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娟从没卖过头发,只在电视中看过,也就相信了吴东兴的话。白皙滑嫩的双手渐渐变得像松树皮一样粗糙,再名贵的护手霜抹上去,也抵挡不了水泥浆的侵袭,汪文娟因此暗中哭过好几场,哭也没用,只得接受现实,幸好是室内操作,太阳还没把脸晒黑。强忍着不给高志杰打电话,生怕一说话就失去了呆下去的勇气,慢慢地和大家也混熟了。
  她能吃苦,有见识,勤学好问,对谁都笑脸相迎,对民工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大家都乐意和她答话,特别是吴东兴、代华等未婚青年,有事无事向她献殷勤。韦伟奇劝告兄弟们别痴心妄想,可是无人听得进去。他情愿拿两千元钱叫汪文娟回学校,偏偏他这个冒牌徒弟不愿意。现在的年轻人啊,脑袋里长的什么,他可是搞不懂。
  说实话,韦伟奇私心里不愿汪文娟离去,自从汪文娟和大家共进晚餐后,手下弟兄干活特别卖力,三位大嫂对各自的老公也好了。
  校花陪着刘总来过一次,看到汪文娟大吃一惊,起初还以为看花了眼。确认是汪文娟时,校花存心奚落汪文娟,可是汪文娟不动声色,把她喊过一旁,告诫她在刘总面前要淑女一些,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校花现在算是明白了,“虎落平原遭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这句话任何时候都不会使用到汪文娟身上。
  一天中午,大家商量好后对韦伟奇说,中午不喝酒也一起吃饭,不收汪文娟的饭钱。下午收工时,韦伟奇把这个决定告诉汪文娟,汪文娟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只是他们生活中的匆匆过客,他们把她当作亲人对待。城里人骨子里瞧不起农民工,可是农民工的质朴善良,恰恰是自以为是的城里人缺少的。
  就为了他们的“不收饭钱”,汪文娟也决定要把报告文学写好。吃晚饭时,汪文娟站起身对大家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给大家倒杯酒吧,你们的深情厚谊,我记下了。投桃报李,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你们发话,我一定尽力而为。”
  众人纷纷停下说话喝酒吃菜,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她。汪文娟给十六个杯子一一斟满啤酒,手法娴熟,杯满无泡,见大家惊异的目光齐刷刷盯住她,解释道:“我外公在世,每天两顿酒,我倒酒的技艺,不敢说炉火纯青,也有一手吧。”
  韦伟奇怕她伤感,急忙端起杯子,招呼手下喝酒。
  汪文娟说:“师傅,我可没那么大的酒量单独敬你们。我打个批发吧,你们一人喝一杯,我喝三杯,要是以后有得罪大家的地方,请大家原谅,文娟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如牛饮,杯底朝天,又灌了两杯,霞生双颊,灿若桃花。
  众人大声喝彩,纷纷举杯。老王对韦伟奇说:“干脆明天放一天假吧,快月末了,计算好工价,叫金老板把钱打到兄弟们卡上。”
  代华转过头悄悄问旁边的小李:“东兴,你说说偷逃暴力什么意思?”
  吴东兴翻翻白眼,不耐烦地解释道:“是投桃报李,你给他桃子,他回送李子,意思是得了别人好处要回报。你没读过书啊?可能语文老师讲课时你的耳朵打蚊子去了!”
  “我们老师只讲过知恩图报,可没说桃子李子,我只给女同学送过橘子。”代华嘀咕着。他是韦伟奇的表弟,学习成绩差又调皮,老师说他早恋,读到八年级就休学了;韦伟奇恨铁不成钢,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想到学个手艺也好,就带他出来了。
  韦伟奇的手下都是从老家带来的,非亲即故,打工仔在都市里讨生活,抱成团少受欺负。
  韦伟奇思考片刻说:“明天29号,这个月大家辛苦了,放三天假吧,领了钱该干嘛干嘛,31日晚上赶回来就可以了。”
  “哎哟,我到这儿已经25天了,日子过得真快呀!”文娟惊叫,想起高志杰怎么没来电话说回城的事,该打个电话去问问,说好三周后就回来的。
  “我现在可不愿耍假,下个月开学时我得回家几天,儿子考起了全县最好的高中,我答应了他亲自送他进学校。”老车慢条斯理地说。
  李大嫂等人也同意陈哥的看法,自己吃苦受罪也罢了,千万别委屈了孩子。现在农村也推广了养老保险制度,他们都只带了一个。虽说比不上城里的条件,孩子也是他们的命根子。
  文娟特别感动,享受父母全心全意的关爱,多么幸福啊。她问大家为什么没把孩子接进城里来读书,刘嫂快人快语,“我们也想呀,可是好学校变着花样收费,这且不谈,读书交钱,我们也认了,可是城里的老师和学生都瞧不起我们。除非个别孩子成绩特优秀。再说我们的住宿条件这么差,东奔西跑,孩子跟着我们也受罪。”
  “你们现在修的是九年制的住宿学校,将来师资力量雄厚呢!到时愿意把孩子转入这里吗?”文娟笑问。她早就听市教委主任说,这里是新开发区,搞好教育,解决常住人口的后顾之忧,才能聚集人气。
  “就怕人家不收我们的孩子,或者受别人歧视。”向哥叹息,他的宝贝女儿曾经费尽周折转入城里读高中,受不了冷遇,又转回县城,成绩下降,被迫留级,回想起来至今心有余悸。
  文娟沉吟一会儿,认真地说:“大家放心吧,我会在中学生论坛发出号召,让城里的师生善待农村学生,国庆节后,市长会到我们学校参加大学生座谈会,到时我把大家的愿望告诉他,市长大人一发话,你们的孩子就能进城上学了。”
  “你在编故事吧?市长是你家亲戚?”代华问。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注视她,只是代华心直口快,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想啥说啥。
  ……
  51、真是付出了才会有所得
  汪文娟在工地的日子实在是艰难的很,但她咬紧牙关还是要坚持下去,为了完成她的报告文学任务,她白天跟大家和韦伟奇一起干活,一天下来累昨疲惫不堪,晚上吃过晚饭后还要一个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构思写作,还经常熬夜加班加点到深夜。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报告文学已经基本写好了草稿了。
  汪文娟的师傅韦伟奇还是象以前那样处处关心爱护她,从安全方面保护她,汪文娟已经和工地上的人们成为了家人,她答应大家回到学校后一定向各级部门反映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孩子就近上学的问题。这样更加深了她和大家的感情。他们的生活也变得快乐多了,工地上的人们都在以苦为乐,为各自的理想而努力着……
  高志杰和楚天丽等几十个大学生志愿者坐火车一起下乡支农,一路上欢声笑语,他们中好些人都沉浸在兴奋中,多久没有走出校园了,农村的田园风光让这些高校学子们的耳目一新精神上大为兴奋,一路上大学生你一言我一语,观看着这广阔天地的景色,真是让人喜不自禁。他们来到原定的目的地,就是帮助农民收割庄稼。他们中有的人是从农村来的,你的人是生长在大城市,从来就没有到田野去过,对于收割庄稼还是好奇而又陌生的。大学生们在学生会主席高志杰的带领下从一处走到另一处,虽然他们干活收割做得不是太好,但他们每到一处还是受那些农民欢迎的。
  高志杰和他所带领的几十个大学生志愿者一天天地在农村乡下帮助农家干活,忙碌一天还是很开心的,高志杰偶尔也会想到,现在的汪文娟在干什么,她会不是也象自己一样想他呢?真的很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又怕影响她的写作,于是还是以老方式,发短信来表达对她的思念。有时发去几个小时了他才会收到汪文娟的回信,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楚天丽自从和高志杰等几十个大学生志愿者坐火车一起下乡支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心想,这次是自己接近高志杰的最好的机会,一定要很好的把握,把高志杰从汪文娟那里抢回来,她在心里思前想后,已经有计划在胸了。所以她每天都跟在高志杰的身边,和他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讨论农村的生活,农村的风光,农家的乐趣,发了很多的感慨,这让高志杰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汪文娟,而且楚天丽从生活上还特别关心高志杰,吃饭时一定和他在一起吃,有时还特地高志杰加些好吃的零食,这让高志杰在心里很高兴,多一个女生关心自己,爱自己说明他更有魅力,他的虚荣心还可以得到满足,在高志杰的心里也曾喜欢过楚天丽,楚天丽大方气质也不错,而且家庭也很好,性格比汪文娟开朗多了,只是她比汪文娟缺少点女性的魅力,但现在汪文娟不在身边,身边有个女生追求者,感觉也不错。高志杰的风流成性已经控制了好久了,因为他确实爱上了汪文娟,对汪文娟思念无语言表。在这广阔的地天里,劳累了一天的他也很想有个人陪伴在身边。慢慢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这让楚天丽心喜若疯,她更加主动地在追求高志杰,时不时地买一些吃的零食和高志杰一起吃,晚上陪他在住处看电视,聊天,有时两个人还是附近的饭店去吃饭,他们开始牵手出双入对了。有时间分别时楚天丽会主动地吻一下高志杰,这让高志杰难以控制。他毕竟是一个正在谈恋爱中的男生。终于有一天晚上在乡间的田园里,他们动情地拥抱在了一起……
  时间过得真快,高志杰等几十个大学生志愿者一起下乡支农已经快结束了,想到他们很快就要回到校园了,大家都很高兴,因为他们毕竟是大学生,下农村也只是体验一下生活,学校的学习生活才是他们的主题,在农村时间久了他们与感到了劳动的辛苦,体会到了农村生活的苦与乐。这也是学校让他们下乡支农的真正目的。
  汪文娟在建筑工地体验生活,和工友们成了一家人,他们对她无话不说,而且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文娟在跟随韦伟奇干活的同时,也从他的那里听到了不少的有关农民工的一些酸甜苦辣生活经历,他们快乐与痛苦,还的一些的无奈,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建设者,也是这个城市的生活最底层,他们对老家的父母牵挂,对孩子的期盼,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等等,
  文娟感觉到她选择建筑工地体验生活,报道农民工进城支援城市建设,反映他们这个群体的生活和精神面貌,是选对了,没有比建筑队更好的题材了,她的报告文学已经成稿,也几经修改了几遍了,她自信这个作品一定很受到大家的好评,能不能茅盾文学奖那还需要再加工和提炼……
  汪文娟在跟着韦伟奇他们的建筑队干活期间,由于朝夕相处两个的交流也多了,文娟也大概了解清楚了韦伟奇的一些情况,他和他的女友一直在交往,但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密无间。由于没有房子,他们结不了婚,女友来看他的次数也慢慢地少了,韦伟奇也不恨她,因为自己给不了她幸福的生活,后来韦伟奇他们的建筑队在本地的活也将要完工了,韦伟奇带着建筑队又到这个城市的另一处开发区承包了一个大工程,如果这个工程做得成功的话,他们的一切就会有所改变,在他们将要开往那个大工程的工地前,汪文娟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工地,因为她也将要回校开学,新的学期就要开始了。
  新学期地,新心情,汪文娟回到了他们的大学校园,情况也发生了变化,她回来后几多天都没有看到高志杰,他的电话也老是打不通,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安了,高志杰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也许是他刚回校忙于学习和学生会的工作,但再忙也不应该不与我联系呀,想起两个月前分别时刻的情景是那样的难分难舍,而现在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她也没再多想,再等看吧。自从回到学校,楚天丽也很少出现文娟面前了,偶尔相遇说话的神情都大有改变,这让文娟感觉有点奇怪了。有一天晚上文娟在校门口看到了高志杰开车带着楚天丽正往外走,他们看上去还很亲密的样子,文娟的心里大为不悦,打电话给高志杰,他说他们要出去吃饭,有事明天再说……
  汪文娟在深夜思前想后,她也猜测到了,高志杰确实变了,一定是和楚天丽好上了,后来从楚天丽口中也证实了这一点,她说她现在才是高志杰女友。别人也也休想从她那把高志杰抢走。汪文娟原来就对高志杰心存不安,他是风流才子,现在这样地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汪文娟整理心绪把感情的事暂放在一边,她的作品经过几次修改加工,终天寄了出去参评了。两个月后,汪文娟的作品荣获了茅盾文学奖。这对她来说也是一大好事也是一个安慰。校长亲自设宴为她庆贺,还有其它的同学们,高志杰和楚天丽说是外出了,没有参加。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大家见面不快。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赵兴星突然出现在大学校园里,接着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现在是一个成功商人回国投资,看到汪文娟,他心潮澎湃,述说了他出国打工的经历,还有他的婚姻,他说他现在又是一个自由人了,还在深深地爱着她,对她的思念和爱是埋在心底的。赵兴星在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开发一条商业街,他现在重点搞房地产开发,还是市效区兴建了一片别墅区,并说可以送文娟一套,文娟还能说什么?现在的赵兴星不是以前了,对他的感情也早已消失了,但他们还是同学,毕竟曾经相爱过,同学一场,还是好朋友。
  韦伟奇承包的大工程顺利完工后,他赚到了一大笔钱,后来自己做了老板,汪文娟时不时地去看韦伟奇和农民工们,韦伟奇后来开车到学校来看汪文娟,时不时地送她一些女性的东西,有时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郊游,他们是在患难中建立起来的友情,韦伟奇和汪文娟现在是无话不谈,妇女节那天韦伟奇说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她,于是到学校的大门口接了文娟,又开车驶向效区,最后在一片别墅区停了下来,这里正是赵兴星开发的别墅区,文娟听赵兴星说起过,但没有来过。韦伟奇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一栋装修十分典雅的别墅里,韦伟奇从茶几上的花坛里抽一把九十九朵玫瑰,单膝跪在汪文娟面前向她求婚……
  半年以后韦伟奇和汪文娟结婚了,后来他们发现赵兴星就住在他们的别墅后面,高志杰和楚天丽毕业后分到了机关,结婚后也住在离别墅区不远的小区里,又有几个大学的同学有的做生意发了财,有的当上了有点权官,后来陆续都搬到了这一片别墅区,这也许就是他们的情缘吧。