槐有此福气,居然发现了荷花的问题,实在是天大的福气,而叶歆能从异处察明真相也是有其过人的本事,这次的大功,想不立都不行了。
次日,聚贤池一带被苏剑豪的禁军封锁,只有叶歆和齐槐进去查访,其实不必封锁也没有人敢来,都怕会出事。士兵们也有些怕,于是叶歆“好心”让他们离远一点,甚至让他们回去,不必把守。
同时,京里也出现一个传闻,说这次的怪病其实是逆臣谋反,以图杀害皇上及多位皇子。当日去赏花的人之中,原本住在聚贤池一带的官员大都没事,这些人包括了兵部尚书卜思铭和刑部尚书白安国,而皇子中,大皇子、八皇子都没有去。
茶楼中、酒馆中,越传越厉害,最后变成了两位皇子合谋弑父,再平分天下。白安国和卜思铭是他们的帮手,是他们暗自种下毒荷花,妄图谋逆。好在皇上吉人天相,才躲过这一劫。
这个传闻震惊朝野,这种事情不但直接关系到两位皇子以及百名大臣的生死,也关系到未来皇位的继承,因此有心者纷纷聚众议事,商量着对策。
由于两位皇子是诸皇子中势力较大的,其他的皇子本身是受害者,对于皇位争夺情势都心知肚明,皆密谋藉此机会消灭这两个最强的对手,于是剩下的皇子联合起来,以三皇子为首,准备进行一次大行动。
而苏剑豪则成为他们争取的目标,因为苏剑豪是这次主事的官员,只要他说此中有阴,便是有利的证据,即使不能消灭两个兄弟,也能使他们在父皇的面前不再受宠。因此,苏家的门口是车水马龙,来往官员络绎不绝。
受牵连的两个皇子是心急如焚,调查结果一日不出来,心就要一直吊在嗓子口。他们算是委屈到家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只因没去一趟赏花,就落下个谋图弑君杀父的罪名,实在是冤。
事实上,这两个有势力的皇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大皇子阴狠、八皇子狂傲,他们也的确想过这么做,只是手上没有压倒性的权力,怕行动之后没有能力收拾残局。
同时,他们之间的暗斗比其他皇子要激烈的多,此时同受传言之扰,不得不走上同一条战线,共同防御四方而来的暗箭。
而受牵连的百个官员中确实有他们的党羽,正如白安国是八皇子的重要支援者,而卜思铭虽没有明显的派系背景,但也与这个得势的皇子有密切的关系,如此一来,话就说不清了,只能期盼着调查能够完成。但苏剑豪自成一派,他倒向谁,实难预料,更何况还有准备推波助澜的诸皇子。
因此每日招集党羽在府上研究对策,商议来、商议去,只能暗中查访传言的来源,可传的人太多,追来追去也查不到什么,却因而诛连了不少平民,有的只说了一两句,便被他们的手下打得死去活来。
可越是这样,传的就越凶,甚至连他们两个不是皇上亲生的话都有人说。
最平静的自然是叶歆,但他仍在聚贤池假装研究医病的药材,这个时候出来面对百官是不明智的,况且有苏剑豪在,自己也不必出头,而自己专心做事不但让那些病人以及家属产生好感,还能落个君子不党、与人为善的美名。
他的府上去的人倒是不少,只是他不在家,这些人只好跑到苏剑豪那里。
而且令他最高兴的是,朝中派系和实力的分布已经明了,因为他早已派人暗中盯着各皇子和主要大臣的府第,将所有进出府第的官员名字记录下来,这个时候进出的自然是同派系的人。
因此,叶歆手上已经有了一份详细的清单,列明各派系都有些什么人、背景如何、手上的权力又如何。有了这份名单,他日后办起事来才知道如何更妥善利用派系之间的斗争而从中得利。
这边叶歆悠然自得,那边苏剑豪可忙坏了,每天都要接待几十名官员,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清楚,只能推说尚在研究之中而不便下定论。同时也派人催促叶歆尽快完成调查。
叶歆可不理这么多,他在等皇上的反应,想要通过皇上对此事的反应来了解皇上对太子之位的看法,谁才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人选。因此他只交了一份控制病情的药单。
苏剑豪连忙交给明宗,明宗似乎没有察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大赞他们办事得利,找到了减缓怪病的方法,赐了他们几坛御酒、几匹贡锦。
“皇上这么按兵不动,不知道是走哪一路棋?”叶歆接到皇上的赏赐,立即召集所有的人在雪竹庄密议。
马昌皓抢着说道:“皇上也许真的不知道,所以没有表示。”
叶歆摇了摇头道:“皇上城府颇深,不是等闲之辈,况且两个皇子在街上闹的如此不像话,皇上怎会不知,只怕是另有深意,不想现在就动手而已。”
马怀仁道:“我觉得皇上是在观望,现在无人上报,皇上想看看谁会上报、哪一个皇子会先动手。若两位皇子真有心谋反,在这种情势之下,也许会铤而走险。”
“此话有理,马老继续说。”
“皇上也许是在等苏剑豪的意见,苏家虽置身事外,但苏方志手握大军,而苏剑豪也手握部分禁军,他们的态度对朝局影响非小。皇上在等苏剑豪如何上奏,苏剑豪若想推波助澜,必会指责两位皇子;若是想保两位皇子,便会在奏章中轻描淡写的提及事件的始末;若是想持平公正,便会在奏章中暗中点明,但不作评语,留待皇上自行判断。”
叶歆对马怀仁的分析赞叹不已,道:“以马老之能,应是朝堂栋梁,现在要马老为我做事,实在是太委屈了。”
马怀仁摆了摆手,道:“朝廷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才能,而马某之才都是些阴谋诡计。”
“马老过谦了,叶某还是倚仗马老,请马老多加指点。”
丁才笑道:“公子将来送个爵位给他就行了。”
此话惹得哄堂大笑。
马怀仁笑了几声后,面色一正,问道:“公子,想要什么结局?”
叶歆沉吟道:“我既然依附苏剑豪,自然是要将他捧上去,我在后面躲避风雨。只是还要为以后着想,一定要看清谁在皇上的心目中最有地位、谁将会是太子的人选,这一点一定要弄清楚。”
“对,公子这个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公子想掌权,苏剑豪只是第一棵树,风雨太大的时候树也会断,因此不能不留一条后路。”
叶歆忽道:“若把苏剑豪捧上帝位,你们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惊异着叶歆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居然要助苏剑豪篡权夺位。
叶歆看着四周惊愕的脸,笑了笑道:“不必惊慌,只是说说而已,你们难道不觉得苏剑豪比起这么多位皇子都好吗?”
马怀仁试探着问道:“公子自己登帝,不好吗?”
叶歆哈哈大笑,道:“你看我这样子,像个皇帝吗?将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皇帝这种烦人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可是……”丁才正想说话,却被叶歆把话给拦住了。
“好了,说正事吧!这几日池边的大宅只怕是都求卖吧?”
马怀仁道:“正是,原来值百万两的宅子,现在的价钱才十分之一,人们一听到病源出自这里,还连上了反叛的罪名,谁也不想再留下来,纷纷求卖。我已经动用了所有的资金,又把部分产业抵押了,现在池边的一大半宅子都归了我们,只要病去,便是十倍的暴利。”
叶歆摇了摇头道:“不能卖,而是要将整个池买下来,我要将这里当做大本营。以后你们都是庄主,要多收些庄丁,我要控制整个池。”
众人明白,马怀仁道:“公子,京中的流动资金不多,若是不脱手,只怕会有影响。”
“若是没钱,就叫宋钱从其他地方抽调一些过来。至于这些庄子,反正都是用你们的名字去买的,将来就当是我的谢礼吧!”
“谢公子!”每个人都大喜过望,因为他们的名下至少都有三个庄子,连红緂和锦儿也不例外。
红緂没有特别高兴,反而正色道:“大哥,皇帝不动,不如我们动。现在是出招的时候了,不能再等。”
叶歆摸了摸腰间的雪竹箫,略加思索后,朝红緂潇洒地笑了一笑,道:“妹子说的对,皇上不出招,我就逼他出招。”
树影婆娑,月光浸空,一片宁静,只有屋内的灯火,仍在照耀着晃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